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若蘼
叶酪吓坏了。她根本不懂医术,见小海没了呼吸,使劲按他的肚子,却也不管用。
她此刻忽然想起黎小海的种种好来,纵然屡屡被她欺负取笑,他也也处处包容忍让,不和别人一样拿她当超级怪胎,或者认为她别有用心。
她大哭起来,万一这黎小海有个三长两短,以后除了达嘉,就没有小孩和自己玩了。人间尽是算计着的大人,荒凉得很。
想到这里,她抱着小海,拼命唤他:“小毛孩,你快醒来呀!你到底怎么了呀?
她抹一抹眼泪鼻涕,又拼命哄小海:“我保证,你要是醒来,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小孩,我到时候一定把叶子斋里所有好吃好玩的都给你。”“好了,你不喜欢听小孩,那我就不取笑你叫你小毛孩了。我以后就跟着别人,叫你黎公公就是了。你快醒来呀!”
见哄小孩无效,叶酪又开始拼命揪他的大耳朵。黎小海本已因入魔,而全身通红,此刻他的耳朵,被叶酪揪得更红了。叶酪使劲恐吓他:“你再不醒过来,再这样装死的话,我就让那个很毒舌的牛魔王,把你给吃了。”
叶酪一直念叨,想把黎小海给吵醒。
黎小海却仍是,一动也不动。
第17章 十七、幕后主使
不知过了许久,箭雨终于止了。叶酪收回了护网的木星,将星星种到尘土之中。
叶酪看着一动不动的黎小海,心中格外自责:从前不应该那么欺负他的。
其实,完全应该,欺负他更厉害一点的!!!当时管他叫小孩实在太严肃了,就应该使劲叫他小毛孩,给他戴花花头箍,还要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的大耳朵拧成好吃的麻花。
叶酪拎起黎小海的洋服,把他的衣袖当成抹布,擦擦眼泪,又蹭蹭地上的沙尘、泥土。
黎小海那一身贵贵的衣服,顿时报废了。
叶酪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现在无论怎么欺负这黎小海,他也装死,假装不吭声。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就在她哭得超级大声的时候,一个明晃晃的银器吸引了她的注意。是有人,手里拿着银器。泪眼模糊中,是熟悉的人和银匣。
是夜铭远,他与几个长老也来到了北云十三寨。
夜铭远看着叶酪,无奈摇头:“你们不该出现在这里。”他埋怨她们搅了他的计划。一位长老也跺脚道:“功亏一篑。”
那位长老,将夜铭远拉到一旁,嘀咕了几句。
小梦生此时胆大起来,走到他们近旁。他发现在这梦境之中,大家其实都是看不到他的。他于这过往,是来自未来的隐形透明人,他心里得意极了。
小梦生听到长老这样与夜铭远说:“……要不直接杀了这黎小海,从他身上把红玉鳞取过来,兴许还能扳回一局。”
梦生大吃一惊,他听清了他们的谈话,旁观者清,终于看清了真相。这一切幕后主使,竟然是这温和大气的夜铭远。
原来真正想夺这红玉鳞,重启十方阵的人是夜铭远。他一直在坐山观虎斗,等北云十三寨与苏不世两败俱伤,好渔翁得利。没想到中途却冒出了叶酪和黎小海。
叶酪却还蒙在鼓中,她担心有更多的坏人出来,自己三脚猫的九星功夫,只能吹吹牛,根本打不过。于是她可怜巴巴地拉住铭远的衣角,向他求助:“铭远,小海和莹心都受伤了。小海还一直醒不过来,不知道怎么了。你帮我、帮我们。”她相信铭远。
夜铭远却不为所动,他握住了剑柄,隐然有杀意。
叶酪按住了夜铭远的手,她站起来向着铭远:“我要保护所有人的。你是我未来的丈夫,应该帮我。”
铭远沉默良久良久,剑柄翻过来、又转过去。约莫是思索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他终于叹一口气,松开了剑柄。
他替叶酪缕去头发上秽物:“叶酪,我会帮你。但你记住,我只是帮你。”
他一手抱起叶酪,将她放在马上。一手扶过黎小海,探了探他的脉搏:“他走火入魔了,我输些气给他,助他调息理气即可。只是红玉鳞在他身上,迟早是个麻烦。”
苏不世拖着一身血痕跑来了,想也知道,他那边也经历了一番恶战。一片血泊中,他抱着莹心,将脸贴在她的脸上。
莹心此刻已经醒转。她伸出手,仿佛是要拉住叶酪的衣袍,却又触之不及:“师傅,您听我解释。那北煞青仗着北云十三寨的势力,奸淫掳掠,实属恶类。”
叶酪点着她的脑袋:“莹心,那你助纣为虐,以恶制恶,岂不是错得更糊涂了!”
莹心一双清冷的大眼睛,露出哀苦的神色。她见师傅不肯原谅自己,一时悲伤悔痛,触动背上的箭伤,晕厥过去。
叶酪叹一口气,向苏不世道:“苏不世,你带着莹心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了,你们走得越远越好。记住,照顾好她,否则天涯海角,我饶不了你。”
苏不世喃喃:“我是真的爱她。”
叶酪冷笑:“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应让她置身险境。”
苏不世没有再说话,他抱着莹心离去。
不久之后,便传来冷莹心出国的消息。
第18章 十八、决裂
北云那一战之后,叶酪被夜铭远锁在叶家,不允许她再瞎跑。
北云十三寨的那帮残兵败将,在那之后,自然不敢去找苏不世与冷莹心,他们自是害怕凶残的苏不世,却跑到黎家讨说法。他们让黎家把黎小海和红玉鳞交出来,却被黎家大人告知黎小海根本不在,他们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于是,北云十三寨的人,把黎家掀了个底朝天。金银珠宝那自是不消说,都被一掠而空,他们还得理不饶人,打伤了黎家多人。
黎家都是文弱书生,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黎家秀士们,没过几日,便拖家带口,一夜间全搬走了。
与此同时,黎小海在叶子斋内,昏睡了许久,达嘉听从叶老师的吩咐,在一旁悉心照顾他。
十来日后的一天,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达嘉看到,黎小海的手,颤动了一下。于是,她便使劲摇他的手。
小海终于醒来。达嘉欢喜地抓住他的手,将他拉过来,想看看他身上的伤都好了没。
黎小海却借口自己想吃福楼的螃蟹,让达嘉帮忙带一份来。借此将达嘉支走。
小海下了床,推开叶子斋的门。他在叶家的花室里找到叶酪,他冷冷地看着她。
叶酪彼时正在修剪枝叶,她正准备给黎小海做那种头上戴的花花发箍。本来看到小海无恙,她大喜过望。
叶酪拍拍黎小海的肩,想着带他去胡吃海喝一顿,他来买单,解解连日来的晦气。
却被黎小海一掌推开。叶酪不明所以,只是对上黎小海一双冷冷的黑瞳,不明觉厉。
黎小海问叶酪:“莹心呢?”
“她出国了。”叶酪老老实实答道。
黎小海反问:“你为什么不拦下她?”
叶酪摊开手:“我没有资格干预她的选择。还有,黎小海,这次北云之行,你差点把你自己的命赔上去!”
黎小海转过脸:“我的性命不重要……”
“不重要?”叶酪呢喃。
叶酪拍拍黎小海的头:“小海,莹心不曾让你参与她的生命。她是来是去,亦与你无关。小毛孩,无需你用性命做这不值当的事情。”
黎小海避开,他撇撇嘴:“不值当?是,我是一厢情愿。那你呢,又好到哪里去,恐怕还不如我吧?叶酪,你扪心自问,你真的爱夜铭远吗,还是他的表象?你了解这次北云一役,夜家做了什么吗,夜铭远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继续说道:“还有,夜铭远为什么要与你订婚,是因为你,还是因为你背后的家族?如果你不是枯蝶叶氏,他真的会多看你一眼?”
黎小海把一切剖清,指责叶酪道:“叶酪,是非黑白,你混在其中,根本不曾分清楚!”
叶酪此刻终于明白,原来黎小海一醒来就找她,是来质问自己。他或许知道了什么关于铭远甚或夜家的事,而她却并不知道。
她沉下脑袋,又缓缓地抬起来:“呵呵,我只知道那么危险的时候,是他夜铭远护下了你我。黎小海,如果你所谓的黑白,不过是你们书香门第那些大道理?那我叶酪一生,不需要讲这样的道理。我既然认定了他,你是我朋友,应该站在我这边。就算不站队,也没必要帮着外人质疑我。”
黎小海冷笑:“好一个双标!你对莹心与苏不世,就是黑白须分明。对自己和夜铭远,便是帮亲不帮理。”他摇摇头,“你既要帮夜家,我们就不可能是朋友。”
叶酪盯着小海:“不可能是朋友?黎小海,其实从一开始,我视你为朋友,但你却压根没拿我当哥们儿吧?遇上你高兴的事儿,我替你高兴;你不开心了,我变着法儿地逗你开心。但是我在意的人事,你既从来不帮一把,反而还因此怪我?果然不是亲生的。”
黎小海愤然:“叶酪,说到一开始,你那是拿我当朋友吗?你那分明就是逗小孩!你看到一丁点大的小婴儿,通通都是要变个戏法的!”
叶酪的喉咙咽了一下。
黎小海指着她:“还有,如今的事,是你一碰上夜铭远的事,脑子就糊涂。”
叶酪甩手:“好,既然不是兄弟,也就没什么可说的。如今你既执着于你所认定的正义,不相信铭远。我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
小梦生看到,夜姥姥与自己的父亲黎小海,各自拂袖而去。
这是他们有史以来,爆发的最大的争吵。
这一吵过后,他们没有再说过话。
第19章 十九、双喜临门
小梦生知道,自己的父亲黎小海贼好脾气,一向软软糯糯的。此刻与叶酪大吵一架,也被她气得够呛。他打算打道回家,不再这都是小星星、小娃娃的地方再呆下去,省得自己到时候真的变成超级小孩。
只是当他走到黎府,却发现人去楼空,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于是,黎小海便暂时寄居在隔壁的方周学堂,给那里的小朋友教画画。小朋友都很喜欢他,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识——这个小海老师虽然个子比他们高几个头,看着相貌其实是他们的同龄小孩,完全不用害怕。于是便常常抓着他问各种各样的问题,一会儿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一会儿又问他有没有养过小狐狸、大熊猫。
黎小海总是挠挠脑袋,拿这帮子小孩没办法。
黎小海与叶酪,是彻底决裂了,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气势。
小达嘉却不知道黎小海与叶师傅之间的决裂。她十分贪玩,常常跑来找黎小海玩。小海见达嘉娇艳可人,便会给她画好多好多的画。
也是在那个时候,黎小海对往事心灰意冷,想寻一处温暖的地方,真正安定下来。
那是又一年七夕,叶子斋内,有两件喜事。
分别是夜铭远与叶酪、黎小海与达嘉的亲事。无非是时间一前一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