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喜粒
陆临意有几分不放心,想再叮嘱些什么,却被她回眸落下的一个吻堵住。
“陆先生?,我?已经二十岁了,放心。”
陆临意俯身向?前,加深了这个吻。
晨起的欲望分明,却到底克制了些,辗转厮磨,不愿意放手?。
缓缓收尾时,把小姑娘抱在了怀里,手?指拂过?她瘦削的蝴蝶骨,想着新年,要把她养的胖些才好。
许岸到底没有回到床上去睡觉。
头脑虽是?混沌,却清醒,简单洗漱,披了件大衣,还是?去海边走走。
八点的光景,天已经大亮,海岸边照例寂静无人。
倒是?出门的时候,看到有管家守在门口,笑着喊了声,“许小姐。”
“往后是?园区主路,通往餐厅、图书?馆和放映厅,向?前是?海边,您有需要虽是?联系我?,这是?通讯机。”
小巧的只有半个巴掌大的通讯仪器,只需要按键,就可以随时呼叫的管家。
许岸应了下来,把小小的机子握在了手?心里。
从别墅到沙滩,走过?鹅卵石,触脚的是?柔软细腻的沙子。
这里的海和她看过?的海都不同,带着空境般虚无缥缈的感觉,像楚门的世界里,不真实?的暗潮汹涌,仿佛海天一色的尽头,不是?海,而是?幕布
海边飞翔的海鸥多,许岸看不到所谓投喂的食物在哪里,或许是?海里养殖的鱼虾,又或许是?海岸边的食物。
她只能看到,他们却像是?被困束在了这片海域,停留起飞盘旋落地,循环往复,无法逃离。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陆临意和她说?的。
他的母亲曾经是?华大化学?系唯一的女生?。
手?上的通讯机还在闪着绿波,显示着会随时有人待命,等候她的安排。
她突然不知道,这样的生?活像不像盘旋不落的海鸥。
被困束在一个叫温暖或爱情的海岸。
许岸和陆临意在这里住了两天。
第三天的下午返程,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把她送回了学?校。
只是?许是?吹了海风,许是?睡得多少有些不安。
从海边回来,许岸就病了一场。
最初只是?有些咳嗽,强撑着在图书?馆复习,到了深夜就觉得浑身疼痛难忍,哼鸣声吵醒了钱多多,她赶忙爬上许岸的床,伸手?一探。
滚烫。
可凌晨三点,哪里有开门的医院,就是?有,这样的时间她也无法把她送去。
到底哄着从许岸嘴里要到了手?机的密码,通讯录第一个就是?“陆先生?”。
钱多多想着那日来人的神情和气度,再看着在床上已经烧的有些迷糊的许岸。
惴惴不安的一颗心,到底拨了出去。
忙音很长,长到钱多多险些要放弃,才听到对面狐疑的声音传来,“娇娇?”
“陆先生?你好,我?是?许岸的舍友,她现?在发?高烧,人有些神志不清,您方便来接她去医院吗?”
钱多多快人快语。
陆临意几乎是?瞬时变了语气,惯来闲庭信步的人,话语里多了几分焦灼,“钱小姐,我?这就派人过?去,还麻烦你给她穿好衣服。”
“女生?宿舍男生?……”
不能进三个字还没说?,对面的电话已经被挂断。
钱多多叹了口气,琢磨着一会儿?要不要把宿管阿姨叫上来,一起把许岸架下去。
她不想麻烦李霞妞,她和她们两个素来不亲厚,许岸应该也不想让她知道陆先生?的存在。
好在人瘦,钱多多给她穿衣服的时候算不得?太?过?辛苦。
不出十分钟,已经有人敲门。
钱多多开了门,门口站着两个不认识的女生?。
像是?高年级的学?姐。
“你好,我?叫路遥,我?哥让我?来帮帮你,许岸这是?怎么了?”
“高烧。”
但最终也没有用到她们。
宿管阿姨上楼,看了眼床上迷迷糊糊的小姑娘,干脆背了起来,轻而瘦,不算费力?的就把人背了下去。
已经有车停在楼下。
路遥熟悉,喊了声,“彭哥。”
“小嫂子就麻烦你了。”
“陆小姐放心,先生?已经在往医院赶着,我?们这就把人送去。”
一直到车消失在视野里。
钱多多这才感叹似的问了句,“许岸是?你小嫂子?”
路遥耸了耸肩,“至少现?在是?,没见过?我?哥对谁这么上心过?,当年小叔可以为了谈姨反抗家里,我?哥估计也做得?出。”
“陆家男人有趣啊,一个多情一个专情。”
说?着,揽了旁边女生?的肩,“走吧,这个点也睡不着,不如出去快乐一下。”
陆临意赶到医院时,许岸已经被安置在病房内输液。
顶层提前一年都难以约上的套房。
小姑娘一张脸煞白,嘴唇却红,头还是?发?烫。
主治医师看到陆临意,走了过?来,压着声音的说?道:“病毒感冒,来的有些汹,已经用过?药,明天早上就会退烧。”
陆临意把人的手?握在手?里,掌心也烫。
整个人像个小火炉似的。
嘴里呢喃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陆临意试图把耳朵趴在她的唇畔,也无法辨认。
“娇娇,我?在。”
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许岸当真安宁了几分。
被他握着的手?抓住他的手?指,紧紧不放。
许岸从未生?过?这样重的病,人的意识仿佛随着海鸥飞走了似的,只剩下无尽的白色浪花和看不到边际的海岸线。
她不受控制的嘤咛。
来自?身体的疼痛,也来自?意识的缺失。
后来,海鸥变成妈妈,揉着她的发?,把她搂进怀里,安抚着,“娇娇乖,妈妈在。”
“妈妈,我?做的对吗?”
许岸没有亲人,没有人告诉她,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爱上陆临意,跟着陆临意,挥洒着青春和他去做所有不属于她阶级的事情。
“She was still too young to know that life never gives anything for nothing, and that a price is always exacted for what fate bestows.”(那时候她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从十六岁就知道这句话,却在十九岁,还是?陷入了混沌。
梦中的母亲陡然变成了陆临意的母亲。
那个高傲漂亮又温柔的女人低眸看着她,笑着说?道:“没什么对错,你还年轻,还有很多的选择,若是?我?重来,不会选择这样的路。”
陆临意到底坐在床前,守了一夜。
好在晨起退了烧,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
只是?人还没有醒,睡得?安稳了些。
他给她拭了汗,擦了脸颊,这才坐回到了椅子上。
云姨熬了粥,放在保温桶里,让程源带了来,又从烟斋抽了日常照顾许岸起居的小姑娘,让她守在医院。
许岸醒来时,就看到坐在床前椅子上的陆临意。
一件烟灰色羊绒针织上衣,外面披了件黑色西装外套,靠在椅背上,轻合着眼眸,在休息。
眼底挂了抹淡青色,人还是?矜贵优雅,却也多了几分疲累和倦意,像是?一夜未眠。
她的手?上挂着针,却还是?死死拽着陆临意的手?指,怕他跑了似的。
不由得?放了手?指。
一动,就引得?陆临意把眼眸落了回来。
“醒了。”
“嗯,这是??”
“医院,你昨晚高烧近四?十度,如果不是?就医及时,你小命都不知道要交代到哪里了。”
这话说?的不算好听,不像是?素日里温柔的陆先生?说?的话。
想来是?真的有些气急。
许岸手?指勾过?他的手?指,试图说?句话,嗓子却刀削似的,发?不出声。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被折腾的没点多余的皮肉。
陆临意的那点气,也就彻底消散。
反身坐在她的床上,把她轻轻扶起,靠在了自?己身上,取了水杯,一点点喂着她。
许岸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手?扶住水杯就想接过?来,却被陆临意一手?箍住。
只能任由他像哄小朋友似的,哄着她喝了大半杯的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