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宴清窈
赵孟殊勾了?勾唇,没说什么。
他现?在?也没有资格说什么。
傅清瑜在?卧室打点滴,管家便直接带赵孟殊去顶楼卧室。
赵孟殊侧眸看一眼随从?助理?。
几?位黑衣助理?便顿下?脚步。
管家有些不解,赵孟殊倒温和道:“有劳您好好招待我的?助理?们。”
言下?之意,他的?助理?不会随他上楼,希望管家也一并留在?楼下?招待他的?助理?们。
管家轻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抿唇,微笑,“我得问一问傅总。”
赵孟殊笑了?笑,“好。”
得到傅清瑜肯定的?答复后,管家才留在?客厅,目送赵孟殊上楼。
上了?楼,已经有佣人在?电梯前接应。
整个顶楼,全部是傅清瑜私人活动区域。
卧室在?长廊尽头。
走廊墙壁倾洒金粉,波斯地?毯上金线绣着华美雍容的?牡丹,金盏吊灯璀璨而明亮。
一切奢靡的?布置在?卧室前截然而止。
一架淡雅秀质的?紫檀兰花屏风遮挡住门前与?床榻的?视线,室内香气清幽,隐隐透着一丝甜意。
赵孟殊望见窗前一盆绿叶纤长的?兰花,不是知名的?品种,倒是很好养活。
他站在?门前没有动,静静等着房间主?人说话。
傅清瑜已经看见他颀长挺拔的?身影,偏下?脸,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不进来。
顿了?顿,她开口,“Janny,领客人进来。”
自?从?离婚后,无论是傅清瑜还是赵孟殊,他们很少以各自?的?身份跟对方交流。
赵孟殊有事便让林亭传递给傅清瑜。
傅清瑜有消息,便让她的?管家、她的?助理?传达给赵孟殊。
面对面直接交流的?机会少得可怜。
即使?有,也被彼此人为的?割舍掉。
有她的?许可,赵孟殊才正式踏入她的?卧室。
她卧在?床上,纤细羸弱的?手腕还在?打点滴,手腕苍白,青色纤细而明晰。
至于那张精雕玉琢的?脸,更是苍白的?没有血色,只有眼睛依旧是明亮而莹润的?,显得有几?分精神。
赵孟殊坐在?离她稍远一些的?软榻上,目光在?她面上稍稍一顿,便有平静收回,视线落在?眼前的?一张矮几?上。
傅清瑜输着液,行?动不便,仰颈吩咐佣人,“给客人倒一杯茶,要凤凰单枞。”
赵孟殊语气平淡,“不用,我不在?这里?久留。”
傅清瑜语调很轻,“好。”
她垂眸,随意找着话题,“赵董的?身体不大好,他已经立下?遗嘱,财产分得并不公允,您对这一点有什么看法吗?”
赵昀和立下?遗嘱的?事情是李敏传给她的?。
她相信赵孟殊已经知道了?遗嘱内容,他的?钉子埋得比她更深,这样的?事情根本瞒不住他。
赵孟殊果然知道,“他在?京颐集团的?股份全部留给你,不动产留给母亲,剩下?的?投资和股票是傅清姿和阿书?平分,这份遗嘱很公允。”
傅清瑜抿下?唇,刚想开口,赵孟殊猝不及防抬眸看向她,眼神深邃清透,似乎将一切事情都已洞悉。
“傅总不用担心我会改这份遗嘱,我不会贪图赵昀和的?任何东西,你既不用担心我会跟阿书?和傅清姿抢股票,也不用担心我会跟母亲争不动产,更不用怕我会争你的?股份。”
他话语的?重心在?最后一句话。
他凝视她,似乎已经认定她刚刚的?问话是欲擒故纵,只是想让他给她一个不会与?她争夺赵昀和遗产的?保证。
傅清瑜察觉到自?己的?愚蠢,明明是想找个话题聊,结果忘不掉算计本能,说出的?话又像是给人挖坑设套。
她抬手轻轻揉了?下?额角,苍白干涩的?唇微抿一下?,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因为生病,似乎脑子都坏掉,神经层蒙了?层薄薄的?纱,让她反应开始迟钝起来。
是向辞熙还是徐之洲对她产生影响,让她在?前夫面前表现?得如此笨拙而窘迫。
赵孟殊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倒了?杯水,走到她身边,递给他。
他的?手指白皙而骨节分明,捏住透明的?水晶杯,更显得骨节苍劲。
袖口处透出淡淡的?冷香,明明是跟徐之洲用的?一款香水,他身上的?香气却清雅好闻。
“要喝水吗?”
“好。”傅清瑜用自?己灵活的?那只手端着茶杯,小口小口喝。
“傅总总是喜欢跟我谈公事,但我这次过来是要感谢傅总救我一命。”他垂眸望向她,语调平静跟她解释,他刚刚并没有因她的?话多思多想。
他们彼此太熟悉,有些话不用出口,一个眼神便知对方在?想什么。
傅清瑜接下?这个台阶,真挚说:“是您洪福齐天?,跟我没什么关系。”
说得假话太多,即使?再说真话,也只像违心的?阿谀奉承。
好在?赵孟殊没有探求她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你没有盼着我死,这对我便是很重要的?事情。”
傅清瑜缓和片刻,唇角弯出柔和的?笑,“您能这样想我很开心。”
赵孟殊轻“嗯”一声,“我送你的?谢礼在?平城,你回去之后应该就能看见。”
说完,他起身,似乎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便要离开。
傅清瑜有些不舍,她在?生病,心思便有一些脆弱,很想有人陪陪她。
她握住被角,默默看着他背影。
赵孟殊走到门前,苍白修长的?手已经握住把手,顿了?下?,还是回眸看一眼她。
猝不及防,望见她来不及收回的?眼神
他微蹙眉,嗓音清冷透过屏风,“要通知你的?助理?上来侍奉你吗?”
傅清瑜不知道自?己何时多了?个助理?。
她的?助理?都在?各自?的?公寓里?,别墅里?只有管家和佣人,还有一个徐之洲。
她没有妄自?回答,谨慎道:“不用,我一个人待着就挺好的?。”
赵孟殊微哂,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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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孟殊走了?之后,傅清瑜给郎思文拨通电话,让她把徐之洲带走。
郎思文微微诧异,“您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越聪明的?人越会喜欢跟心思浅显的?人相处,所以她特意挑了?徐之洲。
傅清瑜淡淡道:“相处起来太累了?。”
她冷静思索着刚刚赵孟殊的?话,“董事长送了?份礼物到平城,你知道是什么?”
郎思文笑,“是一枚董事长安插在?咱们身边的?钉子,为了?保护董事长,咱们主?动曝光了?一枚钉子,投桃报李,董事长便让那枚钉子也主?动辞职了?,不过辞职申请我还没有批,您要见见他吗?”
傅清瑜道:“不要批他的?辞职,既然他没有犯什么大错,好好留着就是了?。赵董的?身体不好,我很快就要下?他的?船,留着这枚钉子给董事长表忠心也不错。”
郎思文应下?来,又说起另外一件事,“BOSS,赵董把尹铮从?看守所赎出来了?,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他想安排尹铮到京颐娱乐里?去,从?副总做起。”
傅清瑜勾了?勾唇,“赌博这种东西一旦上瘾便很难戒掉,我并不相信尹铮有这个毅力?,而且,一个有赌博前科的?高管如何能在?公司内部服众?你告诉梁倾,在?尹铮正式入职京颐娱乐前,就要把他的?名声好好在?公司里?宣扬开,他性烈如火,面子抹不开,很快就会主?动辞职的?。”
傅清瑜养了?一天?病,第二天?正式出门会友。
她的?导师担当华尔街几?十家上司公司的?独立董事,早早为她在?社交圈铺路。
商业晚宴上,觥筹交错,衣衫鬓影。
傅清瑜并没有穿华丽的?礼服,一身黑色简约西装,姿态优雅闲散捏着香槟酒杯,位于人群中,面上带着柔和而疏离的?笑,众星捧月。
导师本怀特惋惜道:“本来已经约定好到Goldman Sachs就职,怎么又改变了?主?意?”
那时候傅清瑜还没有跟赵孟殊离婚,而X公司这张底牌又早早暴露,她当然不想受赵孟殊控制,便提前联系好导师,预定好在?Goldman Sachs的?职位。
只是,后来她上了?赵昀和的?船,拿到更多的?利益,便不再急不可耐跑去国外再辟天?地?。
利益是永恒的?驱动力?。
哪里?的?利益足,她当然便留在?那里?。
傅清瑜笑了?笑,优雅跟他碰杯,“是我不好,辜负您的?一番安排。”
寒暄过后,他们开始谈商业的?事情以便答谢导师的?安排。
晚宴结束后,傅清瑜坐车回家,车开到半路司机一脸难色告诉她,他的?女儿急性发热,他想早点回去看女儿。
傅清瑜很通情达理?,“把我送到这里?就好,你直接回家陪女儿,你可以让我的?私人医生上门,费用我来出。”
司机连声道谢,傅清瑜抬步下?车,示意他开着车直接回家看女儿。
目送宾利离开,傅清瑜抬步慢悠悠往别墅走,这里?已经离别墅很近,步行?不过十分钟路程。
五分钟后,她走到山庄小门,想了?下?,还是直接从?小门进去。
已经晚上十点,即使?位于上东区,她也不大敢放心流浪汉的?品行?,贝弗利山庄有最一流的?安保,早一点进去总是没错的?。
小门位于正西方,距离她的?别墅并不算近,树林葳蕤间,一座座豪华巍峨的?别墅庄园屹立。
时至深秋,园子里?并没有蚊虫,一路走来环境沉静而凄清,空气中漂浮淡淡的?草木清香。
每栋别墅里?灯火惶惶,一路灯火通明,青石路上,落下?草木花丛的?影子。
傅清瑜很安心往前走,直到遇到一只雪白的?萨摩耶,她对任何宠物都是避之不及,所以看到那只雪球一样的?狗向她兴冲冲跑过来时,她第一反应是侧身躲开,然后抬腿急促往前走。
走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这只狗很熟悉。
停下?脚步,转过身,那只狗正停在?原处,仰着圆溜溜的?脑袋,怯生生看着她。
“汪~”漆黑静谧的?夜里?,它的?叫声显得微弱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