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吱
保安对车里的人说,“陈先生不在,但阮小姐在,如果阮小姐同意,我肯定让您进来。”
冷不防被叫到名的阮雾愣了愣。
忡楞间,轿车后座车门打开,里面的女人下车。
她明眸红唇,皮肤很白,穿着小香风套装。
让阮雾想起小时候玩的一款换装游戏,她会把橱窗里最贵的衣服套在人物的身上,尽管衣服与人并不适配,但当时的她觉得,最贵的就是最好的,买得起,就要穿。
“阮小姐?”她盛气凌人的架势,眼神锋利地盯着阮雾,“你和陈疆册什么关系?”
阮雾眸光平静,回应保安:“抱歉,我不认识她。”
说完,她拉着季司音离开。
保安公事公办的口吻:“抱歉女士,要不您和陈先生打个电话?”
被陈疆册忽视也就算了,还被这个女人忽视。
文念气的牙痒痒。
拐角处,季司音按捺不住八卦心情,强硬地拉着阮雾停下来,偷偷摸摸地藏在对方死角处,偷听他们的对话。
阮雾一脸无语。
季司音:“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好奇吗?”
阮雾:“难道你就这么好奇吗?”
季司音振振有词:“我最爱吃瓜了,而且是闺蜜男友的瓜,我必须得趁热吃。”
“……”
“不过她万一真是陈疆册家里人怎么办?”
“我觉得不是。”
“为什么?”
阮雾瞟向小区大门,不知是天太热还是被小区保安的不知变通给气的,女人脸通红。
阮雾目光如青烟,语气似雾般缥缈清淡,“她有这闲功夫和保安周旋,还不如给陈疆册打一通电话。”
“你说她为什么不给陈疆册打电话?”阮雾忽地笑了下,“陈疆册每天拒接很多通电话,你说,她是不是被拒接的其中之一?”
第19章
19。
季司音时刻佩服阮雾高速运转的大脑。
学生时期便是如此,她绞尽脑汁都解不开的题,阮雾看两三眼,便提笔,快速地写下解题步骤。她对阮雾的友情里,掺杂了对其他朋友没有的崇拜。
“真想把你脑子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台机器。”季司音说。
“反正是和恋爱脑的脑子不一样的。”
季司音气笑,没底气地反驳:“那谈恋爱又不是做生意,动脑子的话,就没意思了呀。难不成我得像揣摩出题人的心思一样,揣摩着男朋友的心思吗?谈恋爱又不是考试,每天绞尽脑汁地猜对方的心思,反正我谈恋爱,就想着怎么对他好、怎么表达我对他的喜欢。”
然后她问阮雾:“你不是吗?”
阮雾被她问住了。
不是因为她没有表达过她对陈疆册的喜欢,也不是因为她对陈疆册不好,而是她发现自己确实是动用所有的智识在和陈疆册相处。
她是喜欢陈疆册的,甚至于这份喜欢很纯粹,她想从陈疆册身上得到的,与金钱名利无关,她单纯地,想要陈疆册爱她。
仅此而已。
季司音的喜欢是不奢望回报的。
阮雾的喜欢是需要对方的回应的。
在感情里,她是个精于算计的小人。
她向来能言善辩,突然的沉默,令季司音都心神不宁了。
季司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问她:“你喜欢他吗?”
阮雾说:“喜欢。”
她又重复了一遍:“很喜欢。”
季司音问她:“那你会想和他结婚吗?”
阮雾笑笑,说:“我要是说,我只想和他谈恋爱,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渣啊?”
季司音:“……有一点儿,但是转念一想,你俩在一起才几个月,谈结婚,好像太早了。”
阮雾逗她:“你想和陈泊闻结婚吗?”
“想啊。”
“你俩谈恋爱才几天。”
“哎,”季司音叹气,在恋爱游戏里,她是阮雾的前辈,情场老手语重心长道,“每个人对于恋爱的认知不一样的呀,对我而言,爱他的最好证明就是想和他结婚。但不能把我的恋爱准则套在你身上吧?”
阮雾嘴角浅浅地翘起弧度。
“而且我觉得你和陈疆册谈不久。”季司音说。
不只季司音这么说,旁羡也这么说过。
他们压根不避讳谈及此事,毕竟以前回回他俩开始一段新恋情,都会泼凉水地说对方,他们肯定谈不久。还有一次,季司音开盘,赌旁羡这个恋爱能不能坚持三个月,押注的人不少,就连阮雾都被季司音威逼利诱地参与了。
她押的是,不能坚持三个月。押这个选项的人只有她们两个。
果不其然,旁羡只坚持了一个月就分手了。
阮雾和季司音赚的盆满钵满。
所以他们可以毫无芥蒂地给阮雾泼凉水。
其实就连阮雾也有这种想法,可是听到季司音这么说的时候,炙夏的刺眼阳光好似穿入她的眼底,刺的她全身泛起疼感。
她们一人撑一把伞,半低着头往前走。
俨然未发觉身后有一辆车,由远及近,慢悠悠地朝她们驶来。
季司音说完,一撇头,就看见身边有辆黑色轿车,车窗半降,看清里面人的侧脸时,她吓得差点儿原地蹦到三米高。
“陈、陈疆册。”她嗓子眼里挤出两声干笑,“阮雾说你出去办事了,怎么又回来了?”
说闺蜜男友坏话被逮了个正着不可怕,可怕的是,疑似被逮了个正着。
因为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季司音的心七上八下的,心道还不如当面说呢,要杀要剐一句话的事儿。
陈疆册说:“事情办完了。”
司机将车停了下来,陈疆册打开车门,接过阮雾手里的伞。遮阳伞覆盖住大片的阴影,将阮雾与刺眼光亮隔绝,陈疆册几乎整个身子都沐浴在阳光下。
他皱了皱眉:“太阳这么大,怎么不叫佣人过来接?”
阮雾笑着说:“佣人哄不好她。”
好闺蜜在外面晒太阳,她总不能在家里吹冷气。
季司音和阮雾年少轻狂时曾许过誓,不求同甘,但求共苦。
季司音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着。
陈疆册把阮雾送进后座,他仍撑着车门。
季司音眨眨眼,受宠若惊的慌乱,她指着自己:“你是在邀请我上车吗?”
陈疆册眉目松散着玩世不恭之色,“不然呢?她都走路过来接你了,她什么时候来小区门口接过我?”
他的嗓音清润,危险,带着明显的嫉妒。
季司音以往都是秀恩爱的主,今天被秀恩爱了,幽怨地瞪了阮雾一眼。
她是不敢瞪陈疆册的。
待上车后,她掏出手机,给阮雾发了条消息。
【好可恶,他怎么这么体贴?我突然又觉得你俩可以结婚。】
季司音向来是变脸大师,阮雾回了她一个“无语”的表情包,当做回应。
到家后,季司音很有眼力见地给他俩腾出空间。
阮雾和陈疆册去了厨房。
阮雾打算洗点水果,陈疆册接过她手里的水果,站在洗手盆前洗水果。
阮雾站在一边,还是没忍住,问他:“刚刚有个女的找你,你有看到吗?”
陈疆册哼笑了声,饶有兴致地说:“听说,你不让她进来。”
阮雾想了想,说:“她说是你家里人,但我觉得要是你家里人的话,来之前应该会和你打一通电话。”
“公司之前的职员,”他语气比冷气还凛冽,“听她胡说。”
阮雾松了口气。
之后,她没再问任何有关于文念的事。
她向来都是一副乖巧聪慧又懂事的好女友形象,绝不过问太多,哪怕大半夜有女人给陈疆册打电话,她都能做到若无其事。
——“你要是真和她有点儿什么,能当着我的面接这通电话吗?”
落在他眼里,是一块经过百般洗涤敲打的瓷玉。
男人是尤为奇怪的生物,一边希望自己的女人懂事成熟,一边又对女人再三查岗的行径感到厌恶。他们想要完全的自由,却又羡慕旁人被情爱束缚的画面。
“我说雾雾——”他开口,又戛然止住,有很多想说的,待开口时又说不出什么来。
“怎么了?”
“没什么,”陈疆册唇角慢展,“这盘先端出去,我在给你们切一盘。”
淅沥的水声停下,阮雾淡然自若把水果放进果盘里,端了出去。
白色极简风的家装里,陈疆册穿着纯黑衬衫在厨房里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