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软眠眠眠
“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沈亦白小声道。
言女士冷冷道:“你还敢有下次?”
沈亦白头低地更低了:“不敢了……”
从进门到现在都没开口的沈南京突然问:“你在国外发生了什么?”
沈亦白沉默。
沈南京盯着自己儿子好一会,才说:“你不告诉我们可以,但要自己调整好,别再拿身体开玩笑,知道吗?”
“……我知道,下次真的不会了。”沈亦白说。
沈南京点点头,说了句早点休息,就拉着自己妻子离开。一分钟后,房门打开又关上,单人病房里就只剩下沈亦白一个人。
他转头看着窗外寥阔寂静的黑夜,目光如一潭死水般平静无比,安静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大洋彼岸的另一头,在收到沈亦白住院的消息后,晏迟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给专人打电话叫来了私人飞机。
走上天台,刚要坐上飞机时,躁乱不安的心情突然慢慢冷却下来,思维回笼,理智便勉强压垮住感性的一面。
“先生?”机长看着半站在台阶上迟迟没有动作的晏迟生,疑惑问道。
晏迟生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扫下一片阴翳,对于机长的疑惑,他半天也没有开口。
直到机长第二次出声询问。
他才抬眼,淡淡道:“不用了,你开回去吧。”
说完,转身离开。
走下天台,他也没有往楼下走去,而是靠在阴影笼罩的角落里,无声无息地抽了好几根烟。
烟雾弥漫中,他的神情阴沉无比。
得加快进度了……
不能再和这些人耗下去。
不然,沈亦白出事了他都不能赶到对方身边。
想起沈亦白,他的神情便慢慢缓和下来。
再等等,等他把所有事情处理完。
把挡在他们之间的障碍清理干净——
他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对方身边,和对方坦白一切。
这次,他保证不会再隐瞒什么了。
*
两个月过去,沈亦白的生活状态逐渐调整到最初的模样。
虽然偶尔会想起晏迟生,但也没有最开始那般频繁,更不会再因为对方情绪低落到需要用酒精才能麻痹自己。
他现在准时上班到点下班,没事就和肖明辉互串家门,因为工作问题,他们连飙车这种剧烈运动都不玩了,平常除了探店吃饭,就是去会所玩牌,除了烟酒不碰,其他东西沈亦白都能玩的很开。
这天下班,群里又组局去香莱阁玩。
肖明辉和沈亦白到了之后,就听到这群人在聊M国上层社会的事。
“罗福旺斯家族已经被人大洗牌了,不出意外的话继承人应该就是那位。”
“那位?真的假的,我记得他之前不是因为性向的事一直不被家族认可吗,而且三个月前爆出来私生子被认领回去的事后,不是一直有人看好私生子嘛,怎么才两三个月过去,这事就反转了?”
有些人不太关注国外的事,茫然问道:“你们在说什么?那位是谁?”
“罗福旺斯家族啊,全球十大家族之一,你不知道?”
“那位就是罗福旺斯家族的正牌继承人威廉,听说还是京都晏家的外甥来着。”
“京都晏家?是我以为的那个吗?”
京都晏家是三代传承下来的百年家族,在他们爷爷那辈晏家曾陪同首领一起打下江山,哪怕早已退位也影响不了晏家在世家面前的悍然地位。
像他们这样的富二代,在对方小辈面前还要低一头,从首都住的位置就可以看出来,晏家在一环,他们在二环,地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晏家商业联姻联到国外去也是没谁了。”
“那是人家的本事,要你联姻对象是罗福旺斯家族的小姐,你会不愿意?哪怕是入赘,都心甘情愿吧。”
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嗤笑:“怕是入赘你们都不够格。”
所有人偏头看向坐在角落的男人,本来被讽刺的人正打算发作,一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后,立马夹起尾巴,如同缩头乌龟一般把到嘴的话赶忙咽了回去。
那男人叫谢玉安,在他们一圈人中地位最高,他突然出声讽刺,也不是没有缘由。
毕竟在圈内,谢家和晏家交好不是什么秘密,另外,谢家总部在国外还有所发展,甚至和罗福旺斯家族联系密切。
所有人都不敢接这话。
倒是最近和谢玉安走近的沈亦白当起了缓和气氛的角色:“谢哥,是他们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谢玉安看向说话的沈亦白,原本阴沉的脸色在瞬间犹如变脸一般恢复平常模样。
“嗯。”
所有人:“……”
他们在谢玉安和沈亦白之间来回偷瞄,表面沉默不语,内心却是惊疑不定。
谢玉安在圈里是出了名脾气古怪乖张的主儿,向来对他人没什么好脸色看,心情更是阴晴不定,就比如他上一秒还跟你和和气气地谈笑风生,下一秒就会面无表情将你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这种人,不可能对谁低头或者听谁的话。
可就在刚才……
沈亦白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谢玉安就收起尖利的脾气不再针对他人,要换作平常,那些嘴碎的人肯定要被谢玉安变着法折磨一番。
说起来,谢玉安这样地位的人是怎么和他们混到一起的?
好像是……
沈亦白带的人过来?
可是,他们俩人又是怎么认识的?
以前也没听说过沈亦白认识对方啊,而且像谢玉安这样的人,明显不是一两个月就可以交好的人啊……
到底怎么回事?
所有人在内心里腹诽着,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一头雾水。
这时,肖明辉也开始缓和气氛,转移话题:“你们怎么看五天后的游轮之行?”
“海洋和谐号吗?当然去啊,最近工作太累了,正好可以去那好好放松一下。”
“如果去的话咱要不一起?”
“不了,我跟女朋友一起去的,到时咱在轮船上见吧。”
“行。”
……
就在众人讨论时,安静了一会儿的谢玉安突然看向沈亦白问:“你有票吗?”
他出声后,所有人仿佛同时被按下暂停键,不说话了。
一片寂静中,沈亦白笑了笑:“辉子弄到了两张,谢哥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把我那张让给你。”
反正他对全球环游这类东西兴趣不是很大,还不如待在公司研究和智城的合作,好好努力赚钱呢。
谢玉安轻笑着摇头,旁若无人地和沈亦白进行单独对话:“不用,我要你票干嘛,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帮你搞来一张。”
沈亦白心底划过一丝惊疑,面上却笑着回道:“谢哥你对我可真好啊。”
谢玉安不置可否:“还好吧,你是我朋友啊。”
所有人的嘴巴无不惊讶地张开,大得都可以塞下一颗鸡蛋了。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了,这是……
搭上大腿了吧?!
对于谢玉安口中的朋友,沈亦白点头附和。
可在内心,他却是困惑不已。
他和谢玉安的相识还蛮戏剧化的,俩人在此之前根本没有什么交集,最多也就是在宴会上碰到了打个招呼,算作点头之交。
可现在,却莫名发展成比较熟的朋友。
而这一切,都要从两个月之前说起。
那时他刚出院不久,被家里人勒令不能出入香莱阁这类声色犬马之地,言下之意就是断了他喝酒应酬的源头。
又因为手臂骨折的问题,他连攀岩、赛车、冲浪这些极限运动都不能做,哪怕是玩游戏也不可以。
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生活难免少了一些乐趣。于是,他妈建议他多去接触一些艺术,陶冶陶冶一下情操,别整天那么躁动。
母命难违,沈亦白便真的在画廊和音乐厅这类地方频繁出入。
然后有一天,他买的音乐剧票和谢玉安买的是同一场,更巧合的是,他俩买的是邻票。
就这样,他们机缘巧合地结识了。
然后在交谈中,发现彼此兴趣爱好相同,来往也就频繁了一点。
后来,他解除禁闭。
对方便跟着他一起去了香莱阁这种地方,不用他介绍什么,单以对方的身份,不到一会就在他们二代圈里混开了。
而在所有人眼中,谢玉安对他的特殊简直肉眼可见。
沈亦白也不是铁石心肠,自然能够察觉。
可对方进退有度、绅士有礼,不占身体便宜,也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看向他时眼里更是一丝一毫的情意都没有,而且据他所知,对方很明显是直男才对。
正因如此,沈亦白才感到困惑不已。
既不是喜欢他,又为何对他如此特殊?
沈亦白觉得自己的疑惑要是没解开,日后和对方的相处就总会产生别扭和尴尬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