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喜粒
黑衣素肌,雪落白头。
许岸发了朋友圈,配文是:新年快乐。
姚于菲第一个首当其冲给她点赞评论。
摇啊摇:【山午威武!我娇绝美!新年快乐!】
一股子牛劲使不完的中二感。
以前的高中同学陆陆续续出现在了评论区里。
许岸当年事情闹得大,所有人都知道前因后果。
这一刻看到她晒了生活,无一例外的发出了恭喜和祝福。
甚至还有人调侃着,那张照片是不是男朋友拍的。
许岸没有在意。
陪着师傅师母吃了饭,和陈烁喝了两杯酒,酒后微醺,赵珂拉着她去放烟火。
她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快乐过。
这一切像是梦幻中灿烂的影像,点缀着她苍白冷漠的人生。
院子里的烟花拍成了列,下午赵珂已经演练过,用火枪从头点到尾,跑得快些,会有连绵不绝的效果。
手机响起的刹那,赵珂刚好点燃了烟火,向她跑来。
许岸低眸看去,是陆临意。
“许岸,看天。”
“在干嘛?”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许岸下意识仰眸,看着天空炸开的绚烂火花,橙红黄绿,朵朵盛开。
她带着少女娇俏朗声的快乐,“我在看烟火。陆先生。”
陆临意刚刚从晚会的会场走出,有人追了上来想要攀谈几句,被他不着痕迹的拒绝。
寻了个无人的院子角落,手里揉捏着她寄来的药囊。
苦涩涩的味道,不算好闻。
北青市禁燃烟花,天空中空荡荡的。
只有手机里传来的,漫天轰鸣的声音。
他可以想象到她现在快乐恣意的模样。
一定像小鸟一样。
叽叽喳喳、热热闹闹。
好像她的快乐冲淡了他看到她朋友圈里和其他男生亲密合影的不悦。
让他险些忘了刚刚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那个男孩的声音。
有一种邀功似的雀跃。
属于这个年龄男生的炫耀。
陆临意勾唇,丝毫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
少年的声音还在继续,吵嚷着让许岸看最大的那朵烟花。
橘色的,一簇簇的升起,最后汇聚成偌大的花团,在天空中炸开。
这是两个人下午费力一起从车上搬下来的。
据说赵珂花了老大的功夫,从星洲专门运来。
是汝城唯一一个拥有此花的。
许岸呀呀的应着他,赞叹他的厉害,一手捂着耳朵,防止登空炸开的声音太大影响她听音,不忘问道:“陆先生今晚有事吗?”
大年三十若是睡不着,守岁好了,不是个值得去担忧的事情。
陆临意听着小丫头没良心似的回话。
低眸轻笑着摇了摇头。
今晚的门票是周惟安拿来的,据说公司捧得艺人上了晚会,他臭屁的显摆着,“走吧老陆,回家面对老爷子也无趣,票我给施宁也送了一份,你就跟老爷子说和她去的,他保准没意见。”
陆临意惯来对春晚没什么兴趣,但回到那座冷清的宅子更无趣。
竟也应了周惟安的提议。
施宁是带着朋友来的,两个人默契的没有坐在一起。
只相视一笑,一副彼此了然的模样。
只不过晚会演到一半,他就刷到了小丫头发的朋友圈。
粉白玉团子似得,系了条灰棕色的围巾,一圈圈缠绕着,脸只有巴掌大小。
黑色的羽绒服大,面包般蓬松,人就被包裹在里面。
仰头闭眸,任由雪花落下。
比台上拿着烟火棒假唱的女艺人漂亮许多。
她的除夕夜热闹,照片上的男男女女好像都成对似得,她和一个男生挨得近,比着耶,看起来活泼开朗的很。
和面对自己时候的局促截然不同。
陆临意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
对小姑娘下意识的兴趣让他纵着自己的性子去接近她。
有时候出格了些,也会控制住。
比如那晚听她念了许久的哲学理论,开了个价让人哄睡,事后觉得这事说起来当真搞笑。
活脱脱的变态,便也忍了。
可现在,他听着她亲昵的和对方说着,“赵珂,这个真的好漂亮。”
客气的问着自己,“陆先生,您还在听着吗?”
这声您,当真刺耳。
陆临意的声音穿过空寂无人的街道,荡在寒风里,口中的雾气散出,晕成一个个的圈。
带着刻意压低的勾人,揉了一抹宠溺在内,哑声说道:“无事,只想祝你新年快乐。”
一瞬间,天空中绽放的烟花都仿佛静止。
许岸被这句话勾的,胸腔中有股难以描绘的冲动即将喷薄而出。
便是有再多的冷静和自知,这一刻也难以控制住自己。
少女心事,几乎在瞬间发芽生根。
这样的陆先生,到底怎样才能不让人心动。
可师傅说过,那是陆家陆先生,旁人不可肖想。
拿着青春换无妄的未来,这种事情许岸不会做。
所以到底敛了情绪,平复着躁动不安的一颗心,端了个四平八稳的声音,“谢谢您,陆先生新年快乐,希望您今晚好梦。”
说完,怕暴露什么似的,立刻挂了电话。
算不得礼貌的行为。
以至于陆临意第二次听到了满耳的忙音。
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只是眼底冷,揣着几分运筹帷幄的漠然,手指轻敲在腿面,眸色越发的深。
像陷入黑夜中似的。
手机界面依旧停留在那张她仰头的侧颊。
陆临意给程源打了个电话。
“找个青大的教授,年后去烟斋上课。”
第14章 欺负
年一过, 许岸就越发忙碌了起来。
高考倒计天数从三位数逼近二位数,掌握的知识点?越多,她越是发现, 总还?是要?有人给她划重点?的,大海捞针似的学,太多太满。
姚于菲给她的笔记有用, 毕竟是纸面上的东西。
她需要?一个专业的老师为她答疑解惑。
青大没有那么好考。
但搜寻靠谱的辅导机构绝不是件容易得事情。
大多数的人打着高考的旗号, 一周就要?收上近万元的费用。
好在师傅给的工资和年终红包丰厚,还?有之前?周惟安给的工资, 零零总总加起来, 还?是能顶一顶用。
她提前?看?过助学金, 只?要?今年能顺利考上青大, 单单是淮城给的奖金就足够覆盖生?活费。
只?是晚上熬得越来越晚。
偶尔接到陆临意的电话, 屈指可数的次数,像是酒后, 低低的开口?, 声线微哑,带着浅浅的倦意。
没有在意她说的是什么, 不拘泥于课程,开着公?放, 只?听到她读书的声音徐徐溢出,丝丝钻进耳里。
很多时?候陆临意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许岸也不知道。
因为师傅的伤势, 原定年后开工的瓷厂迟迟没有复工。
天气回?暖,冬末春初,临近二月的尾巴,赵光远突然把所有人召集了起来。
上次这么齐整还?是许岸的拜师礼,一时?间大家心里都惴惴不安的。
赵光远卧躺在床踏上, 人明显胖了些,带着病后的虚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