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宴清窈
收到宋筱竹死亡的?消息时,郎思文才终于明白,老板为什么要?把股权代理权交给宋筱竹。
原来这才是狗咬狗啊。
果真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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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来时,傅清瑜正?在疗养院为孙婉梳头?。
孙婉头?发养得极好,乌润漆黑,柔顺披在脑后。
傅清瑜温柔凝视她,轻轻抚摸她的?长发。
她再也不会让她的?母亲受到伤害。
再不会让她的?母亲被人扯着头?发拉出门外。
“熙熙,你好安静啊,不高兴吗?”孙婉抿唇笑着回?过头?问。
傅清瑜放下梳子,含笑,“我只是在想,该什么时候带你去深城住,我在哪里?买了一套很漂亮的?别墅,挨着深大?校园,一街之隔又是海水涛涛,每天早上推开?窗户,你就能?望到碧蓝的?海水,嗅到湿润的?海风。”
孙婉一直很亲近大?自然,海水和森林她都?很喜欢,她高兴一会儿,然后抬眸问:“熙熙,哥哥跟我们?一起去深城吗?”
傅清瑜静了下,没想到赵孟殊对她的?影响那么大?,她含笑道:“他不会,那时候我跟他已经分开?了,只有我们?两?个去深城住。”
孙婉有些失落。
傅清瑜轻轻抱她,“天下没有不散宴席,没了这个哥哥,还有另一个哥哥呢。”
在孙婉心里?,无论哪个哥哥都?不如傅清瑜重要?,被傅清瑜耐心哄一会儿,她心情又好了起来,轻轻打个哈欠,默默想:等哥哥来得时候得告诉他,熙熙不想跟他在一起了,他得成全?熙熙再找一个哥哥!
把孙婉哄睡之后,傅清瑜轻缓走?出门,手机铃声响起,是个不常见的?号码。
陆望秋声线温和,“熙熙,我来看望阿姨,劳烦你让我进门。”
他无奈,“没有你的?允许,院长不让我进后山。”
傅清瑜语调温和道:“陆总,都?半夜了,有事儿还是在电话里?说吧,您知道的?,我先?生是眼底不揉沙子的?人,我们?尽量还是少见面。”
陆望秋静静道:“今晚赵董在华府会应酬,短时间查不了岗。”
他鲜少有这么执着的?时候。
傅清瑜:“可?以,我让人放你进来。”
傅清瑜请陆望秋在小客厅喝茶,他喜欢喝六安瓜片,用青瓷茶盏,这些细节,傅清瑜都?记得清楚。
陆望秋端着茶盏,隔着朦胧茶烟,温和望她,“大?仇得报的?感觉如何?”
原来是给她做心理疏导的?。
可?惜,傅清瑜没有任何兴趣对别人敞开?心扉,“哪里?算大?仇得报呢?傅冕还好好活着呢。”
陆望秋淡笑,“我相信你已经布置好局等傅冕往里?跳了。”
傅清瑜不置可?否,静默喝茶。
陆望秋很有兴致,窗外月亮清冷如勾,映出他唇角略显薄凉的?笑意,“熙熙,报仇之后,你还要?跟赵孟殊继续婚姻吗?”
图穷匕见,这才是他今日?过来的?目的?。
傅清瑜轻缓拨弄着茶沫,漫不经心,“你知道的?,这段婚姻是否延续的?关键并不在我,赵董不想离,我便没那个本事从婚姻中解脱。”
陆望秋凝望着傅清瑜。
看她昳丽的?眉眼,清冷的?神色,优雅而端雅的?姿态。
他不知此刻说的?话是否顺遂她的?心意,但这些话字字出自他的?真心。
他沉默片刻,道:“熙熙,我可?以帮你从他身边离开?。”
他在赵孟殊身边待了六年,如果说谁能?成功算计赵孟殊,他大?概是其中之一。
傅清瑜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谈,起身,“天晚了,我送你回?去。”
出于谨慎,傅清瑜没让他从后山大?门出去,而是递给他电梯卡,让他直走?电梯下地下停车库。
将人送走?,傅清瑜便收拾起陆望秋用过的?茶具,放到洗漱台冲洗消毒,刚刚擦干净茶盏上的?水渍,便听到熟悉的?汽车引擎声。
她轻轻将茶盏放置在消毒柜里?,而后拢起披帛走?向院外。
赵孟殊进后山小院一直是畅通无阻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直接停在院门口,旁边便是苍翠欲滴的?竹林。
他悠缓走?下车,手臂上随意搭着黑色西装外套,西装马甲勾勒出精瘦腰腹,他抬起眼,漆黑目光穿透夜间泛起的?薄薄雾气,显得有些森凉。
傅清瑜只觉得安心。
若有一日?,赵孟殊对她温柔相待,她怕是要?惊得睡不着觉。
还未走?近,她嗅到他身上浅淡的?酒气,想起陆望秋说过的?话,便将事情猜个八九不离十。
她没有问酒气是哪儿来得,更没有询问他的?工作,只是接过他的?西装外套,而后脚步轻缓到厨房煮醒酒汤。
赵孟殊随意坐在沙发上,修长手指解开?衬衫领口,被吵了一晚上的?耳朵总算清净,脑子也开?始舒缓。
耳边只有轻盈的?风吹竹林声音。
他目光懒散望向傅清瑜。
她在煮醒酒汤,背对着他,只望见一道纤瘦窈窕背影,细细珍珠腰带勾勒不盈一握的?腰身。
在这里?陪老人,她穿得随意,只穿一件杏色宽松针织裙,长发轻挽,一道背影便透着彻骨的?温柔。
他起身,缓步走?过去,克制不住轻环住她腰身,而后低头?在她颈边轻吻。
酒意上头?,他意乱情迷得明显。
傅清瑜不想在厨房发生点什么,便柔和问:“今天怎么喝了酒?应酬的?人难道不知道你是滴酒不沾吗?”
他清润嗓音里?带了一丝哑,“应酬的?是父亲的?老友,我总要?给几分面子。”
他专注看着她柔美?侧脸,手指又很灵巧解开?细细的?衣带。
傅清瑜刚想关火,便柔柔感受到身上的?束缚被全?部解开?,肩带软软滑落到手臂。
她抿下唇,“我今天不想。”
“生理期提前了?”赵孟殊轻吻她侧脸,耐心问。
“没有。”傅清瑜道:“你今天喝了酒,万一我们?今晚上有了宝宝,对宝宝身体不好。”
赵孟殊动作一顿,敛眸,漫不经心道:“我们?不会有宝宝。”
傅清瑜面上的?笑意敛得干干净净。
赵孟殊望着她,道:“太太,我做了结扎手术。”顿了下,他徐徐道:“如果你想生孩子,我再去做复通手术。”
傅清瑜垂眸,掩住眼底神色,勾起唇角笑了笑,“你早该告诉我的?,我为了跟你有宝宝,做了好几次检查呢。”
她没再说什么,直接将醒酒汤递给他,刚刚的?旖旎气氛荡然无存。
之后,傅清瑜便抬步到卧室去洗漱,独留赵孟殊一个人在小客厅喝醒酒汤。
赵孟殊抬手揉了揉额心,深刻意识到傅清瑜是动了真怒,好在她没有拒绝跟他同床共枕。
熄灯之后,同在一床,傅清瑜侧过身体睡觉,赵孟殊望着她背影,温和出声道:“太太,我选择结扎是因为前两?年,以我们?的?处境,并不适合生孩子,并没有其他原因。”
傅清瑜轻“嗯”一声,依旧没有转身,声线轻柔,“我理解你的?想法,天晚了,睡觉吧。”
赵孟殊伸手牵住她交叠在小腹的?手,垂眸沉吟道:“熙熙,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提前跟你商量,好吗?”
傅清瑜气息微顿。
三年以来,每次跟赵孟殊相处时,她都?会严厉克制自己的?私人情绪,她要?永远在赵孟殊面前维持着一副柔顺驯服的?形象。
她要?对对他百依百顺,甜言蜜语爱撒娇。
这样,才是赵孟殊心目中的?合格的?赵太太标准。
就如同此时此刻,她的?正?确做法是立刻回?握住他的?手,然后甜蜜蜜窝在他怀里?,柔和说一句,“老公,我不在意。”
但她说不出来。
克制住心中涌动的?愠怒已经用光她所有的?力气。
甚至,她弄不清自己生气的?缘由。
赵孟殊轻轻抚弄她耳垂,“熙熙,只要?你出气,你怎么对我都?行。”顿了下,他又道:“当然,离婚除外。”
傅清瑜缓缓翻过身,直直望他,眼神清澈明润,“那你出去,让我静一静,等我消气你再回?来。”
即使在此刻,她的?声音也是轻柔的?。
“好。”
赵孟殊笑起来,立刻起身下床。
几秒钟,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卧室。
傅清瑜微微敛眸,直起身,站在窗前。
月色笼罩下,清晰透出小院中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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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孟殊不疾不徐走?出别墅,站在月色笼罩的?小院里?。
靠近竹林的?地方,放着一把松木躺椅,还记得上次他在这里?看童话书,傅清瑜回?去为他讲故事。
他微微笑了笑,抬眼望着皎洁如勾的?月亮,心底渐渐沉静起来。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宋筱竹的?死不重要?,恒山集团易主不重要?,赵昀和让人摆下的?鸿门宴也不重要?。
重要?的?从来只有眼前人,身边人。
“咯吱”,是门开?的?声音。
赵孟殊唇边笑意深了些,转身,望见他心底惦念最深的?那个人。
她墨发轻拢,身上是一件白色缎面睡裙,外罩一件米白色开?司米。
夜凉如水,她面颊白如雪,瞳仁乌黑,眼底的?情绪他看不真切,声线很淡,却依旧那么动听。
她状似漫不经心道:“我原谅你了,回?来睡觉吧。”
赵孟殊笑了笑,几步走?过去,轻搂住她,在她额间轻吻,“熙熙,你是真原谅我了,还是碍于形式不得不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