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澄礼
程洵也没计较,又看多肉:“你分盆的?”
徐念溪眼巴巴地,有点像求夸奖的表情,“嗯。”
程洵也却没让她如愿,态度平淡:“知?道了。”
“……”
隔天?,程洵也起来没多久,房门被敲响。
他打开门,就?见?徐念溪站在门口,观察他一会?儿,收回视线,“我快准备好了。”
程洵也也差不多了,出了卧室,刚关上房门,徐念溪就?匆匆交代句。
“等我一下,我去一下卧室。”
没半分钟,她又出来了,穿了件和程洵也外套颜色很类似的大衣。
顶着程洵也看过来的目光,徐念溪神色镇定,直言不讳:“我想和你穿情侣服。”
程洵也被她这话语弄沉默了。
他倒是没想到,徐念溪追求人是这么个风格的。
比起之前的掖掖藏藏的,她现在好像是直白地把自己的所思所想都摊在他面前。
吃饭的地儿是徐念溪半个月之前就?定好的,西津一家网红餐厅。
能看到西津的江景和渡江大桥。
他们过去时,正好是中午。
天?气很好,阳光洒在江面上,徐念溪大致知?道程洵也的口味,点的东西都是他爱吃的。
果然菜上来,程洵也脸色虽然没变,但肉眼可见?的,他是满意的。
等吃完了饭,徐念溪拉着他去了天?文馆。
她还记得,在夏熙的视频里,他也去过天?文馆。
在一闪而?过的视频里,她记得他看着宇宙穿梭展厅里的天?体,神情安静内敛,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文馆里,科技展台。
星云遍布穹顶,星体色彩瑰丽浪漫,随着时间流逝,缓慢划过星际。时不时还有球体爆炸开来,那一刻的壮美简直是没有话语能描述的。但马上宇宙又变得安静。
亘古不变一样。
任何烦恼,任何情绪在这等巨物面前,渺小得都好像一抹尘埃。
徐念溪看着眼前的一切,难掩震撼。
程洵也眼眸里倒影着球体的颜色,将他透亮的眼眸染出几分别样的色彩。
徐念溪和他静静地看了会?儿,出了科技展台。
那种壮美才渐渐褪去,像回到了平常的人间。
徐念溪侧过脸,看程洵也:“你刚刚在想什么?”
程洵也看过来:“什么?”
“就?你在科技馆的时候,好认真。”
程洵也看她:“你想知?道?”
“嗯嗯。”
程洵也眼皮微撩,说得缓慢:“也没什么,只是有时候会?觉得有些东西就?是不能相交,哪怕经过那么漫长的时间,还是这样。”
无论是宇宙中的星体,还是他和徐念溪。
徐念溪像是感觉到他的意思了,剩下的路没有再说话。
回到家时,时间已经不晚了。
徐念溪把包放进卧室,又去客厅找程洵也。
他正窝在沙发上,看平板。
电视机开着。
徐念溪凑过去,坐在他身边。
他不怎么抬头,也不怎么理她。
很显然,他愿意等她,也愿意给她追,但也依旧态度不算热情。
徐念溪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去了卫生间看,生理期来了。
她处理好,又回到程洵也身边坐下。
生理期第一天?,她一般都是浑身无力的。坐了一会?儿,人就?有些晕乎乎的,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程洵也就?感觉身边有一点轻微的呼吸声,侧脸一看,徐念溪已经睡着了。
程洵也拍了拍她:“回房间睡。”
徐念溪本就?没有睡熟,被他拍了拍,很快就?醒了。
只是也没回房间,还是坐在他身边,脸埋在胳膊里,神色说不上好,脸色有些苍白。
程洵也以为她是因为他的冷遇不开心?了,“啧”了声,丢了平板,叫了声。
“徐念溪。”
徐念溪仰起脑袋看他。
“怎么了?”
程洵也表情有些不满,但程度不重,说:“你是不是因为我不理你,不开心?了?”
徐念溪愣了下,摇头:“没啊。”
程洵也语调怀疑:“真的没有吗?”
他一副“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你要说实话”的语气。
徐念溪老实点头:“真的没有。而?且,我也知?道,之前的事你比我更?不开心?。”
她现在得到的种种,和他对比起来,已经几不可闻了。
程洵也看她会?儿,确定她不似说谎,才收回视线,闷声。
“你知?道就?好。”
徐念溪忍不住笑一下,蹭了下自己柔软的毛衣袖口,“我知?道的。”
所以她现在,才会?加倍地对程洵也好。
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他。
-
西津雪越下越大,徐念溪去了王君兰家。
王君兰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除了留有一道伤口以外,并没有其他反应。
徐念溪检查完,王君兰立马絮絮叨叨开。
“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老操心?干嘛。”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和小程生个孩子。”
“别人家的孩子,孩子都生了几个了。你和小程结婚快一年了,怎么就?没有半点动静,真不知?道是你还是小程有问题。”
徐念溪安安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等王君兰停了嘴,才第一次在王君兰面前说了真心?话。
“妈,我不会?生孩子的。这辈子,我都不会?成为一个母亲。”
王君兰嗓音顿住,看着徐念溪的目光,不像在看自己的女儿,反倒像在看一个怪物。
片刻后,她深呼吸一口气,反应过来了,语调发沉,一字一顿:“徐念溪,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徐念溪照例会?为她的步步紧逼,而?感觉呼吸沉重,好像站在悬崖边上。
但她摸到了手腕那一圈纹身,却好像燃起了一腔孤勇。
那点孤勇好像星星之火,支起她空荡的皮囊。
徐念溪挺直背脊,吐字清晰:“妈。我说我这辈子永远不会?成为一个母亲。”
她态度如此坚决,王君兰神色更?不好,眉宇之间皱起的沟壑深得吓人。
脱口就?是劈头盖脸的责骂。
“徐念溪,我看你是疯了?这么自私。哪有女人不生孩子的,这么多年你读书读傻了吧,我要去你学校问问,哪个老师教你的,当女人不生孩子。”
“没有孩子,你老了怎么办,以后怎么生活,别人怎么看你?你是不是诚心?让我不舒服?你要是真不生孩子,以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妈。”
又是这一套。
永远都是这一套。
一旦王君兰有什么不顺心?,她就?会?听到这些话。
徐念溪捏紧手腕,深呼吸一口气:“这么多年,我但凡哪里达不到你的心?意,你说恨不得没生我。我不愿意结婚,你说你不认我。我现在不生孩子,你又说当我没有你这个妈。”
她闭了闭眼,可能是已经习惯了,她连难过都提不起来,好像更?多的是一种漂浮着的平静和空茫。
她睁开眼,看着王君兰,语调平淡:
“妈,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一直都缺你的爱,所以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威胁我。”
有句话叫,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在她和王君兰的关系中,好像永远都是,她在摇首乞怜王君兰的一点爱。
所以王君兰,才能如此肆意妄为,从不尊重她的感受,从不愿意理解她的想法?。
王君兰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一时之间有些惊疑不定。
嘴巴动了动,却好一会?儿,没有说出来话。
徐念溪应该是想知?道答案的,但看着她的表情,突然之间,她却有些没有兴趣知?道了,只觉得兴致索然。
起了身,徐念溪为今天?这场闹剧收尾:“不用?您回答了。”
她拿了包,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