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帘重
贺屿薇独自回到四楼,心不在焉地玩着手里的赌场代币。
塑料代币在桌子上,如同陀螺一样在空气里快速稳定地旋转,上面的数字标记几乎看不清。
她再用指甲按住。
种种回忆涌起,她想到余温钧在房车里浑浊且发暖的空气里把她再次掀翻。
仿佛要把之后的肌肤之亲次数系数补齐,他高挺鼻子贴牢她,像阴谋论者享受他的美食般降调低语:“看来有必要多次重复。我喜欢你薇薇。拿出点决心,拿出点脏东西。否则待在我身边会痛苦。”
等她仿佛被吸干了萎靡躺在床上,余温钧也没让她送,整理好她的衣服,最后拨了拨她的头发就很无情地转身走了。
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和思念。
贺屿薇再怔怔地玩了会硬币,从身后的书包里,拿出熟悉的英文字典。
这是住在荒屋时养成的习惯。
贺屿薇通过自言自语替代思考,也会把她思考后的人生目标在边侧的空白位置用铅笔写下来,以防自己在关键时刻犹豫不决。
“等死……”
“打工。”
此刻,她写下第三个人生愿望。
也只有三个字,“余温钧”。
贺屿薇看着第三个愿望,内心涌动着极度不自信、迷茫和彷徨,却又有一种彻底走投无路后升起的执着心。
她再次翻书包,在秦皇岛买的那一双几百块的低跟鞋,郑重其事地穿在自己的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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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已经重新开学半个多月。
没有参加高考的意图,贺屿薇象征性地回到原先的班级报到了一次,拿了高中毕业证。
新高三换了教室,班级改在教学楼的最高的两层。
余凌峰看到她出现,像见到金矿般激动。
整个暑假里发了无数的微信、短信和□□留言。她全部没有回复。
贺屿薇依旧用“我在香港都没开手机”搪塞过去。
年底还剩下两个半月,她仍然打算继续来这所高中,利用图书馆和多媒体教室去复习英语。
“我打算考一次雅思试试。”她说。
*
复习雅思期间,贺屿薇也同样想找一份工作。
李诀有某家国内连锁咖啡馆的持股,该品牌准备又开一家新店,知道她有工作的打算,就提议去他那里当咖啡师。
“在钧哥面前,你绝对不能说什么打算当咖啡师,就说——自己对餐饮投资感兴趣也想开店,打算从基层做起,看看哪些流程能优化效率和自己能力,只工作一个月就辞职,在此期间,希望他能支持自己工作。”
李诀告诉她,跟余温钧汇报工作或将事情。一定要说得特别具体,思维得有条理。因为余温钧只要感觉不对就会不停追问,他一追问很难糊弄。
“但,钧哥其实自己很忙
,很多小事也管不过来。”
李诀传授完“糊弄经”后就觉得自己说多了,但贺屿薇却用一种敬仰的目光看着他。
*
这家咖啡店的地址选得不错,旁边500米是地铁口,这附近是做艺术沙龙、文化出版和影视制作的小公司,前方还容易停车。
说是咖啡馆,只有30平方米的营业面积。
棕色瓷砖地面,除了三个桌椅,店里目前只站着贺屿薇和李诀两人。
其他的咖啡师和服务生呢?
李诀耸耸肩,都哪年了,咖啡馆也没服务生这种职业,顾客在柜台取完咖啡便走。
最多,再做做外卖生意。
“初始投资只给40万。这家也就雇得起三个人。现在开咖啡店要跑大数据模型的,周围4000个上班族才能保证每天400杯的出杯量,我不得算算租金、设备原料和人工成本?”
虽然听不懂,她感觉,李诀很有道理。
但,贺屿薇只会在余家的岛台上做做手冲咖啡,动作也很慢。
“初期肯定会找个老手给你培训一下。而你得负责再帮我招两个人。”李诀说,“真正的工作是很不容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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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屿薇原本以为,余温钧在美国出差的这段时间,她会安安静静地一直缩在余家四楼,每天散散步,学学雅思,再无限寂寞地等着余温钧回来。
没想到,她比复习会考还忙。
李诀开给贺屿薇的工资是10000元,给出的理由也很正当。
“开给他们咖啡师的基础工资是5000,你还做着管理和部分的会计工作,工资肯定不能比他们低。”
于是,贺屿薇发现自己被迫“晋升”。招来的员工都管她叫“经理”,即使解释老板另有其人,他们又改口叫她为“薇总”。
咖啡馆的落地玻璃又对着一个黑洞洞的巷子口,除了顾客走进来,咖啡师偶尔抬头也觉得视线效果不太舒服。
贺屿薇琢磨了半天,在玻璃上贴上咖啡馆的塑料招牌,调整了半天布局,让咖啡师和坐下的顾客都满意。
她虽然极其怕麻烦且怕生,头脑却意外清醒,也是真的喜欢做这种活儿。居然把咖啡馆的工作顺顺利利做下来。
*
咖啡馆每天早上七点开门,贺屿薇一周去四次,经常在清晨五点半就催李诀开车把自己送过去。
李诀跟着余温钧工作多年,比上不足,但也早就不差钱了,是敢在赌场里上百万千万的输的主,在日常工作上接触的工作金钱量级也很高。
而此刻,他看着小保姆踏踏实实地应付新事物,也有点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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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问问,你和余董怎么在一起的?”李诀在送贺屿薇的过程中,实在忍不住问这位身份今非昔比的小保姆。
贺屿薇已经脱下旧衣服,逐渐地穿上miumiu了。不过,她穿的依旧是灰色和棕色纯色调的长裤和帽衫。
“……问我怎么在一起,我也很难回答。”她不好意思地看向车窗外,又鼓起勇气反问:“你觉得,余温钧是真心,嗯,嗯……喜欢我吗?”
李诀被这么纯洁的问题给问住了。
李诀是一直以为,贺屿薇喜欢的是同龄人余哲宁,没想到她暗度陈仓,傍上了余温钧——
那可是余温钧啊!
这么一块硬骨头,居然能被这么不自信且阴暗的小姑娘啃到手。李诀大跌眼镜,怎么想都想不出这俩人怎么搅合在一起的。八成,余温钧是把她当成一个打发时间的玩物吧。
李诀这么想却也绝对不敢说,他抬了抬眼镜,只是冷着脸:“我现在自身难保。但,我希望你在他身边长长久久,咱俩好互相照应。”
贺屿薇点点头:“咱俩的身世挺像的。不过,我在余家挨打的次数应该比你少。”
李诀被她一句话说得简直是面上无光。
刚来余家,余温钧为了纠正李诀的坏习惯,总把他带在身边。
对着两个亲弟弟,余温钧偶尔还不太好管得太多,但对李诀,他是真的连一点芝麻大的小事都反复确认、纠正和复盘,简直比李诀的亲妈都细心。
而最近,李诀又厚着脸皮重新住回余家。
他在余家有专属客房,而这些日子也自觉地承担起贺屿薇专属司机和保镖的职责,每天早晚都接送她去咖啡馆和高中自习。
李诀自认对余温钧的心意还是能把握的。
“钧哥嘴上不说,其实他最讨厌别人碰他东西。你得和其他男人避嫌。”李诀告诫贺屿薇,“我现在住在家,也是帮你挡开余哲宁,懂不懂?你要支棱起来,记住自己是有主的人了。你之前不是对他有一点别的心思?当然,我自己也得避嫌。唉,我也不能天天和你在一起,要不然再找个女司机?”
李诀自言自语的时候,车到了学校门口。
贺屿薇轻声道谢完后快速地下车,一路跑到多媒体教室,打开雅思的听力本。
李诀的担忧,是多余的。
余温钧自己都说过,他不是吃醋的性格。
去美国快一周,大概公务繁忙,他没有主动发来一次信息。贺屿薇主动给他发的信息,他也没回。听墨姨说,余温钧每天都会了解家里的情况,但主要是他最关心的花园,秋天的除草和灌木防冻,提前预定圣诞节的家庭装扮。
唉,贺屿薇再次感觉到,余温钧真的是一个超级难掌控的男人。他到底承不承认她是自己的女朋友啊?还是说,女朋友对他也不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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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思考后,贺屿薇也决定把户口从秦皇岛迁到北京。
李诀交给她几份申请表格,她在多媒体教室前的桌子上仔细地填写完毕。明明只是填写资料,总感觉自己要彻底地抛弃出生地和过去似的。连爷爷奶奶都要抛弃。
不过,她也可以不那么悲观地思考问题,而把一切看作新的开始。
正在沉思的时候,有人凑过来看。
是余凌峰。
“喂,你又在填写什么资料。对了,你的whv申请得怎么样了?听说一轮的结果已经下了。不过能通过的人还是少数。”
贺屿薇迟疑了会才说:“我运气可能比较好吧。嗯……通过了。”
这绝对算上一个大喜讯。
但余凌峰刚要恭喜她,却没有从她脸上看到欣喜和如愿以偿。相反,她的态度有一些暧昧。
“你明年就要去澳洲打工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得先考雅思。”
贺屿薇说着说着又独自陷入沉思。余凌峰忍不住叫了声她的名字,接着一句话脱口而出。
“贺屿薇,我喜欢你,你当我的女朋友吧。”
第107章 零星雷雨
贺屿薇重新抬起头,几秒内,她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哈哈,你没听见吗?”
余凌峰自己都没想到,他居然这么鲁莽地在这里就告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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