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亦聆
方绒:“你被蚊子咬了?脖子上好几个包啊——哎,你干什么?”
“……”
夏云端猛地把手机反扣住,手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几步走到浴室柜边,把手机倒放在洗手台边,抬头看了眼镜子。
她微微偏头,只见光是细白的脖颈一侧就留了三四个深深浅浅的吻痕。别提一路从颈窝到锁骨,他像要在她身上烙印似得,全是淡淡的绯色印记。
尤其是锁骨那一块,吮吸出来的玫红下,还有没褪去的牙印。
“……”
梁京云是狗吗,怎么什么地方都啃?!
“夏夏?夏夏——”
手机里方绒纳闷地喊。
夏云端深吸一口气,忙对着镜子把吊带往上提了提,还好刚刚镜头没把她颈下的部位照进去,她迅速将作案证据遮住,才故作镇定地回:
“忘了我还没洗漱,太邋遢了,对你眼睛不好。”
方绒:“怎么还讲究上了,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夏云端胡言乱语:“之前是之前,现在我都火了,哪能让你再存我的黑历史。”
人在心虚的时候是连自己都能调侃。
方绒知道她在苦中作乐,跟她开玩笑:“你还小牌大耍上了。”
夏云端:“这叫有备无患。”
“你先把你家里的蚊子驱一驱吧,”方绒嘲笑她,“还有备无患,就你现在这嗓音这面色,你刚刚那几个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晚夜会男人去了。”
夏云端:“……”
方绒没觉察她此刻诡异的安静,还在笑:“说真的,你现在的声音就跟被男人榨干了一样。也就我知道你现在没谈恋爱……”
那头叭叭地聊,手机还反扣在洗手台,方绒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她此刻发烫的脸。
心脏砰砰直跳,夏云端都没敢看镜子。
一方面是心虚,一方面是羞耻。
没谈恋爱。
但跟前男友上床了。
还激烈得到处都留了印。
……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夏云端手指一紧,悄悄往镜子瞥去一眼,只见到自己格外红润的脸颊。
……气色好像真的挺好的。
皮肤是不是看着也——
等等。
她怎么还关注起这些来了!
夏云端猛地清醒过来,耳边方绒的声音也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不过说真的啊,最近你跟梁京云什么进度了?自从那天吃饭后,也没听你再提起他了——”
“没!”
夏云端本能提着声打断了她。
方绒一顿,不解地问:“什么没?”
“没进度,”她接得快,心虚地说谎,“我们最近没怎么见面。”
“啊?我还以为你们会有大进展呢。”
方绒一副很可惜的语气,“之前你脚伤,他天天来给你做饭,你后来又帮了他,还一块吃了顿饭,你们俩这不相处挺好的吗?不打算再往下发展发展了?”
那一个月是相处挺好的。
可最近这不是又尴尬起来了吗。
尤其是昨天莫名其妙吵了一架。
吵着吵着还滚床上去了。
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梁京云。
消息没回应的人是她,昨天混乱下先动“口”的人也是她。
在梁京云视角,完完全全是她先邀请的他。
她大脑也混乱得很。
她不知道自己昨天为什么这么生气。
就因为梁京云那句“又要断掉”关系。
或许她就是自私。
她明知他要什么,但她给不了,所以每次都是逃避,忽视他的情感需求。
以前是,现在也是。
她没办法跟他恢复到从前恋人的关系,又不舍地希望他们仍然处于一段亲密的关系。
她脑海里逐渐冒出一个可耻的念头。
——为什么不就这样下去呢?
保持着这样的关系不是他们之间的最优解吗?
她进入不了一段感情,本质是害怕无法长久,她怕自己又会被抛弃。
可她又矛盾地想继续拥有这段关系。
但她也知道,她给不起他想要的,两人迟早会断开。
而性就像是作弊。
它不用经历矛盾和猜忌,直抄近路抵达亲密关系,维持肉/体的关系远比谈感情要单纯,坦白说,她甚至觉得这比谈恋爱长久。
她需要这样一段关系,而梁京云也有同样的需求。
男人要的无非是人和心。
或者说,性和爱。
至死不渝的爱情是违背天性的,而性比瞬息万变的爱长久。
这应该是唯一一个对两个人都好的方式。
她忽然像是找到了什么绝佳角度,自洽般地一眨眼。
困扰了许久的心事仿佛刹那领悟,她看见镜中的自己似乎连眼神都透彻了,嘴里糊弄地说了声“看情况吧”。
就在这时。
背后的推拉门忽然哗啦被拉开。
夏云端倏然抬头,透过镜子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眸。
男人就这样赤/裸着精瘦的上身,倚在门边,她的视线却不住地被镜子里男人肌理分明的脊背吸引。
上面满是绯红凸起的抓痕。
每一条都是她在难耐的灭顶快/感下抓出来的。
夏云端:“……”
他已经穿上了裤子,下身的裤腰松松,皮带还坠在一侧上下晃着,指尖提着自己的衬衫,看起来是正要套上时,被她的动静吸引,才走过来的。
眼见他动着唇要开口。
她回过神般猛地拿起手机偏过身一把挂掉了视频电话。
匆匆对那头发了句“我处理点事等会聊”的语音,然后又僵硬地转过身,干巴巴地出声:
“……呃,你醒了啊。”
视线又在出声时不自觉下瞟。
落在他没拉拉链的某处。
“……你在往哪看?”
男人垂在腿边的手一把将拉链提上,声音里好像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切齿。
……她都揉过蹭过踩过,看一下怎么了?
她差点脱口而出。
下一秒,却见梁京云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似得,扯着假笑冲她闪来一记威胁的刀眼。
理智瞬间被敲醒,她只能干笑两声,转移话题:
“……是我吵醒你了吗?”
夏云端看似随口一说,心底直打鼓。
他什么时候醒的,她怎么一点声都没听见?
刚刚她说的不会都被听到了吧!
却见男人慢条斯理地一套衬衫,一时也不说话。只有修长分明的指骨擦过衣扣,一顿,视线意味不明地抬睫看她一眼,才往下跳了一截,系上第二枚纽扣。
夏云端顿时被他这一眼唤醒了什么记忆。
她隐隐记得的。他第一枚纽扣,似乎是在电梯里被她拽掉的。
也不知道丢在了哪个角落。
一旦想到做了这么t出格的事,还在外面留下了证据,有可能被人不经意看到,还要好奇一句纽扣怎么会掉在这。
得不到回复的每一秒都像凌迟。
就在夏云端感觉自己脑袋涨热得都有些发晕时,他终于大发慈悲开了口,声音听上去好像很平静:
“是自然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