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宴清窈
饮完一盏茶,赵孟殊起身,推开隐藏门,同样等在电梯前,陈书跟上去,“拍卖会还没开始,你就走啦?”
赵孟殊瞥她一眼,“傅清晗回纽约,你不去送机?”
陈书抱起手臂,“傅清姿去,我就不去了,关系太尴尬。”
同样因为这个理由不去送机的还有傅清瑜。
她也?尽力避免跟傅清姿见面。
傅清晗登机的时候,傅清瑜来到疗养院给孙婉办理出院手续。
手续办好,院长来送行,“这里条件再好,护工再贴心,也?不如你亲自照顾得好。”
傅清瑜就是这个意思。
之前跟赵孟殊同住,住在一起不方便,她只能委屈孙婉独居,现在她已经单独出来,总算可以时时陪伴孙婉享受天伦之乐。
狡兔三窟,在平城,傅清瑜不止有三套房产,她开车带孙婉来到香山,半山腰上是她前几年?买入的别墅,现在已经收拾整理好。
孙婉一望在掩映在绿意融融的半山别墅,就瘪了瘪嘴,“又住山上呀,不想?住这样的房子。”
傅清瑜很耐心问:“那你想?住什么样的呀?看我名下有没有符合你要求的房子,没有的话就买一套。”
“想?住有邻居的房子!”一个人住山上,太寂寞了,她想?找人玩。
傅清瑜想?了想?,记起买来几年?一直闲置的别墅。
这套别墅无论?是档次还是规模都不如香山橼,优点?是建在闹市有邻居相伴。
小区里住户多是高知,不远处便是大?学校园,开车停在院子里,满园种植着漂亮的紫罗兰还有各种轻紫烟粉色花卉,院子被园丁养护得很好。
听见停车声,隔壁院子里的老太太探头出来,笑道:“闲置这么久,总算有人住进来了,你是租房子的?”
年?纪太轻,老太太不觉得她可以买得起这样一栋别墅,这套房子地?理风水绝佳,是整个小区当之无愧的楼王,当年?她儿媳妇也?想?入手这套房子,只可惜被人捷足先登。
“不是,这是我买的房子。”见太太诧异,她轻描淡写说?了一个令她信服的理由,“刚离婚,这是分的财产。”
老太太很容易便相信了,长得这么俊俏模样,离婚分一套房不是不可能。
房子许久没住,即使干净整洁,也?需要人维护保养,傅清瑜打电话从香山橼抽调佣人,先收拾整理孙婉跟护工的房间。
天色蒙蒙黑,隔壁老太太送来西瓜拜访,她眼睛往四周瞟了瞟,室内端雅大?气?,装饰品漂亮得让她这个老太太眼花。
尤其是几盆蝴蝶兰盆栽,更是让她双眼发亮,那几盆花,足以换一辆豪车。
“你前夫对你挺好的,把这么好的房子分给你,你们因为什么离的婚啊?”她眼神往傅清瑜身上瞟,“是你拴不住男人?”
孙婉埋着头吃西瓜,闻言,眨了眨眼睛,等老太太走之后?,她小声说?:“我不喜欢她,她眼神我不喜欢。”
傅清瑜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不喜欢她也?得明?天再搬家,今天太晚了。”她让孙婉先自己玩,自己去了楼上开会。
X集团的股份她虽没有全部出手,但也?已经不是X集团最大?股东,只不过董事会还没召开,她现在还担着董事长的位置,等到将手上股份全部套现完毕,她会正式辞掉董事长的位置。
线上会议开始,其他人已经到齐,尹铮迟迟没有入会。
傅清瑜数月没跟尹铮联系,并不清楚他状况。
他的前助理主动开口,说?出一个惊天大?雷,“尹总去澳洲赌场,输掉全部身家,他手上的所有股份已经折现卖给赵董事,现在还没有公?开。”
赵孟殊也?在会议室,闻言,嗓音清润,“杨助理说?的话属实。”
傅清瑜心头微动,加上尹铮手上持有的股份,赵孟殊现在是X集团的第一大?股东。
会议主要议题是关于恒山集团的处置。
随着傅冕入狱,恒山集团在傅清瑜心底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的想?法是将恒山集团拆解卖掉,她是没有那个耐心去好好对待傅冕心血。
但现在赵孟殊是大?股东,她便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专心听着会议室中其他人的建议,众人说?了一遍,最后?只有赵孟殊和傅清瑜没有开口,今天的会议主持人是傅清瑜,她温柔问:“赵董事的想?法是什么呢?”
傅清瑜的声线是偏清冷的,似轻盈缥缈浮在山涧的清雾,但她一贯喜欢将声调压得轻柔温缓,像情人之间的絮语呢喃。
“傅董的意见呢?”他语调很轻。
傅清瑜道:“我跟魏董想?法一致。”
魏明?远是傅清瑜的人,很多时候,傅清瑜不便于表达的意见都有他说?出口,他便是傅清瑜的代表,这次,魏明?远当然是支持拆解恒山集团卖掉它。
赵孟殊轻“嗯”一声,“直接投票表决。”
投票结束,魏明?远的提案被否决,董事会超过半数的人不同意拆解卖掉恒山集团,而是要将它并入X集团。
视频会议结束后?,魏明?远单独跟傅清瑜开视频,“是赵董事从中作梗,他是大?股东,无论?如何投票,他们的比例都占优势。”
傅清瑜笑了笑,“没关系,留下恒山集团也?是好事,如果X集团进入华北市场,恒山集团无疑是最好的踏板。”
不过,这些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她马上就会把所有股份卖掉,直接套现离开。
开完会,傅清瑜下楼吃晚餐,孙婉不在客厅,她在隔壁别墅院子里,手里捧着一瓣西瓜,眼睛挣得溜圆看旁人种花,嘴里一口一口喊着“哥哥”。
护工无奈看着她,见到傅清瑜过来,小声说?:“都怪邻居家孙子长得好看,把夫人的魂都勾走啦!”
在花园里栽花的是位青年?,骨架宽阔疏朗,只看背影,便知是一位翩翩美?少?年?。
孙婉叫他“哥哥”,这位少?年?长得应该颇有傅冕年?轻时的风范。
孙婉看得专注,没留意傅清瑜过来,傅清瑜抬步,望见被青年?栽种的花,是一品红。
很符合年?节栽种的吉祥花束。
比起旁边别墅里的花团锦簇,这里的花园很单调,多是绿植,傅清瑜耐下心来看,只在绿植掩映下看到了虞美?人、相思豆、鹤望兰、铃兰还有此刻栽种上的一品红。
“要回去吃饭吗?”傅清瑜温柔看向?孙婉。
孙婉惊了一惊,才发现傅清瑜,她先小小高兴一下,又犹犹豫豫道:“……熙熙,我不想?搬走了。”
傅清瑜不用问便猜到她不想?搬走的原因是因为这位栽花青年?。
她有些好笑,温柔依从她。
“好啊,不管在哪里,只要你住的舒适就好。”
傅清瑜让护工照顾好孙婉,独自回家,端了一盆漂亮的盆栽后?,又走进隔壁别墅。
青年?已经栽种完花束,直起身,慢条斯理摘掉口罩和手套,他眉目深秀,年?纪很轻,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好像比起人,更吸引他的是那些花花草草,望见傅清瑜怀中的花,他微微蹙眉,似乎并不喜欢这样名贵而艳丽的花束。
是的,他喜欢的都是毒花,一品红鹤望兰那种。
傅清瑜将盆栽交给青年?的奶奶,那位有些势利的老太太。
“给您的回礼。”
一碟西瓜换一盆蝴蝶兰幻影,稳赚不赔。
她笑得合不拢嘴,“以后?让你妈妈多来玩!我不嫌弃她!”她已经看出孙婉心智有问题了。
“奶奶!”青年?开口,嗓音冷冽,眼神里的警醒不言而喻。
老太太这才意识到说?错话,讪讪看一眼傅清瑜,傅清瑜依旧温和笑着,眉目不变。
孙婉眼神依依看着青年?,指了指他刚刚种的一品红,“哥哥,我想?要那个花。”
青年?唇角微动,还未张口,傅清瑜淡淡道:“不许,那个花有毒,你喜欢那种形状的花,我让人定制仿生花给你。”
孙婉抿唇,有点?失落,“可我想?要哥哥种的花。”
青年?对孙婉的态度倒是很温和,他到屋里端了盆色泽金黄的花出来,递给孙婉,“这也?是我亲手栽培的,送给你。”
孙婉笑起来,看向?傅清瑜,“熙熙,我可以收吗?”
傅清瑜轻轻点?头,“当然可以。”她谢过青年?,目光在他眉眼上顿了顿,移开视线。
这样窄薄的凤眼,她似乎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见过。
回到家里,哄睡孙婉,傅清瑜收到隔壁别墅居住人的资料,一共是一家三口。
儿子,母亲和婆婆。
老太太儿子早亡,跟儿媳妇和孙子住在一起,她的儿媳妇是一位地?质学家,就在隔壁大?学任教,儿子也?在隔壁大?学读书,子承父志,学生物?。
他的名字是向?辞熙。
原来如此,在母亲叫她小名时,他脊背微不可查僵了下,她还以为是错觉,原来不是。
他也?叫熙熙。
第二天早上,傅清瑜提前半小时出发去上班。
从别墅出发到京颐资本,一路上堵车堵的厉害,司机道:“这地?界不如香山橼,住得远不说?还堵车,以后?啊您得起得再早一点?才能不迟到。”
傅清瑜道:“以后?再提前半小时接我。”
总算等完红绿灯,人流依旧堵在前面,傅清瑜凝神,“前面出事了?”
司机:“是,晕倒了个人,好像是您的邻居。”
傅清瑜以为是那位老太太,立刻推门下车。
拨开围观的人群,地?上确实躺着一个人,眉目深秀,面色苍白,额头上覆着薄汗,不是老太太,是她孙子。
傅清瑜瞥一眼,便知他是低血糖发作。
她上前,还没做什么,被一位看热闹的老太太拉住胳膊,“你不要扶,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她不住摆手,“我家十几套房,我都不敢扶呢,实在扶不起!”
傅清瑜失笑,“奶奶,我是他邻居。”
她也?没打算扶他,只是想?疏散人流,让车辆自由通行。
围观群众总算散开,傅清瑜上车准备去公?司,这时候,救护车突然到了,护士和医生推着担架车下来,要求一位病人家属陪同上车。
正在围观人面面相觑之际,刚刚好心规劝傅清瑜的老太太突然指向?傅清瑜,“闺女,你不是他邻居吗?你跟着走吧!”
傅清瑜:“……”
早会缺席对于傅清瑜来说?是很罕见的事情,趁着大?老板不在,会议室高管们热火朝天议论?起来,聊起八卦。
聊到一半,会议室门突然打开,众人以为是圣驾回銮,纷纷挺直身体,严阵以待。
来人脚步轻缓,是与?大?老板如出一辙的矜贵优雅,但绝不是大?老板。
心底的那根弦微松,有胆大?的回头去看,一看,心底那根刚松的弦瞬间断了。
艹!是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