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澄礼
那一瞬像有什么魔力,做好的心理准备当即消融般,没了个彻底。
徐念溪呼吸一滞,错开视线,把手机塞回给程洵也,“我、我都?行?,看你的。”
程洵也没反应过?来?,只见徐念溪匆匆丢下句:“我有点困,先睡会儿,等?会再聊。”
门被关上,门口只留下程洵也,他捧着?手机有些愣。
不知道徐念溪突然怎么了。
程沓漫也在家?属院,听见冯沛艺的话,扒着?手机:“回来?回来?,我想要和姐姐玩。”
程洵也收回思绪,回她:“你这?小鬼一天天的,除了姐姐还知道什么。”
程沓漫对着?手机吐舌头:“不听不听。要姐姐不要叔叔。”
冯沛艺怕这?俩同龄的隔空吵起来?,赶紧抢回话题:“那你们回来?吗?”
程洵也想了想,“回吧。”
挂了电话,程洵也看了眼被关上的房门,纳闷了一瞬,才转身离开。
……
卧室里,徐念溪丝毫没有睡意?,捂住胸口闭眼深呼吸,开始自我催眠。
徐念溪,你刚刚只是心理准备还没做好,又和程洵也对视上,才会想跑的。
这?不代表着?什么。
但现在的你已经不一样了,你已经进化了。
你做好了心理准备,你很强大,你再也不会这?样。
一番积极的心理暗示,徐念溪睁开眼,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就是嘛,她就只是摸了程洵也的耳垂,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影响她和程洵也的正常相?处。
手机忽的一亮,程洵也发来?消息:等?会儿你睡醒了,我们一起去家?属院。
去家?属院。
也就是说,等?会儿她就要和程洵也接触。
天哪,徐念溪的肩膀一瞬间就落了下去。
怎么这?么快。
她根本没准备好。
浓重的后悔像海浪一样拍打过?来?,徐念溪瘫在床上,只想把自己摸程洵也耳垂的那只手给绑住。
要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连正正常常站在他面前,都?做不到。
-
时间不随人的意?志为转移,一晃就到下午四?点半,该出发去家?属院。
徐念溪穿好外套,打开房门,程洵也已经在沙发上等?她了。
“久等?了,我们走吧。”
“嗯。”程洵也拿了车钥匙,起身。
车静静往家?属院开,可能?是来?过?太多次,不知不觉徐念溪记住了大概路程。
也能?知道还要多久,可以到达。
“你今天不睡觉?”明明之前每次在车上,都?会睡个天昏地暗的。
倏忽一声,打破安静。
徐念溪盯着?前方的路,目不斜视:“下午睡太久了,现在不困。”
程洵也“这?样”了一声,也没再问别的。
车继续往前开,很快到达家?属院。
程沓漫等?他们等?了一下午,这?会儿听到冯沛艺说,他们到楼下了,连忙起身,摸索着?打开大门。
果然没多久,就有上楼的脚步声。
“姐姐!我在这?儿!”
徐念溪踩上台阶,就看到门口站着?程沓漫。西津天还冷,小女?孩穿件水红色棉袄,帽子一圈白毛,像只小狐狸。
头发扎成?两个丸子,肉乎乎的脸上挂着?笑容,叫姐姐的声音也甜滋滋的。
徐念溪把程沓漫抱起来?,进了屋。
屋里,冯沛艺和程谰正在厨房准备菜,见他们进来?,冯沛艺松了口气:“你们总算来?了,沓漫在我耳边念叨好久了。”
她一脸“我头都?被吵大了”的无?奈。
程洵也脱了外套,去厨房帮忙,徐念溪则在沙发和程沓漫玩。
玩的是盲人摸象。
徐念溪闭上眼睛,任由程沓漫把她的手放在东西上面。
“姐姐,你可以摸了。”
那东西有皮毛,皮毛还挺长,摸起来?有点扎手,但又不硬。
徐念溪收回手,猜测:“是你的玩偶吗?”
程沓漫捂住嘴巴,闷闷笑:“错了,再猜。”
“是沙发坐垫?”
“也不是。”
徐念溪毫无想象力,投降:“那是什么,我猜不出来?了。”
“是我帽子上的毛毛。”
徐念溪恍然大悟,下一瞬,程沓漫拿了白纸条过?来?。
“姐姐,低头,给你贴纸条。”
徐念溪把脸凑到程沓漫面前,任由她的小手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然后白纸条就被斜着?贴到她的右眼皮上。
等?程洵也推开推拉门,从厨房出来?时,就看到沙发上的徐念溪成?了白胡子圣诞老人。
她脸上都?被贴满,只依稀露出一双眼睛,眨眼之间,纸条跟着?哗啦啦作?响。
“……”
“你们这?是干嘛呢?”程洵也坐过?来?,“弄成?这?样。”
不用徐念溪回话,程沓漫就七嘴八舌地把她们做游戏的事情说了,还强调她赢了很多次,她很厉害。
程洵也看程沓漫那嘚瑟样儿,“呵”了声,挽袖子:“等?着?,我来?和你玩儿,保证让你输得个落花流水。”
“……”
理想很丰满,等?冯沛艺从厨房出来?时,被客厅的两个雪人吓了一跳。
“哎呦,我的天,”冯沛艺看了眼笑得直拍手的程沓漫,也跟着?乐了,“你们俩,连个小孩都?玩不过?啊。”
徐念溪好胜心不强,被冯沛艺这?么一说,只笑。
至于旁边的程洵也可是一下子被捅了马蜂窝。
程洵也挺直腰杆,从唇缝里碾出两个字:“再来?。”
再来?程沓漫没什么意?见,可是……
程沓漫收回举酸了的胳膊,她刚刚上手摸程洵也的脸,一摸都?是纸片,找不到任何空隙。
只能?可怜巴巴地向徐念溪求助。
“姐姐,你帮我贴在叔叔脸上。”
徐念溪拿着?那张小纸片,好不容易在程洵也脸上找到点空位,刚贴上去,视线忽的一移,和程洵也对视上。
程洵也有双很好看的眼睛。眼窝深眼皮褶皱明显,眼尾微微下垂,整个人透着?张扬锋利的少年气。
好像他九十岁,都?还是这?样。
摁在他脸上的指尖一瞬间发烫,徐念溪收回视线,轻咳声,欲盖弥彰:“贴好了,还玩吗?”
“不玩了不玩了,”冯沛艺正好端菜出来?,“饭好了,快来?吃饭吧。”
他们起了身,到卫生间把脸上的白纸条撕下来?。
眼前的世界终于重新变得光亮,徐念溪长松口气。
身旁的程洵也显然也是一样的想法?,只是他还不服气呢,边撕边嘀咕:“我刚刚肯定没发挥好。”
餐桌上,程沓漫不肯老老实实吃饭,拉着?冯沛艺说她刚刚怎么打败叔叔,往他脸上贴了那么那么那么多小纸条。
程谰边听边笑话程洵也,说他没用。
程洵也脸色臭臭的,但这?是事实,他不能?发作?。
和程沓漫约定,隔日再战,下次他一定赢回来?。
说话时,徐念溪视线有和程洵也对上,但下一瞬,她又移开,越过?他,落到别的地方。
程洵也和徐念溪坐得近,她种种表现看得不清,至于对面的冯沛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她撞撞程谰,压低声音问。
“你发现没,念溪对洵也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
程谰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会儿,纳闷:“哪里不一样?我看着?挺正常的啊。”
冯沛艺白了他一眼:“和你说了也是白说。”
吃过?饭,又和程沓漫玩了会儿,晚上七八点时,程慕池过?来?接走程沓漫。
告别正给他们挥手的程沓漫,徐念溪和程洵也坐上车。
一路上,徐念溪盯着?前方的路,目不转睛的,像眼前路上有黄金似的,移都?不带移一下。
很快到了目的地,徐念溪等?程洵也停好车,他们往房子走。
这?会儿天色黑得差不多,路上行?人都?没几个,只有几盏路灯隐隐绰绰地亮着?。
最是安静舒缓的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