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弥萝
她决定坦诚一部分秘密,在这个对她而言极具意义的日子里,“其实很多年前,我就在航大见过学长了。那时候他还不认识我,但他还是帮了我,以很bking的方式。”
她珍藏已久的往事,似风如云从现场每个人耳边掠过,都是震惊不已,台上的商栩也是没料到。他以为她早忘记了,又或是悄悄藏着,就她的性格来说,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之后总会多注意他几分,后来他进了娱乐圈,连带着我对这个圈子多了几分注意力。每次看他的电影都会想,站在摄影机演绎别人的人生是种什么感觉?是什么让一个似云如光的天之骄子低靡潦倒站在草垛前寻不到一丝表演的痕迹……”
“好奇,觉得神奇,一日一日重复着单调乏味的我动了去看看的心思,想着有一天,我也能体会这样的神奇。”
“这条路并不好走,但我清楚,比起很多正在努力着的同行,我已经足够幸运。所以我从不说累,比谁都珍惜这份幸运。很高兴,这份幸运在六年后开出了花。因学长而来是起点,从他手中接过奖杯于我而言可以说是这一程的终点,完美闭环。”
“希望下一程,温宛仍可以一路稳下去,不断刷新上限。”
从这一刻开始,追逐商栩而行的温宛正式成了历史;从下一秒开始,是一个和商栩并肩,无论哪个方面都半点不输的顶级流量。
今夜,她随心而为,浑然不知这样的她有多美,光芒万丈。掀起了满场的赞叹与掌声,也攫住了商栩的视线,心跳失序,再不由他……
温宛离开舞台,沿着层层阶梯往下时,商栩忽然侧眸睨了段琮玮一眼。没说话,段琮玮也一下没反应过来,“看什么?老子知道自己比你帅!”
他身旁,华俊和咬着后槽牙低低笑了声,“他是叫你扶扶小凤凰,穿着高跟鞋下楼梯,不小心拌着了,摔着了可怎么办?”
“你不心疼啊?”
后面还有一句话没说:你不心疼,某人会心疼。
刚温宛在台上时,全场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唯有他在看商栩。二十几年兄弟了,他从未见过刚才那样的商栩,他正在沉溺,无比清醒地。对于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来说,任何奢侈品都不值得一提,随时皆可抛,爱情也是一样。青春期时,家里长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可以喜欢,但千万不要沉溺。太过喜欢一件东西或是一个人,它就会成为弱点,成为对手攻击你的利器。这个道理,商栩不可能不懂,认真计较起来,在这一点上,他比他们任何人做得都好。然而此时此刻,他在对一人上瘾,清醒着沉沦,却没有显露出一丝想要掐停的意向。
华俊和的思绪兜转,段琮玮全然不知,黑眸因他的话亮了亮,随后,对商栩拉仇恨,一脸欠扁的样儿,“那我去了?某人太可怜了,想向小凤凰展示下绅士风度都不行。”
“惨,实在是惨!”
不过这人眼力见儿是极好的,看商栩目光转冷,大长腿一蹬,潇洒从座位站起,径自走向舞台右边的楼梯去接小凤凰了。
身后,华俊和隔了一个空位冲商栩笑,“这就认栽了?”
商栩偏过脸,长睫之下,黑眸含光,明晃晃摄人心魄,“是啊,怎么?”
……
会场的一角,徐沁和她的小姐妹坐在一起,目睹段琮玮护着温宛下了楼梯,妥帖周全,仿佛在呵护一件至宝,心里不禁泛酸。
别看段琮玮搁兄弟几个面前爱闹又幼稚,但在他的领域,他也是大神级人物,名下有两个知名户外运动品牌,同时还是两个品牌的国内总代理。他热爱户外运动,毕业后就开始深耕该领域,如今混得风生水起。再加上鼎盛的家世,行为处事全看他心情,没有人会傻到会把段琮玮爱跟商栩幼稚的闹和他是个傻老冒没点本事划等号。
眼下,他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呵护温宛,和给她建造了一堵防护墙无异。从今以后,各方资本对待温宛,也得斟酌着。
“这还努力什么?整张男人喜欢的小白花脸就赢了。”
“她什么和商栩那群人这么熟了?”
“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但段位肯定高。”
在北城,商栩那几个,绝对是金字塔顶端的公子哥,放到全国范围,那也是top。又不爱玩,想打进那个圈子难度堪比登天。
徐沁没吱声。
有小姐妹看她不对劲儿,笑着揽住她的肩膀,若有似无地晃着,“不过是扶了吧,这有什么好聊好羡慕的?我们沁儿都是张公子的正牌女朋友了,某人还差得选了。”
然而这话,并没能让徐沁开怀。因为她明显感觉到张延华在冷落她,上次他们见面,还是五天前。给他打电话,也多是助理在听……
可这些,并不适合放在台面上同人聊。
只能压下心冷,挤出一抹笑,“说这些干什么呢?不如想想等会儿去哪儿庆功,我可不想蹭别人的。”
“快想,我请!”
这茬算是过了,小姐妹热烈商讨着去哪儿庆功时,徐沁纤白的手指一直在抠奖杯面上凸起的花纹,无意识的动作,悄悄泄露了她的内心世界,有飓风过,失了笃定。
煎熬中,她终究没能按耐住自己的心,拿出手机,给张延华发了条信息,【亲爱的,我拿奖了,晚上会和姐妹庆祝,你要来吗?】
回复倒是快,【不去了,在忙,明天会叫侯助理送套珠宝去乐鼎。】
徐沁凝着这冷言冷语,压了几天的心火骤然烧了起来,【张延华,你到底什么意思?要分手就直说,这么吊着我有意思?】
那头沉寂了两分钟,回说,【那就分手,明晚见个面,我有些话和你说。】
徐沁气到发疯,生出了破碎眼前一切的冲动,然而身处喧嚣鼎沸,她不能。不经意一眼,透着温柔宠溺的一帧映入眼底。
天壤之别!
台上又进了表演,盛典结束前最后一场。
歌手在献唱,音浪震天,想顺畅聊天很难。商栩想了想,拿了手机,给温宛发了条讯息,【就你刚才那段获奖感言,请我吃顿饭不过分吧?】
温宛看手机屏幕亮起,拿起查看,“……”又开始讹诈她了??上次的围巾还没织完呢。
但要她拒绝,她又觉得不甚妥当,毕竟她刚说的都是真心话,若是没有商栩,大几率没有今时今日的温宛。
略一沉吟,她回复说,【请吃饭可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商栩勾了勾唇,这姑娘窜而不自知。
【你问。】
温宛看到短信,眼角的余光悄悄瞥了他一眼。他正低垂着眉眼,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过于寻常的状态,他整个人却透着种冷玉沉金的疏冷矜贵气,一眼便是心动。
该不会,手表真的是她扒拉来的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温宛对自己无语极了,心一横,问了,【我昨晚醉酒了,是不是找你要表了?】
说着,从水晶手包里拿出了那只表,放到了他的面前,轻声说,“还你。”
不料,商栩又推回给她。
【你拿东西跟我换的,我同意了。】
温宛:“?”
温宛:【拿什么换的?】
商栩:【一只钻石耳钉。】
“……”昨晚浑浑噩噩,卸妆洗漱都要蓝姨帮忙,耳钉什么时候取下的这会儿在哪儿她都不知道。
少了一只吗?
他为什么要答应一个醉鬼的要求?耳钉这么私密的物件,怎么能给他??若是可以,温宛真想回到过去,重新过昨天。瞧瞧她都做了些什么啊!
【学长对不起啊,我昨晚喝醉了,做了些混事儿。】
【我们现在换过来?】
按下发送键后,温宛暗自松了口气。她想着再等等,一切都将回归正轨。钻表会重回商栩的手腕,而她会拿回她的耳钉。
结果商栩将手机反了个面儿,屏幕朝下放着,摆明不打算再看信息了。
“……”温宛顿时气闷。没办法,只能拿起桌上的笔和便签纸,手写了一张小纸条给他,推到他面前时,示意他看,“嗯?”
这次,商栩还算合作,垂眸看了眼。
然后抽走了她手中的笔,在她的字下,写下了一个大大的no。
温宛这才体会到商栩有多难搞,还在想招,舞台上传来宴棠和陈娅的声音,预示着盛典即将结束这次谈话以失败告终。不仅如此,他还趁着她看向舞台当口拿走了小纸条,也不再看她,仿佛这样,就能抹去刚才那场不甚顺利的沟通。
温宛罕见生气了,也不管他看不看信息,专门发了两条骂他,【霸道鬼,一点不讨喜!】
【你就等着注孤生吧。】
乖顺有礼惯了,来来回回就是那两句,但当下,心里还是舒坦了些。
有了前车之鉴,这个晚上温宛滴酒不沾,谁找她她都没再碰酒杯一下。到家已经是第二天了,这一天把她折腾得够呛,简单洗漱,倒头就睡。
一夜无梦到闹钟响,九点,又是行程满满的一天。睡饱了,整个人神清气爽,昨日记忆以汹涌之势尽数回到她的脑海之中,她拢着软被默坐了会儿,从床头柜拿了手机,给陈娴发了条信息,【如果一个男人愿意拿千万钻表换一颗耳钉,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点,陈娴刚坐到办公室,惯爱刷手机,是以仅仅等待了十数秒,温宛便收到她的回复,【三种可能。如果不是钱多到烧就是脑子有坑,再不就是他对耳钉的主人有意思。】
回完,陈娴就嗅到来瓜的味道,又是一条,【怎么?谁拿钻表跟你换耳钉了?商栩?卧槽!】
一出戏,陈娴一个人就能slay全场。人不在跟前,都把温宛给逗笑了,【思维这么活跃,不去当编剧太可惜了。】
陈娴:【你别给我岔开话题!快说,故事的主人公是不是你和商栩?】
温宛原本也没想瞒着她,面对火力,没怎么抵抗就全招了。
陈娴听完,乐疯一样,【商bking绝壁是喜欢你!!!宛,冲他!睡了商栩!!!!嘶哈嘶哈。】
温宛:【……】
温宛:【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陈娴:【我怎么不正经了?你不想睡商栩?还是睡商栩这件事儿不够重要?】
温宛服了,服得透透地,【你别说了,努力搬砖,走向人生巅峰?】
陈娴:【我不已经搁巅峰站着了呢吗?闺蜜是温宛闺蜜另一半商bking,说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
陈娴:【我结婚的时候,要商bking送套湖景房不过分吧?瞧瞧我把他媳妇儿照顾得多好。】
越说越离谱,离大谱。
说不动,只能求了,【娴美人,算我求您了,少说两句吧!你结婚,我给你送湖景房,两套!】
隔着屏幕,陈娴都感受到了温宛的崩溃,忍不住失笑,到底是没舍得继续逗她,【那就这么说了!但若是有新进展,我要第一个知道。】
温宛:【行!】
对话框总算是静了下来,温宛的心湖也一寸寸归于平静。
她凝着那一条条信息,本该删除的,手也真的往左划了,红色的删除现出,然而,她终究败给了不舍。
只因这些信息里藏着一个可能性:商栩喜欢她。
城郊,水月茶榭。
阳光未灼,商廷钧和温修永的茶盏已经空了一半。这一次,是商廷钧主动邀的,温修永知他有话说,寻了个合适的时机主动问道,“今天找我喝茶,是有事儿说吧?”
商廷钧应是,随后平和道来,“昨天阿栩回老宅和我聊了聊,为了你家温宛。”
温修永有些震惊,不由怔了怔,“说了什么?”
商廷钧将老友的表情收入眼底,不禁笑了笑,嘴角压平时才又继续,“他告诉我温宛是他喜欢的姑娘,商温两家若是要联姻,她是唯一的可能性。”
“他还说,爷爷我希望你也喜欢她,不要让她受委屈。”
温修永认识商廷钧近四十年,他敢发誓,他从未见过商廷钧似此刻这般柔和。是什么改变了他?上次在商家,他和商栩之间还满满火药味。
商廷钧似全然读到了温修永的想法,为他解惑,“在那一刻,我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在阿栩小时候,他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
“爷爷,我想要这个那个,很是亲近信赖。”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这种信赖和亲近消失了。昨日,我认真复盘,悟到责任大半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