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含胭
三分钟都不到,祝繁星把一碗拌面连面带蛋全部干完,陈念安愣愣地问:“要不要……再给你做点别的?”
“不用不用,我吃饱了。”祝繁星用手背抹抹嘴。
陈念安扯来纸巾递给她:“有纸呢,别用手擦呀。”
祝繁星接过纸巾,擦擦额头的汗,说:“没事,我浑身脏得要死,头发都有味道了,再歇五分钟就去洗澡,你也困了吧?不好意思啊,这么晚回来,把你俩给吵醒了。”
“我不困。”陈念安说,“等会儿你去洗澡,我帮你换床单,套被套,唉……你的被子都没晒过,你真应该提前和我说一声的。”
“都说了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提前说就不好玩了。”祝繁星拿起杯子把蜂蜜柚子茶一饮而尽,眼睛都发光了,“喔,真的好好喝啊!再来一杯!”
陈念安笑着去厨房,又帮她用冰水调了一杯。
祝满仓拿着抹布往返于主卧和卫生间,把高低铺的上铺收拾干净,又去次卧抱来陈念安的被子和枕头,在上铺铺好后,回到餐桌边邀功:“哥,我干完了!”
“那你去睡觉吧,姐姐也要洗澡了。”陈念安再次赶他。
祝满仓不乐意:“我还想陪姐姐说会儿话。”
陈念安起身道:“行,再给你五分钟,我先去洗碗,等我洗完你就去睡觉。”
祝满仓一个立正敬礼:“Yessir!”
陈念安收拾好碗筷去了厨房,祝满仓在祝繁星身边坐下,问:“姐姐,你这趟回来,什么时候再过去啊?”
祝繁星喝着柚子茶,说:“八月底,我可以在家待一个半月。”
祝满仓笑了起来,嘴里有光亮闪过,祝繁星向他凑近了些,说:“给我看看你的牙。”
祝满仓当即闭嘴:“别看,丑毙了。”
“少废话,张嘴。”
小少年不情不愿地张开嘴,他用的是金属牙箍,祝繁星左看右看,说:“不丑啊,等矫正完就好了,又会变成一个小帅哥。”
十三岁的祝满仓依旧眉清目秀,皮肤跟开了磨皮滤镜似的细腻白净,和陈念安的英俊不是一个路子。祝繁星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向他勾勾手指:“过来,我问你个事儿。”
祝满仓乖巧向前:“什么事?”
“这一年,你哥,谈没谈过恋爱?”祝繁星压低音量问道。
祝满仓一愣,摇头道:“没有啊。”
“没有?”祝繁星不太信,“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会不会是他没告诉你?”
“那我不知道……”祝满仓说,“你不是老和他聊视频的吗?你自己去问他呀。”
祝繁星说:“我怕他不和我说实话,他
这个人可拧巴了,真有这种事,他也会憋在心里。”
祝满仓想了想,说:“应该是没有,放假以后,我哥除了买菜、学车,都不怎么出门的,他喜欢待在家里写东西,就是个宅男。”
祝繁星一拍脑门:“真是暴殄天物。”
厨房里的水声停下了,祝满仓没等哥哥再来催他,一溜烟儿地跑回主卧,扒着门、歪着脑袋对祝繁星说:“姐姐晚安,我睡觉啦。”
祝繁星笑着说:“晚安。”
陈念安催她去洗澡,祝繁星说:“你不是要套被子吗?我来帮你。”
“我一个人能弄的。”陈念安说,“就一个薄被子,很快就套好了。”
祝繁星推着他的背:“少啰嗦,走,一起干活。”
陈念安不再坚持,从衣柜里拿出姐姐的薄被和干净的床单被套,两人在双人床的两边一起开工,把被套上四条边的几根小绳子系到被芯的小孔上。
祝繁星发现,陈念安拿出来的被套已经是反面在外,铺开后可以直接系绳,非常方便,她一边系着绳子,一边说:“我以前都不知道,被子要这样套,每次都是正面朝外开的工,弄得乱七八糟,还是雅澜教会我的。”
“这都是小事情,学一次就会了。”陈念安说,“明天白天,我把这被子晒一下,晒过后,你会睡得更舒服。”
“嗯。”祝繁星说,“我给你们带礼物了,今天懒得拿出来,明天再给你们吧。”
“不急。”陈念安笑问,“在巴黎很自由吧?没有拖油瓶的日子是不是很爽?”
“一开始是很爽,还有点不习惯。”祝繁星说,“有时候,第二天是周末,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居然会想,明天该带小老虎和满宝去哪儿玩?突然之间醒过来,才发现,哎呀,你俩都不在,那一下子还蛮失落的。”
陈念安笑而不语,祝繁星继续说道,“后来,慢慢的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的确很自由,不过……总还是会想家,雅澜和嘉娴想的是爸妈,我想的,就是你们俩,最想的就是你了。”
陈念安手里的动作一顿,眼睫轻颤,很快又恢复如常:“我们也很想你。”
“我知道啊,所以我回来啦。”祝繁星绽开笑,“虽然这只是我们租的房子,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家,但能和你俩在一起待一个多月,我已经很满足了。”
绳子系好了,陈念安翻过被套,将被芯往里塞,塞完后,和祝繁星一人拎住两个角,把被子抖平整。
“你去洗澡吧,床单我来铺,铺完我也去睡觉了。”陈念安说。
祝繁星拍拍他的胳膊,转身去拿换洗衣物:“好,辛苦你了,晚安。”
“晚安。”
陈念安平复心情,手脚麻利地换好床单,套好枕套,把祝繁星的床铺得平平整整,又收拾好书桌上自己的电脑纸笔,抱在怀里,离开了次卧。
——
大概是长途奔波太过疲劳,这一晚,祝繁星没感觉到时差的影响,洗完澡后,脑袋沾着枕头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正睡得昏天黑地时,客厅传来一阵吉他弹唱声:
“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
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
每天睡到日晒三竿后,
从不刷牙,从不打架。”
祝繁星:“……”
她穿着睡裙、顶着一头乱发冲去客厅:“你骂谁猪呢?”
祝满仓抱着吉他坐在餐桌边,笑得得意洋洋:“看吧,哥,我说我能把她给叫起床。”
陈念安正把饭菜端去餐桌上,祝繁星一看墙上时钟,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
她惊呆了:“我睡了这么久?不可能啊。”
陈念安说:“正常的,巴黎时间现在才早上五点半。”
啊……原来时差还是有影响的呀。
陈念安喊她:“姐,去刷牙,吃饭了。”
祝繁星闻到一股香味,走到餐桌边一看,尖椒牛柳,蒜蓉粉丝虾,老鸭煲,熏鱼……六菜一汤,一顿午饭被陈念安做得比年夜饭都要丰盛。
她的口水差点滴下来,祝满仓把吉他放到一边,撇撇嘴,说:“我哥真偏心,平时中午,一碗炒面就把我打发了。”
“哈哈哈哈!”祝繁星叉腰大笑,“我早说了,你哥最爱我。”
“从不刷牙,从不打架~”祝满仓又哼唱了一句,“猪,快去刷牙啦!”
“你才是猪呢!”祝繁星去卫生间刷牙,“不对,你是钢牙哥。”
祝满仓气得嚷嚷:“不许叫我钢牙哥!我最讨厌人家叫我钢牙哥了!”
祝繁星从卫生间探出头来:“那叫你什么?哦,我知道了,祝睿恒,DYboys的祝睿恒,主唱兼门面担当,对吗?”
祝满仓发出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啊!”
陈念安被他俩吵得头疼,在厨房给姐姐盛饭,嘴里也哼起歌来:“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
他心里高兴,家里只是多了一个姐姐,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许多。
祝繁星这趟回国没有带太多私人用品,箱子里装的大多是送给家人亲友的礼物,有香水、红酒、巧克力、马卡龙、丝巾等等。她给陈念安和祝满仓各带了一件短袖T恤,陈念安是白色,祝满仓是宝蓝色,那是一个法国潮牌,很受年轻人喜爱,国内买不到。
回国后的两三天,祝繁星骑着陈念安的小电驴出门,愉快地把礼物送给刘爷爷、俞奶奶、娟娟阿姨、姑姑和任叔叔一家三口,每个人见到她,都是万分惊讶:
“星星,你怎么回来了?”
祝繁星笑哈哈地说:“我想家了呀。”
她亲热地和他们合影,把照片一一晒在朋友圈,好多人给她点赞,中间还夹了一个Henry,她并未在意。
一个月前,陈念安就在视频聊天时告诉过祝繁星,他生日后的那个周五晚上,7月21号,他要带祝满仓和邱梓涵赶去安县看一场音乐节表演,两个初中生不能单独进场,陈念安只能买三张票。
这个厂牌的音乐节很有名,原本是定在钱塘演出,不知为何,今年的演出地点改在了安县。
安县离钱塘很近,大巴车过去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因为演出结束得很晚,陈念安便在演出场地附近的民宿订了一个标间,打算带两个男孩住一晚,第二天再回来。
祝繁星的突然回国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她怎么肯一个人待在家?和陈念安讨论后,祝繁星决定把这趟出游改为三天两晚,多买一张演出票,多订一间房,顺便带弟弟们去安县的游乐场玩一趟。
至于邱梓涵……祝繁星说:“带着一起玩呗,这个弟弟也蛮可怜的,多他一个人,也不会多花几个钱,到时候我去租辆车,我们开车去,会方便很多。”
陈念安已经在驾校学了十来天的车,对姐姐
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
两间房,一间标间,三个男生睡,一间大床房,祝繁星单睡,完美。
7月18号晚上,一切都很平静,祝繁星和祝满仓在客厅吃着西瓜,看《中国有嘻哈》的点播回放,陈念安在主卧写小说。
这时,Henry给祝繁星打来语音电话。
祝繁星感到意外:“嗨,Henry。”
Henry说:“Stella,你回钱塘了?”
祝繁星说:“对啊,你是看到了我的朋友圈吗?”
“没错,看到了,所以才来问问你。”Henry说,“你不是说你暑假不回来的吗?”
“临时做的决定啦。”祝繁星脑子一转,“怎么?你也在钱塘?”
“对,我也在钱塘,回来过暑假。”Henry的语气透着不安,“我……Stella,你还记得Louis吗?”
祝繁星说:“当然记得,我和他一直有联系啊,在巴黎,他还上过我的中文课呢。”
Henry像是松了口气:“那就好,Stella,请你原谅我,我好像犯了一个错误。”
祝繁星心口一紧:“什么错误?”
Henry说:“是这样的,Louis后天也会来钱塘,他早就安排好了这趟中国行,还请我做他的导游。我们会在钱塘玩几天,然后去上海、北京和西安,我和他说你好像也在钱塘,他居然不知道!MyGod!他听说以后非常激动,说想和你见个面,吃顿饭,我……我该怎么办?”
祝繁星:“……”
Louis没有微信,在巴黎,他和祝繁星是靠别的社交软件联系,祝繁星没有把自己的行程告诉他。
幸好,过几天,她是要出门的,有合理的理由避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