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空了了
陈窈反问:“为什么可笑?难道我?应该喜欢你?”
江归一心里反复咀嚼这两句话?,眼?睛瞬间红了,“谁要你廉价的喜欢。”
他松开?陈窈,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这种眼?神是高?高?在上?的裁决者,是绝不会低头的上?位者。
陈窈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他即将?脱口宣布的事情是她最不想听见的。
“陈窈,我?劝你不要再抱有那种可笑的想法,这世界上?以后不会再有江乌龟这个人。”
“他死了。”江归一缓慢而笃定地说:“我?亲手杀死了他。”
这几个字在雨里变得晦涩难懂,陈窈迷茫地看着江归一,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
她心口猛地抽搐,声?音颤抖地问:“......你用物理手法把他清除了?”
“是。”
“什么时候?”
她居然真的分不清他们。
江归一突然笑了,“你觉得我?需要亲自?去银行?”
陈窈眼?睛一下就黯淡了,脸深深埋进掌心,发出的声?音,非常细微,却又实实存在于雨声?。
“你故意的。”
“是,我?就是故意的,我?恨不得亲自?把他拉出来鞭尸。”
她反手抽过?去,江归一攥住腕,力道很大,指骨关节陷进皮肤硌得生疼,他却还在用力,恨不得捏碎她的骨头。
“并且,他连尸骨都没有,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关于他的东西,因为他诞生于那片海域,就是一个可怜的意识体。”
“闭嘴!”
江归一看着她通红的眼?眶,面无表情地说:“他唯一实实在在拥有的现在,是从跳下海之后那见鬼的记忆。所以死的时候,在我?脑海里一遍一遍念你的名字——”
“闭嘴!”陈窈疯狂挣扎,他叫出幺幺二字的那刻,她鼻头一酸,眼?泪从眼?尾溢出,握拳拼命砸向他的胸膛,“闭嘴!不准叫!不准叫这两个字!”
江归一沉默地任由她打了几拳,低声?道:“幺幺。”
“我?让你闭嘴!”
他哈哈大笑,“他还在我?脑海里重复地问,幺幺,你怎么还不来救我??救救我?......”
这语气和那日浑身是血瘫软在她怀抱的人一模一样,陈窈猛地推开?江归一,他被推得趔趄几步,微微弯着腰狂笑不止,嘴上?还模仿着江乌龟的语调,“救救我?,我?好疼啊......”
她看着他,这一片没路灯,什么也看不清,只有黑灰色的影子颤动。
她用手背擦眼?泪和雨水,哽咽道:“江归一,你就是个疯子、混蛋,我?讨厌你……”
江归一停住了,全身僵硬,
他直起腰,久久地静止。
心跳和呼吸仿佛都消失了。
雨水不停砸下来,地面的水洼颠倒了世界。
两人对?视着,头发、睫毛打湿成一绺一绺,谁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许久,江归一朝她迈开?了步子,步步生风,黑色的西装下摆飘起来,像恶魔展开?的羽翼。
陈窈甚至来不及反应,措手不及地被他搂进了怀里,两条精悍强壮的双臂几乎勒得她窒息。
“无论你说什么都无法改变那傻子死掉的事实。”
“以后这具身体只有我?,只有你身体刺青的名字,归一。”
陈窈握紧藏在手心的钥匙,直直朝他腰间捅,江归一早看见了也不动,可惜他今天穿的两件套,金属尖压根刺不破,就感觉被轻轻戳了下,还有点痒。
陈窈默默地换位置,垫脚往他脖颈划,愣是划出一道血印。
江归一把她从怀里拉出来,低眼?看她,“行了?回家吧。”
陈窈破口大骂,“你有病吧?我?他妈家就在这里!榆宁又不是我?家!你赶紧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江归一脸色不变,从容不迫地往她后颈劈了个手刀。
她瞪大眼?睛,嘴巴张合着闭上?眼?,估计骂得很脏。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双手抱起瘫软、不省人事的她,往她被雨水浸透愈发白净的脸上?咬了口,“净说老?子不爱听的话?,早知道直接劈了。”
第061章 调虎离山061
风雨飘摇, 院子的铁栅栏发出呜呜声,经过洗刷的红玫瑰愈发鲜亮,那红色如血般妖异诡谲。
男人?打了个寒颤, 遥望院子离房屋最远的一隅, “彻哥, 你看?那竖起?来的指示牌像不像墓碑, 这破地方好他妈瘆人?......”
闻彻叼着?烟,摸了把酒红色的寸头?哈哈大笑, “兄弟,我看?你亏心事做多了吧!还墓碑,那就是——”
话音截住, “我靠!还真他妈像墓碑!”
“你少说两?句!等下二爷回来又逮着?你骂!”闻确呵斥完, 踢了脚岳山的肩膀,“喂,死没死?”
岳山没回答,躺在泥泞里, 双手抱臂, 神色怔怔而茫然, 倒不像因为疼痛,更像陷入某种恐惧而不得不抱紧自己身体?克服。
闻确心想又没打多重那腿吊几?个月石膏就好了, 大男人?装什么装。他懒得和叛徒多言,吸了口烟, 看?向院子, 突然神色一凝, 眼睛眯了起?来。
他和弟弟五岁被江归一从孤儿?院救出来后就一直跟着?他, 江之?贤把他们仨送到各种地方捶打,但他不知道当时巴西特种训练营其?实是雇佣兵组织, 他们要的是能?坦然面对死亡的兵种,以至训练方式严苛而惨无人?道。
后来脱胎换骨的他们和精心挑选的900人?一起?被当时的boss送到真正的战场以色列。
那段残酷的日子用两?个单词足以概括——
Kill,Die。
杀戮,死亡。
无数人?在杀红的眼睛里倒下,天地不仁,他们不可仁,万物皆刍狗。
讽刺的是,无数具尸骨血肉滋养土壤,战场上开出的花格外鲜艳。
而现在,闻确身处小小的院落,产生了同样的感觉。
良好的视力让他轻易分辨出左右两?边的玫瑰不一样,靠近指示牌的玫瑰,不止颜色更艳丽,裸露在外的根茎也更粗壮。
正在这时铁栅栏外出现复叠的人?影,闻确想到近日新查到、关于陈窈过去经历的蛛丝马迹,稍加联想后,皱着?眉进入雨中。
闻彻抄着?兜跟上,“哥,怎么了?”
闻确让他先回去,急匆匆赶到男人?面前,扫了眼被西装外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二爷。”
江归一把陈窈往怀里搂紧了些,左手握住她冰凉的纤细脚踝,以体?温熨着?,神色不耐,“说。”
“这院子有点古怪。”闻确抬臂指向指示牌,隐晦地说:“那边玫瑰的颜色不太对。”
江归一瞥过去,生锈的指示牌上面的爬山虎藤蔓被雨水冲掉,一行不清晰的英文?字——
The Roses of Heliogabalus。
塔德玛名画的名字,著
名暗义谋杀的画作。
江归一在墨西哥见过真迹,脑海立刻浮现一群宾客被大量玫瑰花淹没窒息而死的画面。
他沉吟须臾,“找人?把指示牌下面挖了,深度至少60cm。”
说完看?了陈窈一眼,改口道:“算了,这事勿再提,把左右两?边的地买了。”
闻确激动?,“二爷,如果土里真埋着?人?,陈小姐就是——”
“她不是。”江归一淡淡地说:“她没有浪漫文?艺细胞,让她种玫瑰,不如种土豆。”
“......”
“而且她只是个拿钥匙扎人?的笨蛋,不会做这些事。”
闻确心想您滤镜也太厚了吧。
江归一稳稳抱住陈窈,转身,“走了。”
既然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就永远帮她保守秘密。
闻确朝闻彻做撤的手势,“二爷,岳山怎么处理?”
江归一听到这名字就忍不住蹙眉,但出于某种原因,说:“扔到老马那治好了和秦倩一起?继续任职。”
“啊?”闻确惊讶,“可岳山从小在陈小姐家长大的啊,怎么说也算青梅竹马,这......”
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岳山身手不错,是条忠诚的狗。”江归一看?着?远处雨幕里虚无缥缈的路,缓缓道:“如果哪天有危险,我不在她身边,岳山可以为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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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兵分两?路,一路回榆宁,一路前往南费路。
江归一回国?后买的院子,南楚不比西京,这院子是南楚唯一的真四合院。
原主人?是位退伍的将?军,血液比国?旗还红。据说当年打完仗回来爱人?病逝了,为纪念她亲自在院里栽满了西府海棠,每一棵都是死别无法?传达的思念。
江归一叫Flex还原老将军爱妻生前的全息投影,遂了老将?军的心愿才把院子弄到手。本想铲了海棠种梨花树,最终还是保留了满院的海棠,并改名为渝水。
渝,代表忠贞不渝。
水,江归一讨厌火,再者他认为和陈窈的牵绊离不开水。
以此取名。
调到渝水的家仆是当年服侍过郦沛白的老妇,保镖也是属下里的亲信。今天是江归一首次入住,他们等在门口迎接,看?到车牌1,连忙站直。
后座车门开,男人?一落脚青砖立刻浸湿。众人稍愣,瞅了眼他怀里的一小团,颔首道:“二爷。”
“都回去休息,没事别到三进院晃悠。”江归一说:“闻确,伞搁我肩膀,你也回去。”
“是。”
江归一脑袋杵着?伞面,以非常怪异的姿势大步流星地越过众人?朝内院主房走。进了浴室,二话不说扒了自己和陈窈湿透的衣服,拿浴巾把重点部位一遮,把她抱进怀用热毛巾擦身体?,擦着?擦着?突然把毛巾往地上一砸。
从来都是人?伺候老子,老子凭什么像仆人?伺候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