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澄礼
第三天白天的时候,徐念溪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
她没?保存过这个?电话号码,却从话语中,知道对方是?谁。
陈国平。
他问她:考虑好了没?。
徐念溪关了手机,坐在空空如也、和她第一天来时一样的办公桌上,莫名觉得?,世界漆黑。
果然,陈国平的话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溪溪姐……溪溪姐……”
良久徐念溪才听到姜颂的声音,她回神,“怎么?了?”
姜颂已经从清平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这会儿人又?有精神了,“叫你好久,你都不吱声。你最?近怎么?了?没?休息好吗?黑眼圈好严重。”
徐念溪拿手机看,有些茫然:“很严重吗?”
姜颂点?头,表示肯定:“很严重很严重。”
难怪程洵也会问她,原来已经这么?明显了啊。
徐念溪没?回这个?问题,只道:“你找我有事吗?”
姜颂指了指她的办公桌,疑惑地说:“你的东西怎么?都清空了?之前走的那几个?也是?办公桌突然空了,你不会和他们一样,也想离职吧?”
最?后一句话,姜颂声音压得?很低。
徐念溪没?说话,只笑了下。
她也不想离职,但她更不愿意牵连姜颂和陈振。
她其实很感谢他们,感谢他们愿意给她工作机会。
让她冥冥之中,找到了一点?可供自己生存的空间。
“不是?吧,好不容易公司好了起来,你为什么?想离职啊,”姜颂读懂了,很震惊,完全不能理解,“你走了,公司又?只剩我和振哥两?个?人。你能不能别走?求你了,溪溪姐。”
姜颂年纪还小?,像块软糖一样,黏着徐念溪,求她改主意。
徐念溪只笑,却怎么?都不松口。
平日里温温柔柔,很好说话的一个?人,某些时候,却很不好说话。
直到下班,姜颂还一无所获。
-
严岸泊收到姜颂发?来的消息:你知道溪溪姐,为什么?要离职吗?
自从上次借伞之后,姜颂时不时都会给严岸泊发?消息,都是?说一些自己生活上的事。
严岸泊一贯对女性体贴,姜颂这么?隔三差五的给他发?一些有的没?的,他也不觉得?烦。
看到消息了,也会回。
这么?一来二去,两?个?人偶尔也能聊两?句。
严岸泊:不知道。念溪要离职吗?
姜颂立马回复了:对。但是?我问她,她怎么?都不肯说。
严岸泊没?回复姜颂,问身旁的程洵也:“你知道念溪为什么?要离职吗?”
一直窝在沙发?,有一搭没?一搭在看平板的程洵也回神,坐直了身子:“徐念溪要离职?”
虽然他还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郊区工作。
但据他所知,徐念溪应该不是?个?会频繁跳岗的人。
她很像蜗牛,待在一个?地方就不会轻易挪窝了。
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也就是?伸出触角,观察外面?的世界。
安全的话,她再偷偷摸摸地,把自己的领地扩大一点?。
不多,也就一点?点?。
严岸泊把姜颂说的话,和程洵也一说。
程洵也放了平板,沉默片刻,才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想离职,但徐念溪确实最?近状态不好,整个?人很疲惫。”
严岸泊见不惯女孩子难受的,坐到程洵也身旁:“知道为什么?吗?事情发?生都有个?源头。”
程洵也摇头,他想了很久,还是?一无所获。
上次,他看见徐念溪还是?在半年前。
那个?时候的她,正和几个?同?事一起,在家蛋糕店。
她落在最?后,蹲下身看着橱柜里,黄色的蛋糕。
一脸惊叹,神色认真地不像是?看蛋糕,像是?看什么?艺术品。
明明那时候还好的。
可现?在,她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严岸泊惊讶:“那你不问问吗?”
“她不会告诉我的。”
这话,程洵也说得?很平静。
他和徐念溪虽然结婚了,但不熟的本质依旧没?有改变。
严岸泊太阳穴跳了跳,他一贯认为感情这事三分真七分假,应付应付过去就可以了。
何必像程洵也这样,十?分都投进去,还是?一无所获。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严岸泊也不想管了,捞了程洵也丢在桌子上的平板玩。
“这个?一刀一个?CGP是?谁啊?分这么?低。”严岸泊噗呲一声,被?逗笑,把平板给程洵也看。
236分,位列游戏排名榜中的倒数第二位。
平时玩平板的就那么?几个?人,程洵也想了想:“徐念溪吧。”
“真的?这个?名字不像是?念溪的风格啊。”严岸泊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到,徐念溪会给自己ID取名,一刀一个?。
程洵也过来看了平板一眼,一刀一个?CGP,皱了下眉。
CGP。
炒股票。
吃钙片。
……
以及。
陈国平。
像是?有道光在脑海中闪过,再加上上次,他曾在餐厅遇见徐念溪和陈国平吃饭。
“陈国平,你认识吗?”
“清平制药的陈国平吗?”严岸泊像是?找到了攻击目标,嗤笑声,丢了平板,“靠老婆上位的凤凰男,接手了岳父岳母的公司,还不老实,常有他骚扰女员工的丑闻传出来,不过后面?都被?澄清说是?造谣。”
这种人和徐念溪吃饭。
徐念溪又?突然辞职。
程洵也起了身,交代声:“你帮我打听一下徐念溪和陈国平有没?有什么?联系。”
严岸泊的消息,在程洵也上电梯时发?过来。
电梯信号不好,消息转了几个?圈,才显示出来。
哪怕发?消息,严岸泊还是?保持着叨逼叨的说话风格。
消息占了半个?手机屏幕,笨重冗长,但依旧像一只锋利的穿云箭,刺进电梯缝隙里,让他周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
徐念溪回来得?很晚,她今天早上出门前,特意拿了一个?大塑料袋,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装回来,只等明天和陈振说离职。
她拎着大塑料袋,好不容易打开门。
就看到客厅开着盏小?桔灯。橙色光线慢悠悠地笼罩沙发?那一小?片空间,像火柴最?外面?那一圈光圈。
徐念溪愣了两?秒,往沙发?上看。
只见程洵也坐在那儿,电视机开着,茶几上摆了几个?空的啤酒易拉罐子。
画面?色彩朦胧、光怪陆离。程洵也的身影被?光斑切割,明明灭灭,他垂着脑袋,黑发?挡住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徐念溪把大塑料袋拖到自己卧室,又?出来,静悄悄打量程洵也。
她没?喝过酒,只知道酒这种东西能释放压力、也能让人失去常态。
“程洵也。”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今天会喝酒,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好吗。
程洵也好像神智还挺清醒,见她说话,抬头看她。
光线不亮,徐念溪有些看不透他目光里的东西。
很复杂,好像有心疼,又?好像也有自责……
徐念溪没?看懂,他已经收回目光,声音挺平稳:“我没?事,不晚了,你去休息吧。”
徐念溪点?头,进了卧室。
程洵也重新?躺回沙发?上,手臂用力挡住眉眼,才能把快溢出来的情绪,控制住。
难怪徐念溪会突然回到西津。
难怪她需要到处找工作。
难怪她只能去那种公司。
原来都是?因为陈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