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寅子南
这孩子模样可真优越,嗯,真是便宜他家臭小子了。
关南英气性下了一半,捏着手帕,也还是轻咳了一声,同郑锦年和气说话:“我也去前厅喝杯茶,年年,晚点,你记得来。”
“好,阿姨。”
关南英瞪了周玉程一眼,哼气:“臭小子。”
周玉程按住他妈肩膀,将她尽快往一边推,往前面推着走,笑:“生什么气啊,我记着呢。今儿是你跟爸的好日子,我祝你俩啊,百年好合,我是废了,你俩今晚努把力,加点油,争取再生一个,生个大胖小子,好给老周家光宗耀祖。加油啊,妈。”
关南英推开他手,险些气疯,使劲捶打他手臂,反而捶得自己的手生疼:“胡说什么啊。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哎哟,说句实话也不让,”周玉程往一边躲,喊她妈的贴身管家,“庄姨,快快,我要被打死了,快把这个疯婆子带走。”
庄姨笑得止不住,把关南英带走了。
总算把人给弄走了,周玉程呼出一口气,望着她妈渐渐远去的背影,望着无尽长夜灯光离散,呼——
周玉程猛得转过身。
周玉程和他妈打闹,郑锦年并没有立在原地,而是跟上脚步,跟上了。
遂以周玉程一转身,就看见那么大一个郑锦年站在他跟前,离得很近,他特惊喜。
所谓近乡情怯。现下没人了,周玉程双手都变得不自在,话也不会说了,除了望着郑锦年眸光盈盈的眼睛,望着他发笑,他别的什么动作都做不出。人也立得跟个木头一样,都不敢动。
郑锦年变成单手插兜,下颌是低垂的,却逆着光,逆着视线,抬着眸线去看周玉程。
对望不超过一分钟,周玉程往前迈一步,双手横着拍掌,拉出一道摩擦声响,他朗声道。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嗯。”
“我忘了问你,你为什么忽然来港了?”
郑锦年抿唇:“你猜。”
“肯定不是因为我爸妈办庆典对吧。”周玉程勾着嘴角笑,“如果不是为了我爸妈,那是为了什么呢。再让我猜猜,你不会是为了某个很帅气很有趣的男人吧。那我继续再猜猜,你是不是为了周玉程呢?你说你要请周玉程去吃午饭。”
郑锦年被逗笑:“昂。”
“昂是什么意思。是,还是不是。”周玉程虽然在笑,可眼里有不小的认真。
郑锦年眸光动了动:“你猜。”
“不猜了,”周玉程放弃猜题,他直接作答了,给出明确以及万分肯定的正确答案,他的眼神都是信誓旦旦的,有了攻击性,“我已然十分确定我们锦年来港是为了什么。你还记得我说的话么,我说过的,我会给你一次机会,允许你来香港追我,你现在来了,证明我们的约定从现在开始生效。你既然来了,就该实现自己的诺言,好了,你不用继续问了。我现在给你答复。我同意了。”
同意郑锦年到香港来,来追他。不用多说一句话,用不了一秒,周玉程马上答应他。
周玉程一直不按常理出牌的毛病可真是让人很恼火啊。郑锦年准备的说辞一句也用不了。他把手又深深插回裤兜里,存了点逗人的心思,笑得很深。
“同意什么?”郑锦年视线幽幽晃晃,跟个狐狸一样全是算计和笑意,坏坏的感觉,“同意我来追你?那你猜错了,我到香港来,不是为了来追你。”
眼看周玉程脸色都变了,郑锦年一百九十度转弯说笑道:“别说,从前只在报道上看见过周董,是觉得他蛮帅,今天近距离一看,啧,立时明白了你妈为什么追他追得那么勤,确实是出尘的帅,比你要帅得多啊,程仔,周董,他眼睛比你大,鼻梁,好像也比你挺。昂,个儿好像还比你高,得有两米了吧。所以他穿西装很板正,不愧旧时有香港美男之称啊。”
“我,你,”周玉程除了想骂爹没别的,“美什么男子啊,两米,两米1,都快跟竹竿一样高了,你疯了吧,你竟然觉得一根筷子帅?你眼睛真的瞎了,我鼻梁比他挺多了好吗,他丫的,四舍五入的,马上七十,不,八十岁了,你疯了吧,你对一个八十岁老头你犯花痴,你有病啊你……”
周玉程持续输出,骂了一箩筐,咋咋呼呼的,却忽然发现郑锦年在他的骂声里嘴越咧越开,越笑眼睛眯得越深。
周玉程眼睛望到郑锦年红红的唇瓣上,骂太多了,口干舌燥,立时闭住嘴,歇声了,不骂了。
郑锦年问:“怎么不骂了?”
周玉程还是看着郑锦年嘴巴,静了静,低声:“方才我爸我妈喊你来这边,为了什么事来?和你都聊了什么?我妈,她有没有为难你。”
郑锦年想了想。
周董老周先生倒是请他喝了点花茶,碍着一众人的面都在,他对郑锦年还算友好,只带他逛了逛一楼的那个图书间,众人聊了点闲话。
关夫人的话。
关南英请他到屋里去,送了他一些东西,说是初次见面,见面礼。
是一间收藏馆。
郑锦年略略看了看,发现竟都是一些他妈当年散卖变卖的私产收藏,其中还有一些她迫不得已卖掉的嫁妆藏品。
例如两顶凤冠。
这便是郑锦年用了多年力气怎么也收不回的最后两件重要物件。他早便知,两件,都被周家收藏。
这间收藏馆的价值可就太珍贵了。
郑锦年思索良久后,同关南英道,收藏馆他就不收了,至于两顶凤冠,他愿意以市场价收回。
关南英把馆藏的钥匙直接放到了郑锦年手里。便和他说了一些她同六姑娘过去的往事。
其实也就是年轻时候一些都搬不上台面的故事。
无非。
两个同在丰大同年级,不同院系的风云人物共同在同一个社团打杂,一个是京圈娇气大小姐,一个,是做事一贯雷厉风行硬脾气的工科女,她不开口说话,没人会细想她是打南边来的。
一个嫌对方矫情,一个觉得对方是神经病,有躁怒症。
两人直到毕业,都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谁曾想造化就是这般弄人呢,两人在多年后,因为机缘巧合,都先后嫁到了香港。
由于那场金融危机,周家的产业如一颗新星迅速升起,很快遍布全港,而郑家,成为过去式,也不过就在一夜之间。
关南英拉着郑锦年的手,唏嘘不已,说自己倒也不是很讨厌晁音六,还说两辈人的恩怨不牵扯下一辈。又问起郑家的产业被周家接替,他会不会心里有芥蒂。
芥蒂是真的没有。郑锦年解释,凭着当年的局势,郑家要破产是铁定的事实,如若不是周家接手,便还会有王家,李家。
这个道理,郑锦年早在很多年前便想通,后来他同周玉程说话,骂他去跳海那次,骂的那么凶,也便是这个道理。
生意场上的事,感情用事很没有必要。
关南英松了口气,说果然还是老周看得通透,他就知道你这孩子的格局和眼光绝不会这么浅。
郑锦年最后还是收了收藏馆钥匙,大大方方收了,同关南英道:“关女士,我也不是为我妈开脱。你说你不是很讨厌她,可我妈吧,直到死,好像还怪讨厌你的,所以后来第二套凤冠,就怎么也不愿转手了。毕竟在她印象里,她始终觉得,你就是好命。矫情,那也是真的。”
“哎,你这孩子。”
郑锦年眼里有点泪花,望着关南英笑:“你命好,我妈命不好。命好,本身就超越了这世间百分之99的人了不是。”
“哎哟,你这孩子啊。”关南英拿手帕甩他,被说得也动容了,“你得改口了啊,干嘛这么生疏呢,喊人,以后喊我阿姨。”
“好。关阿姨。”
思绪结束。郑锦年笑,告诉周玉程:“还真说了点事。”
“什么事啊。”周玉程着急想听。
“你爸妈当着众人的面说,想认我做干儿子。”
周玉程虽然在原地站着,可灵魂已经在天上跳了,脸上极力忍着才没显出骂人的表情来,可嘴巴已经是骂人的形状。
他服了。
周玉程脸漆黑,却很快想通:“那也行。你去给他们做干儿子吧,我给我爸妈做儿媳妇。哎,这样很合理,反正就一个名号的事,没那么重要。”
郑锦年眼睛亮亮的,也很高兴的模样,他一直插在西服裤兜里的手终于伸了出来。
同时,他从裤兜里拿出一枚小礼盒。
郑锦年把盒子打开,道:“送你个礼物。程仔。”
周玉程低下头来一看。是一枚熟悉的戒指。郑锦年曾经送他的那枚,又被他拿回去了,说要改一改尺寸。
郑锦年把戒指取出来,拿起周玉程的手,把戒指很稳当地带到了他中指上。
尺寸改的刚刚好。
郑锦年摸了摸戒指,又摸了摸周玉程手指,周玉程瞬间,用力回握住郑锦年手。
郑锦年抬头。
周玉程视线也发亮,似乎有一些虚虚的泪花。
郑锦年没把手从周玉程手上抽开,而是道:“你低头,我再给你一个礼物。”
周玉程缓缓低头,啵——
郑锦年红红的,软软的嘴唇盖到了他唇上,周玉程眼睛一下子睁老大,被亲懵逼了。
下一秒,郑锦年空出来的那只手,抱着了周玉程后背和腰,周玉程被迫身子和郑锦年贴近,郑锦年闭眼,舍伸了进去。
啊。是蛇吻啊。
第103章 锦年告白,我爱你
周玉程脑袋开花,炸了又炸,晕了五六七八秒。气一口没换。
烟花在脑袋顶爆炸。
周玉程回神。他松开郑锦年手,用极大的力气把郑锦年往怀里抱,一手按着郑锦年后背,一手按着他脑袋,拼命把他脑袋往下压。
周玉程由被动方瞬时化为主动方。
两分钟后,郑锦年没法喘气,骨头感觉都被捏得疼,略微退开,无法退开。
周玉程往死里亲。不给郑锦年一秒的休息机会,也不允许他为任何事分心。
这件事,当下,就是两人最大的事。
来来回回挣扎数次,郑锦年彻底放弃。
半个小时后。
周玉程把郑锦年按在怀里抱着,还在亲他耳朵,亲他脖子,拍着他后背,给他顺气。
他自己也在大口呼气。
郑锦年休息好,终于能正常说句话,他从周玉程怀里退开身,刻意拉出距离,将他伸来的手也往一边撇了撇,不叫他乱动。
周玉程低头看着郑锦年,看着他嘴巴肿肿的,红得更厉害。
周玉程眼热,心也热。
郑锦年已经恢复正经了,问话;“我们有两个月没见,这两个月,你在做什么。”
周玉程还没转化脑子,他现在只有恋爱脑,猛不丁被问,他条件反射答道:“一直在想你,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