吞没 第86章

作者:草笙日笠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赵曦亭又一次蛮横地握上来,她没再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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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后赵曦亭让人送吃的来。

  孟秋胃口不大,先去洗了个澡,手机也跟她奔波一下午,没电了。

  她去书房拿充电线,路过中庭的落地窗,看到赵曦亭在廊下抽烟。

  人也有四季。

  譬如葛静庄,她性格不拘小节又直来直往,就像夏天。

  乔蕤则是暮春,草木正盛,犹有些不想暴晒的忧愁。

  赵曦亭像寂静的寒冬。

  特别他独处的时候。

  大片白雪飘下,四面荒芜,行人在雪路上印不出脚印,还要说——

  瑞雪兆丰年。

  赵曦亭感知总是很敏锐,每次都能察觉到她的目光,视线淡淡倚来。

  孟秋和他碰个正着,心口一跳,愤愤且荒唐地猜,他是不是被父亲派去部队学过一阵侦察兵。

  赵曦亭看着她吐了一口烟雾,没有跟进来。

  孟秋知道自己这一天没头没脑欠他一个解释。

  她亲口告诉他事情原委,和他自己查,结果都一样。

  她自己说也许对她更有利。

  但真决定告诉他时,她心里又泛起一阵空茫。

  整个人像一辆脱轨的火车,在雾里疾驰,不知会驶向何方。

  这样的事该怎么说呢。

  她开不了口。

  孟秋往酒柜那边眺。

  她有点想喝酒。

  赵曦亭是绝对的强势。

  只要是她的生活区,就要留下他的痕迹。

  譬如这个酒柜,她没回神他就已经装上了,等她看见,它已经待着很久了。

  酒柜二十四小时亮着顶灯,瓶子光面跳了点晕出来,她伸手不知拿哪瓶好,这光亮得很有技巧。

  她的手往底下一搁,似乎都变得昂贵。

  孟秋最后挑中一瓶红酒,其他酒她不大认得,什么白兰地威士忌。

  而且瓶子上机关太多,她开不来。

  她手里这瓶看起来比较好欺负。

  没想到第一口就呛得孟秋前俯后仰,闷闷地咳起来。

  其实没那么辣,但酒精味比她喝过的啤酒浓多了。

  上次赵曦亭喂她的果酒估计是特调,有度数,但不刺人。

  赵曦亭似乎进来有一会儿了,听到她咳嗽才来找她,夺了她杯子,看她的狼狈样,又扫了眼酒瓶,笑了声:“真能挑。”

  “但这度数你喝不了。”

  孟秋后来才知道,这天她胡乱一欺负,废了一辆宝马X7。

  孟秋好容易把那股呛意捋平,要说点什么,赵曦亭把她公主抱起来,不让她喝了。

  她挣扎道:“还没够。”

  不喝醉她说不出来。

  赵曦亭面容淡漠,有力地捆住她手脚,抱她上楼,“睡觉吧。”

  孟秋酒劲上来,胆子也大了,不大服气,语气又轻又急。

  “你不是喜欢我喝酒然后对你说真话吗,那次早上起来,我头疼炸了,你不也没顾及我。”

  “不要拦我,赵曦亭,喝完我就可以告诉你了。”

  小姑娘双颊酡红,是有些醉了,她只有醉了才肯和他说这么多话。

  赵曦亭顿下脚步,心脏像被啄了一下。

  那时他是没顾那么多,可是她头也不回,义无反顾扔下他去和赵秉君吃饭,难道没错?

  她不听话地要继续回去喝酒,细长如柳条一样的手臂乱挥,几乎要从他怀里翻下。

  赵曦亭喉咙冒出点涩意,沉声道:“分分场合,孟秋。”

  “这两件事是一个事儿么?”

  孟秋脑子还有几分清醒。

  她突然安静下来,任由赵曦亭把她抱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可能是今天实在太累了。

  酒意上来头有些昏沉。

  孟秋没再勉强自己,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不急着逼她,她何必上赶着呢。

  -

  周六没闹钟,孟秋还是七点多醒,床的另一边很平整。

  赵曦亭似乎一晚上没来睡。

  洗漱完下楼,桌上准备好了早餐。

  她今天的心情比昨天要平和,可能是做了太久的心理预设,告诉赵曦亭她的秘密不是未完成式,而是完成式。

  杨疆快递来的画,孟秋没有完全处理完,她都是两三天处理一次,刚好近期几张都没处理。

  孟秋从书房拿出字典,心跳极快,深吸一口气走到赵曦亭面前。

  像即将上刑场的罪犯。

  桌几上有许多烟蒂。

  赵曦亭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温声问:“睡得好么?”

  酒精的缘故,一觉睡到天亮。

  孟秋点点头。

  她折起来的画折有厚度,塞进字典后,字典并不能合得很实。

  现在一看,藏得漏洞百出。

  她把字典递给赵曦亭的时候,甚至看到画露出来的一角。

  没想到赵曦亭看着她的眼睛,食指抵着字典封面往下压,并没有要看的意思。

  孟秋睫颤了颤,轻声提醒:“里面有东西。”

  赵曦亭把字典放到茶几上,好声好气得问:“一直拿着,重不重啊。”

  他已经知道了。

  孟秋呼吸一窒。

  她惊悚地抬头看他,想去分辨他的表情,看他的反应,是不是也觉得这件事难以启齿。

  孟秋想到当时爸爸妈妈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割裂感。

  她的爸爸妈妈很爱她。

  她一直知道。

  可是提起这件事情,他们总是很隐蔽。

  即使她不会往外说,他们也连连叮嘱,不要在外人面前将伤疤揭出来,多交心都不行。

  这些是好意。

  长辈传统的好意。

  但好意中夹杂着一股羞耻,仿佛她才是错的那一个。

  赵曦亭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觉得这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赵曦亭看她脸色瞬间变得像纸一样白,没再吊儿郎当坐着,把人牢牢拉进怀里,轻轻拍她的背安抚。

  “没事的,孟秋,事儿不大,当时你们没处理对。”

  他顿了顿,嗓音转冷,“昨晚听完我挺想弄死他的。”

  “但弄死了,你还会介意,对么?”

  孟秋听得一愣。

  赵曦亭仿佛用很寻常的眼光在看待这件事情,他摸了摸她的头,“你当时是不是很害怕?”

  从来没人问过她这句话。

  大多数来安慰她的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没什么好纠结的,过去了。”

  可是杵在漩涡中心的时候,她就是害怕的,即使她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赵曦亭问她:“给你一个机会,为所欲为地报复他,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孟秋从来没想过报复,她爸爸妈妈都是很普通很善良的老实人,事情发生之后,爸爸在派出所揍了杨疆几拳就被调解的警察拉开了。

  后来往杨疆门口泼油漆,砸他们玻璃。

  这已经是他能为女儿做的所有。

  但现在赵曦亭好像给她递了根棍子,为非作歹的棍子,语气横得,好像她真犯罪了他也能顶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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