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小岛
“先进来吧。”
她没有立马找到沙发坐下,就站在玄关处。
池砚珩背对着?她,“要喝点什么吗,牛奶或者橙汁?”
程鸢说:“不用了?,围巾还给你我就走了?。”
池砚珩倒咖啡的手顿住,停在半空,他扯了?扯嘴角,像是苦笑。
“两年多没见,就这么无情?起码坐下来和我说几句话吧。”
程鸢没说话,只?慢慢地把围巾放到沙发上。
最开始池砚珩执意?不收,“你戴着?就好了?,不用特意?过来还给我。”
程鸢坚持,“不用,我不想欠你任何东西。”
“一条围巾而已,谁戴都是一样的。”
话刚说出口?,他又后悔了?,程鸢当初特意?买给他的围巾,怎么能是谁带都一样的呢?
池砚珩差点给自己一巴掌。
但程鸢没在意?,她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国?”
“还不确定,就圣诞节那几天。”
原本,池砚珩以为她可能会说“我去送你”诸如此?类的话,却没想到她只?点点头。
“我最近几天都要休假,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围巾也被退了?回来,他心里空落落的,像被人挖走内里,只?留了?个皮囊。
池砚珩低下头,咽下所有情绪,还是给她倒了?杯橙汁,“英国的冬天太长了?,多补充水果,能让人心情好点。”
“谢谢,”她说,“你还没有告诉爷爷奶奶实话吗?”
她不清楚池砚珩是怎样跟家里老?人开口?的,爷爷和奶奶时不时也会和她联系,给她打来视频电话,他们关心的语气和之前?一模一样。
问?她在国外吃得?好不好,有没有穿暖?最近变天了?,有没有给自己买厚衣服?
其?他的一概不提。
程鸢隐隐觉得?他们应该是知道的,只?是谁都不愿意?戳破罢了?。
池砚珩坐到她的对面,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他们都等着?你回去,每年过年都会给你留双筷子。”
“但你迟早要说的,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解释。”
“不用,再给我一点时间。”
程鸢说:“可我觉得?你这样拖着?没意?思,他们早晚会知道真相,就像我们早晚也会离婚。”
池砚珩的咖啡喝不下去了?。
“为什么这么着?急?”他轻轻问?了?句,“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程鸢摇头,“没有,我只?觉得?尽快做个了?断比较好。”
池砚珩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他沉默地盯着?眼前?那杯橙汁,盯着?上面灯光映出的一轮光圈。
“我得?走了?。”
程鸢说完,从?沙发上起身。
然下一秒,她的袖口?被人扯了?下。
“既然没有要再结婚的计划,那你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我?”
包厢内气流涌动?,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程鸢茫然侧过头来。
他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努力寻求一个答案。
而不过几秒,他又松开了?手指,握了?下拳,似乎对突兀的行为感到抱歉。
她抿了?下唇,欲言又止。
正如他说的,英国的冬天太冷了?,也太长了?,黑夜降临的时候,她所有的情绪,积极、快乐、生机与阳光,全都被压了?下去,一直等到来年春天,头顶的冰雪融化后,她才能短暂地露个头,出来喘口?气。
她心里装了?太多的不安和不确定,在他身上栽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敢轻易尝试第二次了?。
最后,程鸢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临走前?,池砚珩说:“注意?休息,工作别太累了?。”
程鸢笑了?笑,“你一个工作狂,还有劝别人好好休息的一天。”
“所以我有在改变,”他语气诚恳,“如果你在我身边就会发现,人又不是一成不变的。”
他没让气氛变得?更尴尬,自然而然换了?个话题,“如果今年要回国的话和我说一声。”
程鸢疑惑,“我没说要回京市。”
“我知道,”他顿了?下,“但是大家都很?想你。”
程鸢扶着?门,“大家?”
池砚珩没再直视她,衬衫下脖颈皮肤微微透红,“小?满很?想你,它很?想让你回去。”
像他说的,人的确会变,但阔别两年,没变的也有很?多,比如总裁在公司内威风八面,但每当面对她还是会磕磕绊绊,说不成话。
程鸢思忖了?会,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好。”池砚珩说,“我等你。”
圣诞节前?一天,伦敦难得?出了?太阳。
池砚珩早在前?几天就看好了?天气预报,提前?邀请她出去散散步,就当做是他离开伦敦前?的送别。
程鸢答应得?很?快。
这天早上,池砚珩特意?打扮了?下,为了?保持体型,只?穿了?件薄款黑色羽绒服,他坐在沙发上等消息,每一根头发丝都是完美的状态,一旦程鸢回信,他立马就能像火箭一样把自己发射出去。
嗡嗡两声,池砚珩抓起外套就跑。
一秒后,他就不跑了?,在门口?定住了?。
程鸢:【抱歉,公司里有个紧急会议,今天不能和你出去了?。】
……男人心里暗骂了?一句,早知道就把那个破公司给收了?。
池砚珩失魂落魄地坐回来,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之前?种种。
那时候他也忙,会议都要亲自盯梢,公司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得?赶过去开会。
所以那时候牺牲的总是她。
约好了?一起吃饭,他要开会。
约好了?去看新电影,他忙着?看计划书。
约好了?陪她去游乐园玩过山车,他突然要出差又没去成。
池砚珩在想,那时候,她是不是也一样失落?
第61章 生病
池砚珩离开伦敦的那天, 程鸢没有去送他。
早上起床刷牙时,她察觉自己状态不对。平时也经常会?睡不醒,偶尔头晕, 过几分钟就能缓过来,但今天却头晕得厉害, 太阳穴突突跳, 脑袋里神?经疼。
她脸上挂着水珠, 看向镜子, 果然看到了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和憔悴的脸色。
症状在她吃了两口饭后更加严重。
家里的体温计坏了, 但她明确知?道自己在发烧。
裹好围巾, 戴了帽子, 她动作很慢, 发烧的人每动一下?都?觉得浑身酸痛。
国外的外送服务不像国内那么发达, 管它阑尾炎还是风寒流感,她都?得自己爬去药店拿药。
外面寒风像刀子一样?劈头盖脸向她袭来, 顶着风雪,她像是在北极荒漠走了八百里。
推开诊所的玻璃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身体终于?放松,程鸢掏出手机。
在路上就一直震动, 她手指冻得僵硬, 实在没空看。
池砚珩发了个定位,他已经到了伦敦机场。
【30分钟后起飞。】
程鸢低头看着手机,刚想回复他一句。
柜台内的医生问她什么症状,要拿什么药?
她抬起头的瞬间, 一阵眩晕袭来,“我感觉不太好……”
话还没说完, 她眼前突然一黑,本能性地想抓住旁边的沙发,却抓了个空,天旋地转后,身体不受控制似地瘫倒在地。
“哎,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柜台内的医生赶紧探出身来,“快来人帮个忙,这边有位病人晕倒了!”
……
周围是医生的呼叫声和凌乱脚步声,她仰躺在地上,只看到药店的天花板和刺眼灯光。
她在医院昏迷不醒时,自然也不知?道伦敦机场内,有人正?在坐立不安。
候机大厅内,两个男人并肩坐着。
柯旭阳问道:“等什么呢,看你?紧张的样?。”
他来英国给女朋友买礼物,碰巧遇上了要回国的池砚珩,俩人就买了同一班飞机。
池砚珩:“等她回我消息呢。”
“多久没回啊你?眉头皱成这样??”
池砚珩:“已经整整2分48秒了。”
……柯旭阳一脸无语,“实在不行你?打个电话呗。”
尾音还没说完,旁边的人已经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