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宴清窈
陈书俯身轻轻抱了抱她,柔声安慰,“你还有母亲疼爱你,姑父和姑妈也很宠你,别哭了,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桑榆咬着唇,期期艾艾,“大姐姐,我想见?见?孟殊哥哥,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这还真不知道。
她侧过?身,含笑,“你等下,我打个电话问?一问?。”
她打得当然是傅清瑜的电话,整个赵宅,或许只有傅清瑜知道赵孟殊在哪里。
傅清瑜站在观景台上,下面的景象尽收眼底,自然也看见?陈书跟桑榆。
她接通电话,温和道:“阿书,怎么了?”
“嫂子,我哥在哪里呀?我一直没看见?他,想问?他一些?投资问?题。”
傅清瑜道:“应该在后山,宗族的长辈都在后山院子里议事?。”垂眸,她提醒,“但那里不是可以随便进的,后山重地,门?锁着,无关人不能进。”
“我不是要自己?进,只是给小朋友带路罢了。”
挂断电话后,陈书弯唇道:“表哥应该在后山。”瞥一眼桑榆身上的粉色蛋糕裙,红钻耳钉,她温声提醒,“阿榆,还是换一身衣服吧,葬礼上,还是穿素色调为好。”
桑榆倔强摇头,“不!大哥最喜欢我这样?穿!我不换!”
她眼睛亮亮看着陈书,“孟殊哥哥在后山对吗?我还没去过?呢,大姐姐领着我去?”
陈书犹豫片刻,“后山议事?堂一般不让人随便去,要不,等一等?”
“不!”桑榆执着道:“大姐姐,我跟孟殊哥哥已?经四?年没见?了!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陈书无奈道:“好吧,但我只把?你送到后山外,至于怎么进去,看你的了。”
薄薄雾气朦胧,后山便掩映在绿树葳蕤中,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草木清香。
前面,议事?堂里大门?紧闭。
陈书显然没有带桑榆进门?的意思,她垂眸看一眼腕表,叹气道:“阿榆,我帮你就帮到这里了,我先回去,你安安静静在这里等着,一会?儿表哥就出来了。”
桑榆没应,她的目光看向高高的围墙上。
陈书蹙眉,“阿榆,你不能爬树的,会?把?自己?摔伤的。”
“不!”桑榆斩钉截铁,“我很勇敢的!”
陈书耸了耸肩,“那你注意安全,我就先走了。”
话落,她不再说什么,脚步悠缓离开,消瘦身影消失在薄雾冥冥中。
桑榆鼓起勇气,很勇敢爬上树,从?树上慢慢磨下来跨坐在墙头上。
心脏都要跳出来,眼眶涌进汹涌的泪。
她好怕!
一边鼓励着自己?,一边试图往下跳,墙不高,但她吓得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蛋糕裙已?经被树枝勾烂掉,她一张脸哭得惨兮兮,坐在墙头上,双腿软得打颤,一动不敢动,隐忍又小声哭起来,呜呜咽咽的。
议事?堂内门?终于打开。
有序走出一道道穿着深色衣衫的身影。
走在最前面的是三?叔公,他头发花白,眼睛也不如以前好用,在看到墙头那道粉色身影时,怔愣片刻。
他含笑,“上面是有个人?”
赵孟殊并不关心墙上是不是有个人,他微微颔首,沉静道:“三?叔公,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话落,赵孟殊抬步走出门?,他身后的保镖紧随他身后。
眨眼的功夫,心心念念的人便直接离开,余光都没看她一眼。
他还不知道,她为了见?他,吃了多少苦。
泪水模糊了桑榆的眼睛,她只望见?他挺拔又淡漠的背影。
她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孟殊哥哥,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说着,她便抬腿往下跳,众人反应不及,她便直直摔到在地上,保镖只攥住她一截粉色蛋糕裙裙纱。
小腿骨是钻心的疼,桑榆脸色苍白,哭得有气无力,妆容彻底花掉,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花猫,“我好疼啊啊啊啊啊啊”
“孟殊哥哥,你来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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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到齐之后,在正厅短暂休憩,便要随棺椁上山,将逝去之人的骨灰葬入赵家墓园。
傅家人是没有资格到正厅的,只坐在外间的花厅里,陈书找到他们,笑着在旁边坐下。
她亲热跟宋筱竹说着话。
傅清姿眼神亮亮看着她,“姐姐,我能叫你嫂嫂吗?”
陈书莞尔道:“还不行,得经你哥哥同意才好。”
傅冕开口问?:“怎么没见?少夫人,听说她很是平易近人,会?亲自招待每个来访的宾客,不论身份高低。”
陈书含笑:“表嫂觉得你们是我的客人,让我亲自招待更合礼数,我刚刚送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去后山,耽误招待你们,真是抱歉了。”
傅冕的心并没有放下来,他疑心是自己?到疗养院的事?情惹了这位少夫人不开心。
他起身,“我去逛一逛。”
陈书道:“我找人帮您带路。”
他走了,宋筱竹便趁机问?一些?她想知道的事?情,“听说少夫人的母亲一直在疗养院,精神不大好?”
陈书叹气道:“那位阿姨是遇到负心人,把?她硬生?生?关到精神病院逼疯的,是个可怜人。”
宋筱竹心底一紧,她想到一位故人。
抿起泛白的唇,她笑笑,“赵家这样?的大家族倒没有门?第之见?,少夫人这样?平平无奇的出身,也能做赵公子的原配正妻。”
陈书笑,“这也是有缘由?的。”她慢条斯理道:“表嫂之所以能做表哥的太太,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生?了一副好容貌,花容月貌不说,还很像表哥的初恋,他最疼爱的一个小姑娘,有这样?一张脸,便事?倍功半了。”
话落,她若有所思望一眼傅清姿,“傅小姐长得也很好,不仅形似,神更似。”
傅清姿不明其意。
宋筱竹的心却剧烈跳起来。
陈书柔和道:“若是宋夫人有这个意向,我倒不是不能为清姿妹妹牵线搭桥。”
宋筱竹慢慢冷静下来,“赵公子再好,也已?经有所婚配,清姿还小,慢慢挑着就好,不着急结婚。”
陈书意味深长瞥一眼傅清姿,没再说什么,侧脸道:“清姿妹妹,愿不愿意跟我出去玩一玩?”
傅清姿很喜欢她,高高举起手,“愿意!”
陈书引领着傅清姿在花园逛着散心,冷不丁撞上脚步匆匆的陈敏静。
陈敏静定住脚步,望见?陈书,一贯的温和变为十足的冷淡,冷声:“是你把?阿榆领到后山去的?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自作主张,她现在骨折躺在床上!”
陈书柔缓道:“姑母,是阿榆执意要去后山的,不关我的事?。”
陈敏静心底一刺,冷冷瞥她,“我建议你不要使什么歪心思,大哥看不出你的心机,我可看得清清楚楚!”
陈书挑眉笑,慢悠悠道:“姑母已?经嫁人多年,即使现在是个离婚弃妇,但也没有资格管我家的事?情了,希望您管好自己?就好,不要对我家的事?情指手画脚。”
陈敏静凝望着她,陈书勾了勾唇转身,手腕忽然被攥住,脸颊一痛。
“啪!”的耳光声在花园里格外明显。
陈敏静颤抖着收回手,抿起唇,“陈书,没有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说这样?的话,不要说你,就是书雪琼,也不敢这么对我说话!”
陈书呼吸一紧,手指紧紧攥起。
她还有脸提她母亲!
要不是因为她,一直挑拨她的父母关系,她母亲怎么会?跳楼自杀!
“又在闹什么!”赵昀和望见?这一幕,踱步走过?来,他垂眸温和对陈敏静道:“谁又惹你了?这么大的人了,还闹脾气。”
傅清姿抿唇,“是这个婆婆先打人!也是这个婆婆先拦住姐姐不让我们走的!”
赵昀和扫一眼傅清姿,望见?她的脸,目光微顿,他看向陈书,“阿书,是这样?吗?”
陈书根本不指望赵昀和能主持公道,要不是他纵容,陈敏静也不会?跋扈成这个样?子,她淡淡道:“不用您主持官司了,全算我倒霉。”
说完,她拉着傅清姿走,傅清姿回过?头,望了一眼赵昀和。
那个叔叔,刚刚摸了下她的手,他在轻薄她,但她不讨厌。
陈书注意到傅清姿的异常,她一直脸红的看着她手背,顿下脚步,她回想刚刚的一幕幕,许多细节涌入脑中。
刚刚,赵昀和是不是多看了傅清姿一眼?
其实也难怪,喜欢桑榆那个模式女人的根本不是赵孟殊,而是赵昀和。
他就是喜欢宠着缺心眼的女人,从?陈敏静到谢有仪,都是这样?的。
只不过?,后来谢有仪学聪明了,他就不喜欢了,又重回陈敏静的怀抱。
陈书垂下眼睛看脸颊红红的傅清姿,“他不是你能招惹起得人,他现在虽然是单身,但早晚会?跟姑母复婚,你这么小小年纪,根本玩不过?他。”
陈书承认,赵昀和保养得好,大权在握,气度尊贵雍容,乍一看过?去,并看不出年纪,只觉得他是陈年的酒,醇美诱人。
但他明明是一条毒蛇。
陈书勾了勾唇,饶有兴致望着神似桑榆的傅清姿,“妹妹,听我一句劝,不要犯傻。”
傅清姿结结巴巴反驳,“……没有,我就是觉得,他很像我父亲……”
陈书望着她,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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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冕在后院逡巡良久,依旧没有偶遇到那位赵家少夫人,他只好遗憾回到后院。
稍加休息,赵家一行人便要上山。
客人倒不用上山,可以留在赵宅尽情享受美酒美食和社交。
上山时,天上飘起朦胧细雨,傅清瑜撑一把?黑色缎面雨伞,她穿着一身素净的黑,妆容很淡,耳垂只佩戴一枚素净的珍珠耳钉。
谢有仪站在她身边,见?她神色虔诚肃穆,心底到有些?不是滋味。
她看过?儿子被修复好的手机,儿子的最后一条消息最后一通电话都是打给身边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