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只柚
场下响起欢呼声。
急促的呼吸还没平复,孟盈握着球杆,听着那些掌声和喝彩,有所反应的前一秒,周司屹站起身。
“等等。”
他慢条斯理地走到球桌边,抽纸巾擦手,视线在谢泽脸上审视了两秒,笑笑。
目光很厉。
谢泽的脸色本就难看,这时变了又变。
“还有一杆。”
周司屹俯身,刚才在手里把玩的球掂落在球台,发出声清脆的响。
孟盈的手臂被握住,压着球杆交扣。
她的身上还因酒精作用软绵绵发着烫,下意识侧头。
额碰上领口的褶皱,如出一辙的沐浴露味,滚烫熟悉的体温。
昨晚记忆清晰。
她被刺激得轻微颤栗一下。
周司屹的手搭着球杆,也覆着她的手背。
头顶的灯光打下来,穿过他的领口她的发。
呼吸开始紊乱。
她的心神散,下一刻小臂被带动,球杆击出。
“啪”地一声。
那个球以一个精准的角度弹出,擦着谢泽的侧脸。
全场鸦雀无声。
“以后注意点儿。”
周司屹说。
这句话并没有并且所指对象,但所有人都听出了里边的含义。
她仗他的势,以后掂量点,别找死。
很狂的一句话,但从周司屹这儿说出来,有扎扎实实的效力。
很带劲。
“走吧。”
他侧了侧头,说第二句。
这句是跟孟盈说的,球还在地上滚动,他抬手,招了招。
孟盈伸手,她的手心还有细汗,动作幅度很小。
他就这么牵住了,从指根往上,十指相扣,指骨收拢。
跟人群只有一层裙摆的遮挡。
掌心痒,她的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
周司屹的动作就停在这儿,要进不进,侵略性十足。
她又欠他一笔。
直到旁边的服务生来收球杆,他才徐徐抽出手。
指骨摩擦,周司屹递球杆,眼底还有意趣。
这场局还没完,跟谢家不过是开个头,借机收拾谢泽,敲山震虎。
所以周司屹给人出头,圈子里知道点儿内情的都有点惊讶,但也没持续太久。
有人问沈纵京:“今晚怎么回事?”
沈纵京笑笑,懒懒回:“给人累着了。”
“谁?”
“他妹。”
所以说周司屹骨子里一把流氓气,他累着行,别人累着不行。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沈纵京的话只说到这儿,那个人也没再追问。
他们这个圈子是这样,哪儿有那么多抓心挠肝的感情,也就是玩玩,玩腻了就结束。
可惜了小姑娘,纯得很,碰到周司屹这么个薄情寡义又手段狠辣的。
估计得给人玩哭。
———
周司屹还有事要谈,动静不小,Judy跟阿c都听到了,在群里狂发消息。
孟盈没回卡座,去了二楼的天台吹风。
楼下灯光交错,场子完全嗨起来,这一角倒是很清净。
雨后的空气湿凉,发尾跟裙摆被吹起,她垂下眼睫,从兜里抽出一盒烟。
周司屹落下的。
熟悉的草莓味,心口突突地跳,她夹在手指,没抽,出神地看着。
身后有脚步声。
孟盈转头,看到谢泽。
他的脸色仍不好看,但被周司屹教了次做人,老老实实跟她保持了五步距离。
怂了。
他挺自觉,孟盈懒得理他,低头看着繁华市景。
“挺沉得住气,你跟周司屹不会真有一腿吧?”
她仍不说话。
谢泽讨了个没趣,啧一声:“真的?那你俩到哪步了?地下情?全垒打?”
“你一会儿去问他。”孟盈转过头。
目光剔透又冷。
谢泽当然不敢。
“你在查谢家吧?跟他做的交易?”谢泽憋着火,嘲讽,“他也就跟你玩玩,你不会天方夜谭地想着他真帮你整垮谢家吧,他跟他外公的关系不错,老爷子心不知道偏哪儿去了,谢家的公司名义上是谢家的,其实早做过公证,百分之四十的股权都留给周司屹他妈,也就是说最后公司是在他手里的。”
孟盈抬起睫毛,没说话。
“不惊讶,看上去你也查到这儿了。提醒你一句,周司屹这个人,做事不留规矩不讲余地,你要跟他玩…”
谢泽的语气阴测测的。
孟盈的手指冰凉,那根烟磨着指节骨,擦肩的时候,谢泽看过来一眼。
“真以为你是什么好学生。”
是。
她不是好学生。
周司屹也不是好人。
谢泽走后,她失了会儿神,浑身都轻飘飘的,尝试着打火,打了好几次,火舌才颤颤歪歪生起来。
被风一吹,又扑灭。
浑身被风吹得冰凉。
这时听到走廊的声音,一个女生的,有点紧张。
“这只小熊很可爱,你也喜欢巴塞罗熊吗?”
语气很僵硬的搭讪,周司屹的气场太强,跟她一起也是,私下里痞,其他时候冷淡得不近人情。
也就是这张脸好看,不然估计没姑娘敢搭讪。
从恍惚中回神,孟盈抬了下眼。
那个女生有点眼熟,上午颁奖仪式的时候,聊她的八卦聊得挺热闹,估计是那会儿对人有了点印象。
这种好事当然不好打扰,孟盈没有出去的打算,低头把火机装回兜里,放弃了打烟,慢吞吞咬破一颗爆珠。
甜甜的草莓味浸出来。
周司屹头颈微仰,撩起眼皮,冷淡一瞥,几乎跟孟盈的视线对上。
她的心跳一快。
周司屹已经收回视线。
那个女生被晾在一边,等了好久他的反应,试图摸小熊来调节尴尬氛围。
“别碰。”周司屹冷声开口,“她的。”
很带劲的几个字。
女生的脸刷地红了,眼角红红的。
周司屹对女生哭毫无感觉,绅士风度这个东西在他这儿并不存在,这点昨晚孟盈见识得彻底。
昨天她哭的时候他就看着,还痞气劝她省点劲儿。
今天倒是做人了,那个女生哭着跑了,难得他没说什么嘲讽的话,只懒散抻了下脖子,打了根烟。
他这一根烟抽了挺久。
很有耐心。
烟快要烧完的时候,孟盈松口气,挪了挪有点麻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