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澄礼
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中?年男性。
没有大肚腩,没有秃顶,相反身上都是时间带来的成熟阅历,待人接物进退举止得当。
在他做出这种事?之前,徐念溪完全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人的皮囊,好像能?轻而易举地,把?灵魂里的恶臭藏住一样。
徐念溪只是看了?陈国平一眼,陈国平却指尖微动。
徐念溪长得很漂亮,不是那种张扬艳丽的漂亮,她清丽娴雅,皮肤很白,是瓷质的釉白,五官都柔和。乍看只是耐看,看久了?才发现她无?论那里都好看。
和人老珠黄、又爱管着他的周清是两个极端。
他是个男人,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貌美又新鲜的的女人。
陈国平收回目光,心思更重了?几分,换了?说法?:“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当然,不只考虑你自?己,还?有你现在的公司,好像是叫振荣吧。”
“如果你想的话,振荣将会有更多和清平合作?的机会,如果你不想的话……”
他话语未尽,只一笑,但威胁意味深长。
徐念溪收紧手腕,紧到掌心出现五道掐痕,又缓缓放开。
这场对话中?第一次开口,她嗓音有些干涩,直视陈国平,认真地说:“你做这一切,真的不怕被人知道吗?”
陈国平看她的目光有些讶异,觉得她在说笑似的。但见徐念溪神色严肃,他才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徐念溪就听陈国平突然笑了?,幅度很大,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
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收敛了?笑意,看着徐念溪,表情像看小孩子胡闹。
“什么叫怕被人知道,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谁也管不了?。你要是不信,可以想想你之前的公司,你看看他们?敢管吗?管得了?吗?”
他这话说出口,徐念溪呼吸一顿,脸色也跟着一白。
在之前的接触中?,她不是没为?陈国平找过借口,就好比第一次见面时,他突如其来的夸她长得好看,徐念溪茫然一瞬,便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
后来的对接中?,他一些出格的话语,徐念溪也是能?忍再忍。
谁也不愿意得罪这么个大人物。
和陈国平比,她只是沧海之中?的一粟。
可是换来的结局是,陈国平越来越过分,徐念溪考虑再三,告诉她的直属上级。
上级先告诉她,陈总没有这个意思,是她太敏感,爱东想西想,小题大做,陈总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等周清闯进译易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着她的鼻子,说她不要脸,敢勾引她老公。
上级又说她作?风不正,连调查都没有,不由分说地就要把?她开除。
陈国平看她脸色,笑得尽在意料之中?。敲了?下桌子,教导晚辈似的:“念溪,这个世?界很大,一些东西你之前没有学过,这不要紧。但如果你想要生存下去?,从现在开始,就得学了?。”
程洵也进来饭店时,刚好看到眼前这一幕。
徐念溪低着头,对面那男的和她说什么。
她好像在听,好像又没有,总之是个恍惚的状态。
今天早上,他和她打招呼,徐念溪也没听到。
程洵也停步,皱眉问程慕池:“哥,那是谁?”
程慕池顺着程洵也的视线,看过去?,挠了?挠头:“我想想……好像是清平制药的老板陈国平,公司在南城。”
南城。
徐念溪之前就在南城。
她又突然从南城回来。
程洵也还?想看,程慕池拉了?拉他,教训他道:“哎呀,你别盯着人看呀。多没礼貌,快来陪沓漫过生日。”
强行把?程洵也拉走了?。
点好的菜上了?桌,陈国平却没吃,起了?身,把?房卡放到银行卡旁边,眼带笑意。
“这三天,我都在西津。你可以随时过来酒店,我说话算数,不会反悔。”
热气腾腾的菜香,模糊了?徐念溪的视线。
她低着头,看着她的掌心。
又是这样,不论她在南城,还?是在西津,遇到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毫无?改变。
徐念溪没什么胃口,拿了?银行卡。临走之前,又折回来,拿了?那张房卡。
咯手的卡片,一路跟着徐念溪往前,也没沾染半点温度。
陈振打来电话,说上午的事?情他在问,一定让清平给他们?一个交代。
姜颂就站在他旁边,时不时说什么。
两个人都是气急了?,就爱叽里呱啦的性格。
徐念溪没怎么听清,只在他们?说完后,说她要请下午半天假。
徐念溪不是个爱请假的人,为?了?有自?己的房子,她经常整月都是全勤。
但这会儿,她真的有些撑不下去?了?。
还?好陈振应了?。
挂了?电话。不知何时下了?雪,雪越下越大,鹅毛大雪直往下飘,世?界都是一片银装素裹。
徐念溪坐在街道长椅上,发着呆。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时不时地就觉得难受,她想追着难受,找到源头。
可细细想过去?,她没有出生在战乱国家,没有缺衣少食,没有身患残疾或有重病。
和这些人比起来,她好像是幸运的。
健康又正常,好生生活到现在的她,还?有什么可以难受的?
多矫情。
可她就是很难受,没由来的难受,难受得她的胸口好像破了?个洞。
她却不知道拿什么堵住。
连向人倾诉都觉得叨唠。
程洵也应付完程沓漫那个难缠的小鬼,匆匆出了?包厢。大厅里,已经不见徐念溪的身影。
问了?服务员,她往哪边走的,程洵也开了?车,顺着她离开的方向找过去?。
雪太大了?,世?界一片白。
雨刮器刮了?一次又一次。
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时候,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么大的雪,徐念溪坐在张长椅上,她背后的树已经被下白了?,一点绿色都看不见。
再看她。
她的发丝、眼睫、衣领上都是雪。
她感受不到一样,就坐着,静静坐着,一动也不动,好像是这大雪里的一部?分。
徐念溪花了?会儿,才发现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再看。
不是雪停,而是有把?黑伞,从上而下地,替她揽了?这场风雪。
第22章 022
徐念溪极慢极慢地眨了下眼眸,看惯白雪皑皑的眼眸里,出现?一个?黑色的修长身影。
她花了几秒,才认出来。
“……程洵也?”
程洵也“嗯”了声,眼前的徐念溪鼻尖和耳朵都被?冻得?通红,更红的是?她的眼眶。
程洵也移开视线,声音平平淡淡,不露半点?端倪:“你怎么?坐这儿?不冷吗?”
被?他一说,徐念溪才想起冷,她动了动快冻僵的身子,抖落身上的雪,回复程洵也:“走累了,坐这儿的。”
“这样。那你现?在要去哪儿?”
她已经请假了,不用去上班。徐念溪想了想,“我回去吧。”
“行。走吧。”
徐念溪一顿,疑惑地看他:“去哪儿?”
程洵也侧身,语气自然:“我送你回去,刚好我也要回去一趟。”
“这样啊。”徐念溪站起身,“谢谢你。”
“没?事,谁叫我人好呢。”
黑伞隔绝了从天而?降的大雪,徐念溪跟着上了程洵也的车,空调是?开的,暖风让徐念溪冻僵了的指尖,变暖了点?。
车往前开,雪落在车挡风玻璃上的声音轻轻微微的脆响。
车内空间,安静又?静谧。
静谧得?让徐念溪轻咳一声,找话题和程洵也聊天:“你等会不上班吗?”
“上。回去拿完东西就去公司。”
“这样。”
“嗯。”
徐念溪继续没?话找话:“那你吃午饭没??”
“吃了,陪沓漫那小?鬼吃的。”
“沓漫?”
“我侄女。哥哥的女儿,叫程沓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