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空了了
只要杀了江归一,其他?人群龙无?首!
只要杀了江归一,江家将重新洗牌!
榆宁的水淹到九幢楼的一层,惟有后山最?高处的祭祖广场还未沉水。
损失将近两?百二十?人,山岗大?雄终于?找到江归一的最?后战略地。他?此时完全丧失理智,表情?狰狞地亲自带队前往。
然而途中再?度埋伏几乎耗光他?们所有子弹。
江家不知从哪变出新型炸药,或者说是鞭炮,有弹珠模样?那么小一颗的,有扑克牌那么薄一片的,威力不大?,但足够护住江归一等二十?五人短暂的安全。
江水还在往榆宁这座行宫倒灌,所见之处皆是汪洋大?海。
山岗大?雄八十?多人赶到祭祖广场,那二十?五人不再?逃了,背后是江家的汉白柱,上?面刻满历代的英雄事迹,而他?们浑身是血,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充满杀意,那是赴死、同归于?尽的决心。
山岗大?雄正想说话,最?前方的江归一举刀咆哮道:“杀!”
那不是字,而是一道命令。
最?后的战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后山马厩马匹嘶鸣,健壮的前蹄踢踏坚硬护栏,毁坏的酒窖和果树在风雨中飘摇,寒风中充斥烈酒、果香,却凛冽到能割开叫喊的喉咙。
血肉如灰尘般吹散,死神降临,白里透红的刀光是裁决之镰,在肆虐的风雨里纵横斩切。
江归一放声大?笑,笑声压过了血肉横飞的声音。
这把刀的诅咒最?终还是成真了。
他?真恨啊,没办法不恨,恨她出现,恨她抛弃,恨她背叛,恨她不在意,他?恨不得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去辱骂她,抨击她,指责她,他?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剥皮抽筋,可他?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他?真恨啊,恨那么爱她的自
己。
凭什么呢?
只有他?一个人像条不堪狼狈的疯狗。
凭什么呢?
她逃之夭夭离开他?还可以好好生活,甚至以后身边可能出现新的人。
但江归一,你有办法吗?
这场独角戏早该谢幕了。
你的人生也该结束了。
他?踏水上?前,挥起屠刀,雪白刀光杀机尽显,速度快的足以斩断一切,每一下,优雅又残暴,划出的弧线美妙绝伦。
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
杀杀杀杀杀杀杀!
如果江归一生在古代,那必是称霸一方的帝王;如果生在战乱时代,那必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可惜,在这最?好也是最?坏的时代,他?从诞生就?是“天生坏种”的命。
“来啊!”江归一疯狂大?喊着:“老子今天就?教你们何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一群狗娘养的杂碎!来啊!来啊!!!”
涌入榆宁的江水被血染红,他?像一位冲锋陷阵的猛将,每挥次刀就?留下红色浪花。
他?是恶鬼,是阎罗,眼?底的金色蝴蝶已经全部死去,化作血色曼珠沙华,迎向死亡。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纵声狂笑,一如年少所向披靡、意气风发,狂风怒涛卷起黑色衣襟,露出腰腹刺青。
其他?人也都杀红了眼?,不知过了多久,倒在水里的人堆积成小山,所有人身上?没一块好地方,全部成了血人。
散发铁锈味的积水已经淹至腰间,一切到了极限,江归一以刀做拐支撑即将倒下的身躯,宁折不弯。
他?望向榆宁的天边,冰冷的风雨似要嵌入早就?糜烂的血肉,灵魂无?处寄宿。
孤独、死亡、抑郁、愤怒、绝望......歇斯底里、病态的所有,在无?穷无?尽的雨里九九归一。
山岗大?雄浑身是伤,胳膊被砍的骨头连着皮,他?苟延残喘、愤恨又恐惧地瞪着不远处的男人。
冷兵器,二十?五人。
他?们可是接近三百人!且人均持枪!到现在就?剩下不到三十?人!
他?用不流利的中文大?骂:“江归一你是不是有毛病?我们本来可以共赢!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你们日本拍的AV真的很低级。”江归一喘着气非要说出讽刺的烂话,“好好人不做非要学?狗交.媾,恶心到我了。”
看到对方脸扭曲,江归一笑得花枝乱颤,身上?的伤不疼了,移位的五脏六腑也回归了原位,他?想,这可能是他?人生最?后的烂话了,真爽!真他?妈爽!
漂亮的金色瞳孔骤然森寒,他?再?次凶猛冲上?去,山岗大?雄狼狈接招,看着他?脸上?鲜红与水白这两?种颜色激烈冲突又微妙融合,诅咒道:“恶魔!你这恶魔!死后必下地狱!”
“我就?是地狱!”江归一毫不留情?挥刀,嗓音如暴雷,“给我死!”
而这时所有日本佬突然诡异地不动了,供他?们内部交流的耳麦上?秒滋滋几声电流,一道机械电子女声猝然插入。
“我是Arrogance。农田交易日的爆炸是我送给你们的第一份礼物,凉川的毒窝炸毁是第二份礼物。”
“我现在严正申明,这里不是日本,如果你们再?敢动一下,试图激怒我,恭喜你们将收到第三份礼物,你们家人藏匿的地方将被轰炸成1945年8月6日的广岛。”
“现在,你们有三分钟的时间从榆宁撤离,一天时间从南楚撤离。”
雨仍在下。
轰隆!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耀眼?白光从榆宁上?空雨云劈开,瞬息之间照亮万物,如神迹降临。
日本佬知道,这是自称Arrogance代号傲慢女人对他?们最?后的警告,是她对他?们这群蝼蚁下达的死亡威胁。
山岗大?雄被属下死死扯住,江归一眯起眼?,擦掉眼?睫的血,视线白茫茫一片,严寒冷酷的白,如同记忆深处的冰封荒原。
江水还在往榆宁倒灌,光线折射形成海市蜃楼的壮丽景观,天边倏然飘来抹红色,像太阳缓缓升起。
——那是架挂着五星红旗的无?人机。
是她。
她回来了。
她真的回来了。
在他?制作的海水倒灌,为?他?西升起一轮太阳。
原来真的有奇迹。
红色的奇迹。
像火一样?的奇迹。
那么耀眼?的红,在江归一人生无?数场大?火里,唯一没有留下覆灭灰烬,代表生机的红。
“那是……国旗吗?”林忠遥望远方的红色。
江弘义眼?里闪动泪花,“是。”
江颂竹呆呆地看着,意识到什么,眉眼?转而温和明亮,似乎又有点无?奈的遗憾,“陈窈竟然回来了……”
“嗯。”
江归一心口?阵阵泛酸,眼?眶渐渐湿润,脊背剧烈战栗,他?青筋狰狞的手止不住颤抖,但他?知道可以放下屠刀了。
一头不败的猛兽收起了尖锐獠牙,就?像回到了温柔乡,眉目杀意消失无?踪。
所有人看着满身是血、屹立不倒的男人,向国旗的方向俯首,自愿认降。
雨水冲刷掉血迹,压抑的呜咽从他?身体溢出,声音逐渐变大?,他?撑着刀哭得泣不成声。
911悠悠飞来,盘旋在众人头顶,国旗棉被般盖的江归一的肩膀。
“闸门的开关在哪。”
电子音还是那么冷漠无?情?,江归一却觉得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他?双手捂脸,“......你住的房间。”
此时盯着电脑屏幕的那双黑色眼?睛,迅速充盈泪水。
“真是蠢货。”
榆宁泛滥成灾的江水终于?遏制,从沟渠流回沽江怀抱。
二十?四人靠着汉白柱休息,而江归一直接后躺,任由刺骨的江水洗刷血腥,狂风暴雨不知何时停了,众人看着远处出现影影绰绰的人影,那道最?娇小孱弱,跑得格外快,比她高几个头的双胞胎跟在身后笑着追,说:“慢点!别又摔了!”
江归一从水里爬起来,看到陈窈朝他?奔跑,小腿线条纤细美好,肤色素白耀眼?,血水溅脏了她白色干净的裙子,血红色的裙角在浑浊的水花跳荡、翻动。
他?的心脏就?跟着跳,望着她,嘴唇蠕动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是怎样?的感觉——
唯有看到那个人,我才能确认自己还活着。
她一步步跑到他?身边,背负着光辉,起落的裙摆和双足之间,一直迟到的阳光忽然降临了。
榆宁上?空的乌云刹那间散去,温暖的日光慢慢洒落,一道彩虹像在慢镜头中拉得很长很长。
她可爱的五官仍然摆着死人脸,但无?所谓了,江归一弯腰正想抱她,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恶狠狠地说:“你真该死!”
众人:“......”
江归一笑了下,保持半蹲的姿势,湿着的黑发贴在脸颊两?侧,好脾气地问:“你回来做什么?”
陈窈破口?大?骂:“操你大?爷!”
愤怒到极致,连续再?骂三声,“操你大?爷!操你大?爷!操你大?爷!”
“啊哈?”他?笑出声,转而大?声吼:“老子问你他?妈回来做什么!”
“保你狗命!”陈窈握拳回吼。
江归一身体细微抖了下,猛地将她搂进怀里,双臂箍得非常紧,极用力,像把她融入骨血,像牢笼一样?把她禁锢。
“为?什么保我狗命!”
两?具身体紧紧相?贴,陈窈闻着血腥味里淡淡的焚香味,回抱住他?,轻柔地说:“因为?你实在太蠢了,我不忍心,善心大?发帮你的游戏卡个BUG。”
“说人话!”
“奇迹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