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澄礼
接吻发生在某个夕阳很浓稠的晚上?,落地窗外火烧云遍布天际,客厅内安安静静的,只有一点老电影特?有的音质卡顿声。
徐念溪打开门,进了卧室,把包放下,就径直去?找了程洵也。
他正在窝在沙发上?,鸦羽般的眼睫垂着,有点昏昏欲睡。
看?徐念溪坐下靠着他。他抬起眼睑,随手呼噜了下她的脑袋,用这个动作打招呼似的。
徐念溪的头发都被他弄乱了,忍不住直起身,整理了一下。
只是等她再靠着程洵也,他那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徐念溪含着郁闷,抬脸望过来,就见程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精神了,空着的那只手撑着下巴,嘴角还擒着几分笑意,正低眼看?着她。
徐念溪和他对视两秒,决定不和他计较,重新靠回去?。
电视机里放的是上?个世纪拍摄的一部?爱情电影。
可能是,越经过时间?的筛选,留下来的东西越经典。
徐念溪原本只是冲着和程洵也相处来的,不知不觉也看?进去?了。
甚至跟着主角的情感变化,情绪有了波动。
甚至因为?最后的,男女主好不容易在一起,而心生满足。
她情不自?禁地拿脑袋蹭了下程洵也:“你看?到没?。他们花了好多年,发生了好多事?,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了。”
程洵也自?然也看?到了,点头:“确实不容易。”
可能是电影里的波折太大,徐念溪生出几分庆幸,抬起脑袋,看?程洵也。
“还好,我们比他们幸运。没?有在那么年迈的时候才重逢。”
程洵也嘴角扯了一下,说她:“你傻啊,那个年代没?有手机,不能联络对方,他们才错过的。我们又不同,别想太多。”
只是他说的是别想太多,但徐念溪却忍不住想,如果我们是在那个年代相遇,会是什么样。
“那个时候不仅没?有手机,还没?有交通工具,我们俩光是见面,估计都很困难,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更别说,你会喜欢我了,完全?不可能……”
程洵也和她的消极不同,振振有词:“怎么不可能,有句话不是叫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们已经有了百年的缘分了。”
他一副“他们的缘分比天大”的语气。
徐念溪被他逗笑,抓他话语中的漏洞:“我们又没?有共枕眠过。”
说到这种话题,徐念溪的视线情不自?禁地往程洵也脸上?看?过去?,然后顿在某一处。
程洵也有张很好亲的嘴,颜色水淡,唇珠明显,有些肉,像是亲上?去?就不舍得放开了一样。
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客厅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他们视线对撞在一起。
应该是徐念溪主动的,但程洵也也没?拒绝。
她攀住他的脑袋,含着他的下嘴唇,像舔什么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水水润润的。速度很慢,但心跳很快。
舔到他的唇瓣湿润了,她又慢慢地探进去?。
只探了一下,她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缩回来。离开他,捂住通红的脸,无声地深呼吸。
感觉嘴巴那儿烫得可怕,身上?也热得难受。
和她的羞涩不同,程洵也的眼眸深了不少,他手还放在她身上?,怕她掉下去?,这会儿力道重了不少,掐住她的腰。
但很快,徐念溪缓过来了,又凑到他面前来。
这次不再是她一个人?的行动,而是他们俩都在动,他提起她的腰,把她放在腿上?。
呼吸相接,唇瓣舔舐、撕咬,或急或缓。
客厅里,只听得到隐隐约约的衣服摩擦声,和若隐若现浮动在水面下的,水浪拍打声。
不知道亲了多久,徐念溪实在受不了,推开他一点。
因为?唇瓣分开,不可避免会发出很暧昧的喘息声,身上?更软更燥热得难受。
但还好,伴随着他们的分开,空气好像重新变得清新了不少。
他们望着彼此,都有点耳热。
但很快,可能是某个对上?眼的瞬间?,他们又不知不觉地吻在一起去?了。
空气重新闷热黏腻。
这个晚上?,他们花在接吻上?的时间?,有三?个小时。
还好隔天是周末。
徐念溪起床时,看?了会儿镜子里的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她嘴巴好像肿了点儿。
她拿着清水揉了揉,也没?觉得哪里疼,或者哪里有伤口?。
徐念溪耳朵尖,听到了客厅有脚步声,出了房门,就看?到程洵也。
他也听到了声音,看?过来,许是接过吻的关系,到底比只是单纯的牵手和拥抱来得更加亲密。
他们俩不约而同地侧过脸,但昨天他们已经约好了,要一起出去?吃饭。
只好保持着这种局促又隐隐暧昧的氛围,出了门。
西津虽然已经进入了初春,但路面上?还有一些未化的积雪。
还有烤红薯的爷爷,正推着红薯来回叫卖着。
徐念溪还没?吃早饭,多看?了一眼烤红薯。
程洵也一直留意着她的动向,自?然不会错过她现在的举动。
丢下句:“等我。”
他很快就回来,买了两个热腾腾的烤红薯。
撕开烤红薯的外皮,热气熏白了空气。
徐念溪咬了一口?,对着程洵也竖起了大拇指:“超级甜。”
程洵也扬眉,他没?说话,但是表情说明了一切。
因为?这个小插曲,他们之间?也没?刚刚出门那么尴尬了。
徐念溪甚至还有心思,趁着他低头的功夫,仔细看?程洵也的脸。
她确定那不是错觉,因为?程洵也的嘴唇也有点肿。
她收回目光,掩饰性地咬了口?烤红薯,觉得难捱。
只是等她再抬起脑袋时,就发现,程洵也正在看?她。
他们视线交织。
昨天晚上?的种种,一瞬间?涌上?来。
他们俩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再不约而同地移回目光,对视上?。
几秒后,两个人?同时笑了。
笑完,气氛重新安静下来,只是不再拘束了。
徐念溪拿红薯烫了烫自?己的脸,分不清到底是红薯热,还是自?己的脸热。
她又踮起脚尖,摸了摸程洵也的脸。
“你的脸也好烫。”
程洵也回她:“是你的手烫。”
徐念溪不服:“哪有。”
程洵也幼稚极了:“我说有就有。”
他们俩一路说着话,走到附中的火锅店门口?。
还是严岸泊开的那家店。
他们俩都算是熟客了,尤其是程洵也。
服务员轻车驾熟地走过来,引着他们入座。
不知道是不是缘分,正好是徐念溪回西津那天,和鲁惟与一起坐的那张桌子。
徐念溪点好自?己喜欢吃的菜,程洵也也点他的。
等菜的功夫,徐念溪和他聊天。
“去?年我们也是在这家店重逢的。”
程洵也还记得:“你当时还把麻酱泼到了我身上?。”
徐念溪没?想到他翻旧账,但她也不怕:“你当时还装作不记得我了。”
程洵也皱了下鼻子:“明明是你不记得我了,我才装作不记得你的。”
“我那是,顾不上?和你打招呼,因为?我当时很怕你让我赔偿衣服。”
说起当时的种种,一时之间?恍如隔世。
徐念溪轻声道:“我那个时候,真的觉得,人?生没?有希望了。”
别人?说,人?生是旷野。但是她的人?生容错率一直以来都很低。
她按照王君兰的要求生活着,考试取得前几名、考上?很好的大学、有很好的工作。
任何?一环都是不可或缺的。
而陈国平的事?,轻而易举地击碎了她前二十五年的人?生。
可人?生就是这样,她以为?她会死在那年格外寒冷的冬季,可事?实上?,她在那个冬季如获新生。
“所以我完全?没?想到,我会在西津会遇到你,更没?想到你会喜欢我。”徐念溪笑。
她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腕,那里有一圈纹身——
“世界上?总会有人?爱你。”
藏文,拿细小的黑线纹了一圈,像一根不显眼的黑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