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之幺幺 第78章

作者:雾空了了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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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驳晚霞辉映,榆宁的山逐渐被黑暗吞噬。

  男人坐在窗前,背后是副手和老管家。

  那双鹰眼炯炯有神,右手夹跟雪茄,抽得很慢,仿佛正?在等待即将到?来的审视和宣判。

  陈窈被家仆带到?朱雀厅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

  “窈窈。”江之贤语气亲切,就像那场暗杀从?未发生?,他抬了下眼,“坐。”

  陈窈顺从?,坐下,也当什么都不知道,露出一个微笑。

  他缓缓开口:“像你一样家境曾经殷实的孩子,如果在考试中?成绩不及格,即便不采取措施也拿不到?学位,出社会找不到?工作,大部分父母不会把没抱负、没天?分、缺乏聪明才智的孩子扫地出门。他们爱护自己的子女,并不介意养活他们一辈子。”

  “家境再富裕些的,也就是你们眼中?的富二代,父母会花钱给这些纨绔子弟买一纸文凭,让他们回来继承家业,或成为律师、医生?、在政府部门混个差事。”

  “你知道在江家,不听话、脱离管教,违背制度的笨小孩会有什么结果吗?”

  陈窈觉得这番言论是带有恶意的,就像葱雨水打湿的土壤钻出来的蠕虫,让人浑身不舒服。

  文凭算什么?用来擦他们这类人娇贵的屁股吗?世界上本来就有庸才与天?才之分,淡然?接受就是了。

  而江家,大概有块肥肉掉在地上,所有人都会像蝗虫一样扑上去抢。

  她装模作样地摇头,“不知道,应该获得家族的倾力?支持吧。”

  这时厚重的门打开,男人结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父、父亲,母、母亲。”

  “嗯,坐她旁边吧。”江之贤看着?坐到?陈窈旁边的江归一牵住了她的手,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表情和蔼可亲,“归一啊,你来告诉母亲——”

  陈窈、江弘义、林忠同时看向江之贤。

  他镇定自若地抽了口烟,目光冷峻地注视江归一,语调沉压,“告诉她,不听话的笨小孩会受到?怎么样的惩罚。”

第057章 假痴不癫057

  江之贤问完, 首先陷入回忆的是江弘义和林忠。

  年轻的江之贤,作为最强大无畏最受尊敬的领袖,嗜血的本性还?未转成理性, 他藐视法律, 消灭所?有反抗的声音, 像一头长着獠牙的猛兽, 嘶咬所?有不如他的低等动物。

  他是野蛮的独裁者,要确保自?己?在家族中有足够的威信, 他要让所?有人对他望而生畏,按照他制定的规则存活。

  包括他的孩子。

  江之贤认为早教非常重要,他看不上学校的教育, 在榆宁外的通荫山庄建了间学堂, 聘请国内外知名学者当老师,然后仿照康熙教育皇子的557规则,早五点,晚五点, 一周七天。

  上午先语言, 每人至少学习三种语言;以史为鉴, 再学习历史人文;之后体能训练,拳击、击剑、射击;下?午先艺术陶冶情操;再培养理性思?维, 把各种商业模式整合成故事进行授课;最后学习完军事理论送回榆宁。

  而江归一,别人认真读书, 他要么拿玩具枪叭叭乱射, 要么瞎溜达玩蚂蚁, 加上结巴极少交流沟通, 活脱脱自?闭又顽皮的智障。

  那时的江归一还?没接受智力检测,谁都不知道他的早智多慧, 同龄课程于他太过?简单,这种出格的行为加上那张精雕玉琢的漂亮脸蛋,老师们推测他可能患了歌舞伎面部综合症,把这事跟江之贤汇报了。

  江之贤当天去学堂巡视,看到蹲树丛边拿试管装蚂蚁的江归一,随手抽了根荆棘条,命属下?把他压长凳,当所?有人的面抽得?他皮开肉绽。

  不止如此,他命人连续喷除虫剂,直接把通荫学堂的蚂蚁灭了种。

  之后江归一被勒令罚站三天,从清晨开始,只能看,不能学习,不能吃午饭,直到日落回榆宁。

  这招叫杀鸡儆猴。

  江归一就?是跳出框条外的皮猴。

  这仅仅是郦沛白生前的责罚,郦沛白去世后,江之贤变得?更深沉严厉,尤其对贴上天生坏种标签的次子。

  他不允许本就?情感淡漠的江归一拥有任何?喜爱的事物,如同失去最爱之人的自?己?。

  很长一段时间,榆宁到处是火光黑烟和焦糊味,如同重复上演郦沛白从世间消失那天的场景。

  而一场又一场的火,将父子二人所?有的软弱眼泪烧成灰烬。

  江弘义和林忠一致认为这段时间是江归一挥之不去的梦魇,但如果?他记忆退化到郦沛白去世前,是没有后面的记忆的。

  他们同时看向现在痴傻模样的男人。

  “会?被树枝打,罚、罚站,没有饭、饭吃。”

  江之贤逼问:“还?有呢。”

  江归一抓住陈窈的胳膊,惧怕地看着他,“母,母亲,你和父亲说,别、别打我了......”

  陈窈不知道江归一是真怕还?是假怕,但这无疑是值得?利用的机会?。抚摸他的头,眼睛看向江之贤,温柔的口吻带了些责怪,“笨小孩也不能用棍棒教育,作为父亲得?多点耐心。”

  看到江之贤的表情霎时僵硬,陈窈知道自?己?赌对了,她转而对江归一说:“没事了,别怕。”

  江之贤收回视线,急急抽了口烟却被呛到,林忠连忙上前想帮忙顺气。江之贤挥手表示不用,继续吸雪茄,浓白的雾漫开,他的表情和情绪也变得?难以窥探。

  过?了半响,他说:“其他人出去,窈窈暂且回主楼,归一留下?。”

  林忠尽职尽责为江之贤添茶,江弘义则带领陈窈出了门。

  只剩父子二人,朱雀厅显得?空旷寂寥。

  “父、父亲,有什么事?”

  “马伯松这么多年就?教了你这些?”

  “什、什么?”江归一红着眼。

  江之贤淡淡瞥去一眼,可以从微表情品出丝嫌弃。像不忍直视,他低头整理肃黑西装的衣襟,“别装了,你小时候虽然也是哭啼啼的戏精,但挨揍只会?找那堆破蚂蚁诅咒你老子,不会?找母亲告状。”

  江归一:“......”

  沉默几秒。

  “这样啊。”江归一靠进宽大的扶手椅,暗金色的方巾搭配他金箔色的瞳孔,表情恢复惯常的冷漠与盛气凌人的倨傲,“那您不拆穿的目的,是将计就?计利用我剥夺那些老家伙手中的权利?”

  江之贤毫不掩饰冷笑一声,“年纪大了给自?己?找点乐子,毕竟太久没看见你哭得?像断奶的小公主,有点怀念。”

  “......”

  他扔了根雪茄过?去,单刀直入,“你们这辈我不会用联姻为江家铺路,但陈窈不适合留身?边,别想了。”

  江归一长臂左伸,从方几拿火柴盒,熟稔地甩开抽盒,捻出根火柴划开火焰,慢慢烤着雪茄前段,“所以您要杀了她。”

  “你们昏迷期间,如果?我想取她性命,她回不了国。”

  他眯着眼吸了口雪茄,“那为什么?”

  江之贤如今的身?份地位有些复杂的情感无法宣之于口。他话锋一转,“你倒为她付出不少心思?,我没想到那层假身?份后是位犯罪天才。”

  哪怕真相隐藏再深,江家也有办法掘地三尺挖出,只要它存在过?。

  江归一略微偏头,指骨敲着脸颊,笑着说:“您误会?了,陈窈只是是块修炼成精的小蛋糕,就?算有坏心思?,攻击人也是用糖豆和奶油,不惧任何?威胁性。”

  “........................”

  江之贤气得?血压上升,抄起?茶杯砸过?去,虽然被躲开,但不妨碍他劈头盖脸地咆哮:“我看你脑子是被蚂蚁啃坏了!谈个恋爱谈出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幻觉,简直和网络上那群盲目愚昧的蝼蚁一样愚蠢,再露出这种蠢表情老子马上毙了你!”

  “注意素质。”江归一轻拂西装的水渍,淡定地说:“从小到大,您想毙了我不止一两回。”

  江之贤心想,要不是你从小就?不像个正常人我会?这样吗?

  他扶着额头,缓了缓,想到之前在陈窈家看到的那本《天生变态狂》。

  “预知天气,利用雨水打湿掩在父亲口鼻的餐巾纸使其窒息身?亡;进入看守所?利用人的不平衡的心理制造正当防卫的假象;出看守所?前用铝箔纸加热把玻璃变成镜子,利用光反射制造火灾......”

  “两年拿到斯坦福人类学和心理学双专业硕士。”

  “制毒,做地狱炮......”

  “哪天你无声无息被弄死了我都不意外。”

  江归一不意外江之贤对所?有情况了若指掌,作为江家的领袖,掌控局势的能力非常人能理解。

  但陈窈的计算机天赋只有他和Flex见识过?。

  江归一活动颈骨,面容没有任何?表情,攻击性的五官看起?来非常冷酷,“还?有谁知道?”

  江之贤:“......”

  “还?有谁知道?”江归一再次重复。

  江之贤想,虽然这孩子的性格是他亲手打造,但如果?再年轻三十岁他此刻一定会?翻白眼。

  他有自?己?的目的,不想再跟陷入爱情的智障多费口舌,言简意赅,“你装傻还?是真傻随意,把陈窈背后叫甄佩文的人带到我面前。”

  这是江之贤不动陈窈的条件,但以他的性格只会?斩草除根,而且对甄佩文这种蝼蚁好?奇属实奇怪。

  江归一对上父亲复杂的目光,瞬间明白了什么,敬语不用了,嘲弄道:“母亲死了多少年了,你居然还?有种错觉,甄佩文就?是见不得?光的杂碎——”

  “闭嘴。”江之贤冷声喝止,“执行,少说废话。”

  现在江家局势处于动荡,邢顾两家虎视眈眈,再去招惹山间株式会?社?,他们第七代头目田岗大雄本就?想进军南楚的市场,无异于把江家推上悬于高空的钢丝。

  “我看你脑子才被蚂蚁啃坏了。”江归一哂笑着起?身?,歪头躲避砸来的茶杯,大步流星离开朱雀厅。

  “逆子。”

  江之贤按住眉角,忍不住咳嗽几声,缓缓闭上眼,任由思?绪陷入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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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主楼路上遇见的家仆和保镖看见他,如同见到江之贤一样卑躬颔首。想到之前他说的话,陈窈不禁想到从旁人口中打听的消息——

  江弘义其实没有江家的血液,十几岁救了江之贤一命,被江之贤纳入麾下?,之后才进入江家改名为江弘义。

  而这点甄佩文并没有说明。

  不知不觉走到主楼门口,秦倩和岳山在门口伸头张望,看见她之后,秦倩小跑过?来,“终于回来了。”

  虽然对秦倩利用成分居多,但不可否认她对她照顾得?周到体贴。陈窈琢磨这时应该说出的话,笑着说:“嗯,我也很想你。”

  秦倩顿时喜笑颜开,岳山讶异地看着陈窈。

  “您还?是住之前的房间,有任何?问题与秦倩或林忠反应。”江弘义说。

  这时背后传来家仆们的声音,“二爷。”

  随后一声结结巴巴的母亲让所?有人身?形僵硬,尤其尚未见到江归一的秦倩和岳山,那表情简直像被雷劈到外焦里嫩般,十分精彩。

  江归一统统无视,加快步伐追到门口,捞起?陈窈的手,额头略微蕴汗。

  “父、父亲同意你到我的房子住了,”他笑得?唇红齿白,“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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