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婳
年少时因为赌一口气,成名的机会说不要就不要了,还狠心切除泪腺,亲手断了演艺生涯。
跟郁离冬断绝母女关系,跟夏胤川彻底闹僵,一人之力孤立全家。
楚珩待她好了那么多年,得知对方情意后,也能单方面绝交不误。
夏晞梦虽是生活在钟宴红的母爱下,可这份爱很耀眼,却并不暖和。
她竟然荒唐地,也想成为像夏郁翡这样的人。
湖泊水面的光刺得夏晞梦泪花浮现在眼底,最后,她轻声问:“哥哥除夕出车祸时,你没来,我就知道你彻底放弃哥哥了……你有一天也会这样放弃温见词吗?”
“你会的吧。”
“你讨厌被看似完美的婚姻束缚住人生,害怕会重蹈覆辙自己父母的路,让这个世界再多一个夏郁翡。”
“温见词为了你,连跟曲家的联姻都放弃了。他会娶你吗?我想会,就像楚珩想给你一个婚姻一样,他也会的。”
“我知道,你最怕面对这个了。”
夏郁翡始终未出声。
夏晞梦重复了一遍,自嘲地抿了抿唇:“真是的,明明你叫夏郁翡,我却活成了是笼中鸟。”
…
夏郁翡回答不了夏晞梦的问题,因为有一句话从头彻尾说错了。
温见词不是为了这段炮友情才放弃跟曲家联姻。
这是她很早就心知肚明的,只是在这个节骨点上,她恰好出现了而已。
温见词之所以放弃,是因为本身就对曲解意没有男女之情,又过于珍爱这个被两家人都捧在手掌心的小公主,不愿让曲解意成了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温见词爱她吗?
夏郁翡分不清位高权重给予的一点温暖,算不算是爱,或许在抵死缠绵的时候,有过片刻对她怜悯的爱。
这种怜悯,夏郁翡对路边流浪的小猫小狗也同样有,不稀奇。
何况,她认为温见词想把外面捡回来的小动物带回家,贴上温家的标签,这种行为,是极其不礼貌的。
当他逐渐表露出这种意图时,夏郁翡就跟生命受到了危害一样,浑身的刺也冒了出来。
练习死亡的第三十天。
温见词日理万机的太子爷行程里,终于有空搭理她的小脾气,派了周观恕来接人,车子就停驶在横店的路边树荫下,一前一后,几名保镖穿着黑西装,也没避着人。
陶琅鸣一激动就泪失禁,拿手帕捂着眼睛,操着一口烟嗓跟她说:“两个亿摔了去诚心赔个礼吧,要分手干嘛啊。”
“拜托,你再哭下去我要上热搜了。”夏郁翡没正面回答他这话,有故意转移话题的嫌疑,说:“等会媒体标题一定会写,夏郁翡糊咖耍大牌,横店骂哭经纪人。”
陶琅鸣猛地手松开,不再拉扯她。
夏郁翡得到自由,便一步两步不回头的,上了车。
周观恕话少,不似钟令嘉容易隔三差五透露点信息给她。
在车子平稳地奔驰的路上,气氛是极静的,无人说话。
夏郁翡想试探一下温见词这个月都忙到什么程度,都找不到个热心肠的对象,只好自暴自弃地靠在椅背上,刷起了手机。
直到四十分钟后。
周观恕送她来到了半山腰的那栋别墅,就停在玫瑰花园外,说:“夏小姐,到了。”
夏郁翡从手机里抬起头,眼尾弯起,弧度起来很浅, 懒懒散散挂了点儿笑意:“好快啊,看来温总等得不耐烦了。”
她这人,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识趣。
没让周观恕三请四请,提着裙摆便下了车。
经过那片盛开的玫瑰花园时,还下意识地寻找一下有没有梦境里被养得像是变异植株似的小番茄。
可惜寻不到。
早就被温见词养死了吧。
…
透光的玄关处摆放着一堆奢饰品礼物,都堆在进入客厅的沿途中,要换以前,夏郁翡进来时会很配合的去拆开,将一切都占为己有。
这次垂眸看了半秒,就越过了,高跟鞋尖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细碎声响。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存在,继而,视线找到坐在沙发中央的熟悉身影。
温见词这扮相,像是刚结束完出差回来,西装外套搁在了手扶上,没规矩系着领带,只穿着白绸衬衫和西装裤,鼻梁上架着那一副金丝边眼镜。
距离半米远时,夏郁翡见他没反应,心知准是憋着火气呢,便主动挨了过去,睁着一双不太真诚的漂亮眼睛,“我这段时间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那玉镯怎么就让我给摔了呢,温总,你说会不会是在暗示什么?”
这话,倒是引得温见词掀起眼皮,极淡看过来。
看她满口胡言。
夏郁翡把脑袋埋在他胸膛,深吸了一口久违的气息,又小声说:“可能是我们这段关系,要遭天谴了。”
温见词平常地笑了笑:“所以夏小姐是想单方面结束么?”
夏郁翡沉默了数秒,露出因为有点儿缺氧而微红的脸,“可以吗?”
温见词看着她不语。
“那我换个理由,其实吧,我梦到你把我小番茄养死了。”夏郁翡声音随着他眼神弱下来,又不甘,鼓起勇气把话说完:“抱歉,隔着血海深仇,我没办法再跟你上床了。”
温见词让她主卧看看。
言外之意,那小番茄指不定生长得比她还强壮一百倍。
夏郁翡怔了怔,像是没回神。
温见词身份使然,骨子里傲气凌人的,只是一贯用这副俊美皮囊给掩盖住了。再则就是还没有什么事物,能让他姿态放低去求。
这刻,去渴望夏郁翡的感情,更是不可能。
客厅气氛僵持了会,温见词端起冷掉的咖啡,喝了个干净,才漫不经心似的说话:“我弃你一次,这次你也弃回来很公平,夏郁翡,没有第三次。”
夏郁翡语哽住,心想倘若不选择遵从的话,只有撕破脸皮了。
当温见词不苟言笑还来亲她时,便把身子避开了些,果然,睹见他那双瑞凤眼的情绪逐渐淡下来,夏郁翡就知道要得罪他了。
“你想要什么?”
下一秒,温见词直白得不留退路。
夏郁翡微缩着肩膀,漆黑的发丝衬得脸蛋有些苍白。
她要得太多太多了……每个字说出来都只会令自己的贪心感到难堪,从而,无法正面回答,只能紧闭着唇齿。
温见词看她这副模样,又瞬间哑火,俊美面目底下掩饰不住占有的欲望,将胸膛抵住了她纤瘦不少的肩胛,“我从未见识过像你这么过分的女人,心很大,行事跟小孩子一样,只顾着看心情去变。”
属于他的温度触感压迫于身,夏郁翡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他。
温见词手臂抱了她会,似感觉到原本柔软的身体逐渐僵硬,才不再压制着,又淡声说,“我从不强人所难。”
他瞬间就调整回了一个位高权重者,该有的高傲姿态。
良久,夏郁翡很轻很轻地,嗯了一下。
第19章
正式死亡的第一天。
夏郁翡突发奇想跑去纹了个身,是到一家巷尾名不经传的刺青店做的,她很满意,付钱的同时还附带一张签名照,用歪歪扭扭的字祝福店长生意欣荣。
等陶琅鸣得知时,早就为时已晚。
推开休息室的门,看到夏郁翡裹着雪白毛茸茸披风坐在沙发卡座里,他盯着,直接问:“你纹了一个花臂?”
夏郁翡有点儿小感冒,喝水都是苦的,正握着玻璃杯,闻言,抬起脑袋,眼睛湿蒙蒙的,话也答得乱七八糟:“对,我纹了两条花臂,左青龙右白虎,据说镇邪的呢。”
这么离谱的话,关键是陶琅鸣还真信她的性子能赶出来。
一激动,就被眼泪糊了一脸,“夏郁翡!”
乍听起来要雷霆大怒的样子,夏郁翡睫毛弯起,笑意刚要融在眉眼里。
下秒,陶琅鸣问:“你是不是很难过啊?”
夏郁翡漆黑的眼珠子盯着他,无端地显出一种格外伶仃出来,引人感知到难过。而她垂下睫毛时,又一星半点都看不见了:“大陶,谁家生病了不难过,我这副凡胎肉/体眼下可娇气了,你可别说点什么刺激到我的话,我受不住……”
话落地。她懒洋洋地从卡座站起来,随着质地丝滑的披风沿着肩膀滑下去,里面穿的是品牌方礼服,露出的一小截脚踝处,恰好将隐藏起来的纹身图案暴露了一点点出来。
陶琅鸣盯着那个部位,反应了很久才看出,覆在雪白肌肤上颜色像是红宝石一样的纹身,形状就像是烈日的火焰。虽不知为何会纹这个,莫名的,他有种不合时宜的直觉,或许跟和温见词有关。
夏郁翡拒绝谈起为何会纹这个,一问就是敷衍,声称女明星有很多秘密的,哪能什么事都往外说。
久而久之,陶琅鸣看她正常工作,正常吃饭睡觉,也就收起了好奇心。
继续死亡的第一个月后。
夏郁翡的小火焰有些褪色了,望着脚踝处变成像是胎记似的纹身,一点儿都不艳丽夺目了,不免有些感慨,这上色的颜料也给她用得太差了一点儿。
次日,她抽出时间去补了色,将火焰染得更烈许些,特别是戴个脚链首饰,嵌在细链上面的珠坠贴着肌肤垂下,颜色剔透得似将落未落的眼泪,就落在火焰中间。
衬得慢悠悠行走间,裙摆浮动,露出的一截脚踝骨极美,自带着股旖旎撩人的风情。
在这酒醉金迷的名利场里,夏郁翡虽属于镶边的小角色,但也会偶遇到身处权力漩涡中心的温见词。
这种偶遇的机会甚少,都是远远地站着,看到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簇拥着眉目淡漠的温见词出现,他也同样西装革履,外头披着件剪裁得当的长大衣,气场极盛,处处透着世俗凡人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随着进慈善拍卖会场时,隔着无数闪光灯和重重人群,温见词的视线不经意地与她相遇。
夏郁翡双眸怔了秒,站在原地未动,忽而觉得脚踝被什么灼烫了一下,那股不知名的刺痛,是从纹身迅速地延展到她的心脏里,好似提醒着什么似的。
也就短短的一秒。
疼痛消失的同时,温见词也消失在了她视线范围之内。
这场拍卖会,他当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夏郁翡当不知名的小三线女明星,两人全程再也毫无交流。
他屈尊纡贵的一个眼神,砸个上亿慈善款,便提前离席。
她是被举办方邀请来当花瓶摆件的,僵硬着薄而纤弱的后背,一直坐到散场结束才能走。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