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的那个哑巴 第25章

作者:冬日牛角包 标签: 先婚后爱 现代言情

  陆峥拿下巴点了下床头柜,问她,【不喜欢】

  大金链子太俗,他就换成了金镯子,戒指是早就定制好的,之前没拿出来是怕吓到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起送了。

  “你是打算开金店吗?”谭溪月说着话,也?吹了吹他的睫毛,看他痒不痒。

  陆峥眼皮都没动一下,只盯着她看。

  谭溪月捂上他的眼,小声道,“我今天陪我嫂子逛了一天,又累又困。”

  陆峥不想管她是累还是困,她惯会?在这种时候装傻,他捏着她的痒痒肉继续作乱,谭溪月想躲他的手,根本躲不掉,只能摁住他的胳膊气喘吁吁地求饶,“我错了。”

  陆峥暂时停下手,先让她说说错哪儿了。

  谭溪月双手懒懒地圈上他的脖子,“我刚才闭眼前好像忘记亲你了。”

  陆峥黑眸转暗。

  谭溪月抬起些身,把唇慢慢凑到他唇边,呼吸缭绕着呼吸,半天没动,眼睛看着他,轻声问,“你要我亲你么?”

  陆峥克制着气息,不受她的蛊惑。

  谭溪月又躺回枕头上,遗憾道,“不要就算了。”

  陆峥胳膊上的青筋紧绷到极限,喉结一滚,低头压下来,她是真的很擅长怎么逃避问题。

  大红锦被如风吹麦浪地翻滚,谭溪月抓着枕巾的手骤一用力,又慢慢松开,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他,黑漆漆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陆峥抱着她翻身躺到床上,悠闲地捏着她的手指玩儿。

  谭溪月更茫然。

  陆峥攥着她汗津津地掌心?写,【我累了】

  这都什么还没干呢,就累了,谭溪月嗓子里压着啜泣,“那你出来。”

  陆峥不动,只看着她。

  谭溪月不上不下地被他吊着,都快难受死了,她眼巴巴地看他,“陆峥……”

  陆峥抹去她眼角的泪,忍了一天一夜,终于问出来,【你喜欢那个刘长峰哪种样子】

  谭溪月顶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还真的认真想了想,哽咽着回他,“好多呢。”

  陆峥捏着她的下巴用力,眸光更深,好多是怎么个多法儿。

  谭溪月吸了吸鼻子,掰着手指给他数,“年纪小,精力壮,能干活儿,跟个小狼狗一样,应该永远都不会?累。”

  她每掰出一根手指,陆峥的脸就黑一圈。

  最后直接黑成了丈母娘家灶台上那口?大铁锅的锅底。

  合着她不是喜欢大金链子,她只是单纯地嫌他年纪大。

第28章

  一场秋雨一场凉, 一夜的雨下过,气温骤降,空气倒是很清新, 阳光也好, 没了夏日的燥热,一缕一缕映照在青草露珠上,堆叠出七彩斑斓的薄纱, 蝴蝶飞过路边的野花,绕过树上的红果,落到谭溪月的肩上, 停了几秒,又往花生地?深处飞去。

  谭溪月在羊肠小道上慢慢悠悠地?骑着车,忽略掉腿间的酸疼, 在这样一个清晨, 相比坐在车里,她更喜欢骑车走在路上。

  当然,如果刚才出门的时候,她再拿上一件外套就更好了,当时她只想着猫腰避开厨房里的人?,拎着包推起院子里的自行车就出了门, 把风衣忘在了衣架上, 现?在再回去时间肯定来不及,而且还会跟他碰到。

  昨晚他先上不上不下地?吊着她,怎么都不肯给她个痛快,将她折磨个半死不活, 后面又摁着她往死里折腾,她连骂一句“王八蛋”都得缓三口?气才能?骂出来。

  她偷偷摸摸溜出门前, 在小黑板上留下了三个大字“王八蛋”,走到卧室门口?,又退了回去,在后面又加上了个“×10”,现?在她顶着这凉飕飕的小秋风,每蹬一下车蹬子,大腿根还在哆哆嗦嗦,她很后悔当时没在后面再加两个零,谭溪月又打着颤踩一下车,心想,不够,至少得加三个才行。

  后面有汽车驶来的声音靠近,不紧不慢地?跟着,一直没有鸣笛,谭溪月也没有回头?,这条路很少有人?走,开车的更不会过,村里开车的也没几个。

  她往边上骑了骑,把路给他让出来,车向前开了段,和她平行,谭溪月目不斜视,蹬车蹬得气定又神闲,一只胳膊从降下的车窗内伸出来,手里拿着她忘在衣架上的那件风衣,谭溪月用力一踩,自行车超过汽车的车头?,她的肩膀蹭着风衣擦过。

  过了几秒,车又跟上来,这次风衣换成?了丝巾,谭溪月再往前踩,丝巾又换成?敞开盖的保温杯,她又蹬了两下,最终决定不跟自己过不去,她是真?的有点?儿渴。

  她脚踩到地?上,叉住自行车,一手撑着车把,另一只手拿过从车里送出来的保温杯,看都不看他一眼,她先是吹了吹气,小心地?喝了一口?,梨水不凉也不烫,喝起来刚刚好,她又仰起头?,喝了一大口?,余光里看到搭在车窗上的那只胳膊有些不对,她偏过些头?看向他,眼神晃了下,梨水呛在嗓子里,她捂嘴咳嗽起来。

  陆峥推门下车,微风拂来,掀开黑色大衣的一角,他的手放到她的背上,给她轻轻拍着,谭溪月慢慢缓过来,她又看向他。

  大衣穿在他身上的效果,比她想得还要好,眉眼深邃,肩宽背直,伟岸中又添了些硬挺的好看,只是再好看,现?在也是二十多度的天气,她就是穿件薄风衣外套,也只是早晨穿一会儿,中午不到就得脱。

  谭溪月扫一眼他额前浸着汗湿的发根,本想当看不到,最后实在没忍住,嘟囔一句,“热死你得了。”

  陆峥展开风衣,披在她身上,一手接过她拿着的保温杯,一手给她撑住车把,谭溪月将胳膊伸进风衣袖子里,穿好,又整了整衣领,眼睛落到他大衣里面,他平日很少穿衬衫,今天还穿了件黑色衬衫,更显成?熟沉稳。

  谭溪月刚要收回视线,又定住,她揪住他衬衫的领子,倾身靠近他。

  陆峥眼里有戏谑。

  谭溪月耳根更红,她尽力冷着脸,将他衬衫最上面敞开的两颗扣子一一系上,像是不放心似的,又用力按下去,严肃且郑重地?提醒他,“你今天都不许解开扣子,一颗都不能?解。”

  陆峥唇角生笑,谭溪月踢他一下。

  飞远的那只蝴蝶又飞了回来,落到她头?发上,又转到他的胸前,谭溪月睫毛颤了颤,手从他身上离开。

  陆峥把保温杯递回给她,谭溪月接过去,双手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要是杯口?足够大,估计她都能?把头?闷到杯子里面。

  陆峥揉揉她的头?发,谭溪月装死不抬头?,陆峥伸手给她弄好颈后还窝着的衣领,扫过她细白的颈子,目光微顿,他从兜里掏出那条项链,直接给她戴了上去。

  谭溪月感觉到颈间传来的凉意,刚要动,陆峥按住她的肩膀,谭溪月掀起的视线只能?看到他的脖颈,大概是因为穿得太厚给热的,鸽子蛋般凸起的喉结覆着细密的碎汗,谭溪月的手不自觉地?抬起,碰到他的喉结,想给他擦掉上面的汗湿。

  空气里静了一瞬,风都凝滞住。

  谭溪月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若无其事地?缩回手,背到身后,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定自然,陆峥紧绷着胳膊给她扣好项链,后退一步,看着她。

  项链上的戒指贴着锁骨滑落,冰凉的触感碰到皮肤引起轻微的颤栗。

  陆峥给她拢了拢风衣的领口,又捏了捏她粉娇娇的耳朵。

  谭溪月和他对上视线,想瞪他又瞪不起来,“傻不傻,你现?在穿它做什么,待会儿给你热出痱子来你就高兴了。”

  陆峥将她垂落下来的一缕头?发给她别到耳后。

  谭溪月拍上他的手背,小声命令,“你快脱掉吧,”她顿了下,又道,”等我有时间再去市场给你买件薄点?儿的回来,你再穿。”

  陆峥的笑更深,笑得谭溪月都想咬他。

  四目相对,风轻,云淡,天瓦蓝,晨光里的一切好像都刚刚好。

  谭溪月其实不太习惯戴项链,总觉得有些箍得慌,几次摸到项链都想把它给摘下来,但一想到他那个笑,她就又收回了手。

  做好工资单,又弄好中秋节要发的奖金单,等待会儿厂长?回来,拿给他签好字,下午就可以发钱了。

  正常是中秋节后才是发工资的日子,今天早晨一到厂子里,厂长?就把她叫到办公室,说这个月的工资要提前发,好让大家?手里有钱,能?过个好节。

  谭溪月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把所有表格都弄好了,她抻了抻腰,靠到椅背上,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手又摸向脖子里的项链,手指顺着凉凉的细链向下,碰到了那枚戒指,她再喝一口?水,将水杯放到桌子上,头?微微低下,摘下项链,又取下戒指,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将它慢慢套到无名指上。

  松紧正好,款式素雅,上面那个小小的月亮在阳光下很特别。

  谭溪月刚要取下戒指,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朱翠翠兴奋地?推门进来,“溪月姐,我回来了!厂长?也回来了!快快,找他签字!”

  朱翠翠干活儿不怎么积极,但发工资领钱最积极。

  今天厂里跟盛达集团的合同?终于签下来了,吴明谦为了表示对盛达的重视,也为了鼓舞工人?们的干劲儿,还特意弄了个签约仪式,谭溪月因为要做工资表没去,朱翠翠的人?在签约仪式的现?场,心早就飞到她溪月姐这儿来了,要说她在这个厂子里最快乐的时刻,就是在溪月姐办公室里签完工资单,钱拿到手的那一刻,简直快乐到飞起。

  谭溪月也知?道大家?伙儿都盼着今天的工资和奖金呢,也不耽误,拿起那摞要让吴明谦签字的文件就走。

  吴明谦今天心情很好,签字签得也痛快,到奖金单那份表格,吴明谦停下笔,从头?看到尾,迟迟没签下。

  谭溪月以为自己是哪儿出错了,又觉得不可能?,她每次做完表,都会仔细检查一遍,她没有在数字的问?题上面犯过错。

  吴明谦找到谭溪月的名字,在原本的金额上又加了三百,谭溪月有些意外,主要是这笔钱都快是她小一个月的工资了。

  吴明谦看她,神情温和,“你翻译的那份产品说明书盛达那边看过了,说翻得很好,你不仅给厂子里省下了请翻译的钱,还让盛达那边对我们印象很好,觉得我们做事专业,所以这钱是你该得的,我听?朱翠翠说,你因为讲课嗓子一直不好,这段时间你也确实辛苦,拿着这钱买些水果什么的,平时多补贴着些。”

  谭溪月微微一笑,认真?道,“谢谢厂长?。”

  她倒是不怕工作辛苦,她最怕的是领导拿工作的辛苦再给她画一圈大饼,相比那些虚无缥缈的展望,她更喜欢可以拿到手的实质奖励。

  工资奖金全都发完,谭溪月整理了下后续工作,跟朱翠翠说了声,也就拎包下班了,今天周日,厂里的规定,这天要是手头?上的活儿都干完了,就可以提早下班。

  她先去到银行,留了五十块钱作为生活费,想了想,又拿出了五十,剩下的钱全都存了起来,工资虽然比以前少了,但她每个月存下来的钱更多了,一个月一个月地?这样攒下来,到年底也能?攒下不少钱。

  从银行出来,她又去了供销社,称了半斤月饼,半斤桂花糕和半斤桃酥,桂花糕老太太爱吃,桃酥嫂子爱吃,黄桃罐头?今天做活动,买二送一,她停住脚步又让店员给她拿了三罐罐头?,她喜欢这个,家?里又有冰箱,可以存到冰箱里慢慢吃,放时间长?一些也不会坏掉,最后又买了些梨和冰糖,他熬的那个冰糖梨水很好喝,她有点?儿喝上瘾了。

  供销社旁边就是肉铺,家?里还存着好些肉,冰箱里的东西一直都是他在往里填,她每次去翻冰箱,想看看要不要添补些东西,里面都是满满当当的,不只冰箱,还有米面油盐酱醋什么的,这些都不用她操心。

  她那边的床头?柜里放着一沓钱,少说也得有几千,他写的是生活费,谭溪月没有动过,她平时很少有需要用到钱的地?方。

  她到肉铺挑了两只猪蹄儿,又称了三斤牛肉,他爱吃肉,应该说是无肉不欢,前两天在她家?吃饭的时候,她发现?他好像很喜欢吃老太太做的黄豆焖猪脚和西红柿牛腩,这两道菜她也还算拿手,等中秋那天她可以做给他吃,这段时间光吃他做的菜了。

  等老板处理猪蹄儿的功夫,谭溪月把零钱一张一张捋整齐,钢镚儿放到小荷包里,毛票儿放到钱包里。

  拉上包链的时候,眼睛落到无名指上,戒指还戴在上面,她捏着戒指慢慢转了两圈,最终没有动它。

  时间还有点?儿早,她现?在去了汽修厂他应该也走不了,谭溪月也不着急,她提着两兜东西慢慢地?溜达着,既当散步,又当锻炼身体,她总觉得她这一阵子胖了,人?胖了,体力反而更差了,这不是一件好事情。

  她溜达得慢,入了秋的日头?比原先短了好多,太阳刚才看着还老高,不一会儿就落到了山下,天笼上了一层朦胧的青,谭溪月怕他再去接她,便又加快了些脚步。

  走到胡同?口?的拐角处,看到车前站着两个人?,她慢慢停住脚,如果她没看错,站在他对面的那个中年男人?好像是厂里新签下来的那个大客户的老总,上次来厂里考察过,厂长?管他叫付总。

  他怎么会在这里。

  谭溪月又退回到胡同?里,他们像是在说什么很严肃的事情,她最好还是不要贸然出现?打扰到他们,她一退,手里的袋子碰到墙上伸出来的一颗钉子,袋子划破,没兜住梨,一个两个都往地?上跑,她忙弯腰去捡。

  付明远递给陆峥一根烟,陆峥没接,付明远只能?自己夹在手里,他看一眼陆峥,斟酌道,“大哥其实早就想回来见?你,但是他身体这两年一直不好,前年动了一个大手术,现?在多少恢复了些,不过还是坐不了长?途飞机,不然他早飞回来了,他找了你们娘俩这么些年,还以为死之前都见?不到你了,你不知?道大哥听?到你消息的时候,都捂着脸哭了,我跟大哥这么些年,可从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

  陆峥面无表情。

  付明远自认在察言观色方面无人?能?及,却猜不透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心思,他只能?自顾自地?说下去,“你的病例我已经给大哥传真?过去了,大哥找医生看过,国?外的医学技术要比国?内先进得多,你放心,只要你过去了,做个手术,出不了半年,你说话?肯定和正常人?没区别,到时候你就能?逐步接手所有的事情,大哥只你一个亲儿子,他的一切都会是你的。”

  陆峥看着他,目光冷冽,让他继续,他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付明远既然担了这个传话?人?,哪怕知?道自己会讨人?嫌,他肯定也得把他大哥的意思都带到,他继续道,“你现?在这个媳妇儿,你要是舍不得,她也愿意,也可以带着她一起过去,到那边身份什么的不是问?题,都好办下来,她要是不愿意离家?那么远,就给她一笔钱,足够他们全家?下半辈子都生活无忧,大哥的意思是总归跟过你一场,肯定不能?叫她吃了亏。”

  梨子滚落了一地?,原本黄橙橙的皮,不是磕了一块儿,就是碰到一块儿,还沾上了好多沙子,再带回去收拾也麻烦,谭溪月拿那个破塑料袋子兜着梨,一股脑全都扔到了垃圾桶里,她想找手帕擦一下手,在包里翻了半天才想起来,手帕上次拿来给他擦汗了,她简单地?拍了拍手,又提起地?上的一堆东西,想先回家?了,他应该不会很快结束。

  陆峥听?付明远说到最后,扯起嘴角笑了笑,眼里全是讥诮,他如果能?说话?,大概会问?上一句,当初你们是不是也这样打发我娘的,可惜他不能?说话?,那他也就懒得再和他在这儿浪费时间,当初是人?渣,现?在过了这么些年,大概只会更渣。

  谭溪月绕着胡同?走了一圈,也没走远,她一句话?都没给他留,就直接这么回去,也不太好,她停在板面店门前的榕树下,想等那个付总走了,再出去。

  板面店外面的桌子旁坐着一胖一瘦两个男人?,已经吃好饭了,胖子正在抽烟,瘦子正在剔牙。

  胖子对瘦子说,“欸,你听?说了吗,那哑巴真?的把镇东那块儿泥洼地?给拿下来了。”

  瘦子呲着牙,话?也说不清楚,“那块儿泥洼地?别看不好收拾,可要真?收拾出来,那绝对是一块儿宝地?,不是说它旁边又要建一条国?道了吗,两条国?道挨着,那不就是个金三角,干什么买卖不成?,到时候就坐等着收钱。”

  胖子猛吸一口?烟,“我之前听?别人?提过一嘴,说是林家?也想弄那块儿地?,林家?那姑爷都进到市里了,什么关系打不通,怎么最后还干不过一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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