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含胭
一段漫长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旅程开始了,陈念安和祝繁星轮流开车,一路说笑,西瓜则在后座吃吃睡睡,陈念安开着车,打趣道:“这家伙就是第二个祝小睿啊,一坐车就睡觉。”
祝繁星说:“让祝小睿赶紧去考个驾照,以后咱们出远门就能三个人轮流开了。”
陈念安说:“迟早有一天,祝小睿也会有对象的,到时候你想让他跟着我们出门,他都不乐意,只想陪女朋友。”
“儿大不中留啊。”祝繁星感叹,“不过这样也好,咱俩就很自由了,可以带着西瓜出去玩儿。哎小老虎,我特别想去青甘大环线,看那个翡翠湖,那地方适合自驾,你有兴趣吗?”
陈念安说:“可以啊,不过青甘大环线适合夏天去,这会儿那边已经很冷了,明年夏天吧,咱俩一起去。”
“好呀!”祝繁星掰着手指头说,“我还想去内蒙,新疆,三亚,大理,丽江,西藏,西双版纳,张家界,长白山……”
“打住打住。”陈念安乐坏了,“姐,一年去不了那么多地方,咱们来日方长,一年一年排着队去。”
祝繁星说:“后年夏天,我想带你和小睿去巴黎。”
“啊?”陈念安问,“去干吗?”
祝繁星说:“看奥运会啊!我有门路,一定能搞到票!”
“真哒?”陈念安高兴地说,“好啊,我还没出过国呢。”
祝繁星愣了一下,她几乎把欧洲跑遍了,现在更想看的是祖国的大好河山,而陈念安和祝满仓还没出过国,连东南亚都没去过。
陈念安见她不说话,扭头看了她一眼,祝繁星噘着嘴巴,有点小失落,陈念安笑了起来:“姐,不急在一时,咱俩以后有的是时间,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我想去哪儿,你也陪我去。我们不用住很好的酒店,甚至可以租一辆房车,带着西瓜,走到哪住到哪,多好。”
是啊,那样多好。
祝繁星美美地想着,又问:“那你说的那个带院子的小房子,还有没有啦?”
“有啊,那个可以旅居,找个地方住一两个月。”陈念安说,“姐,我和你说实话,我其实没想过在北京买房,那边房价太高了,而我的工作比较自由,对时间和地点并没有特别多的要求。之前选择在北京打拼是因为那边机会比较多,以后就不一定了,我一直梦想着在哪个房价便宜的小城市买个小院子,养花养草,再养条小狗。”
祝繁星问:“那你还愿意回钱塘生活吗?”
“愿意啊。”陈念安说,“你还记不记得那部剧大结局时,邵寻冬说的话?她说,她在哪儿,家就在哪儿。我现在真就是这么想的,在我心里,‘家’并不是一个实质性的东西,比如一个房子,必须有多大的面积,几室几厅,高层、洋房还是别墅,统统无所谓。我觉得,只要咱俩在一起,住哪儿都是我们的家。当然了,这只是我的想法,如果你想在哪个城市再买一套房,哪怕是北京,我也没有问题,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为此而努力。”
祝繁星看着陈念安的侧脸,他还非常年轻,绝对的未来可期,而她名下有一套大房子,对居所并没有太大的执念,发现自己很赞同陈念安的想法,‘家’的确不是一个实质性的东西,他们没有父母,暂时也没有子女,天大地大,在哪儿不能生活?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无论在哪儿,那儿就是他们的家。
一路疾驰,晚上九点多,祝繁星和陈念安终于抵达五峤村附近的县城。
他们在县中心找了家酒店住宿,酒店二楼有一家KTV,门口还有便利店,办理入住时,陈念安多交了点钱,前台同意他们把西瓜也带进房间,祝繁星说:“一会儿我们去便利店买两桶泡面吧,我有点饿了……”
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祝繁星回头一看,是四男一女从电梯里走出来,一路拉拉扯扯到大堂。
陈念安只看了一眼,就把头转了回去。
祝繁星抱着西瓜,倒是看起了热闹。那三个男的像是一伙的,打头的男人穿着紧身衣,戴着金链子,露出一对健硕的花臂,对着另一个男人破口大骂。唯一的女生浓妆艳抹,夹在中间劝他们,冷不丁的,被骂的男人扬起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那女生震惊地捂住脸,尖叫起来:“你打我?冯继强你打我?!”
祝繁星:“?”
那
叫冯继强的男人又一巴掌甩过去:“你个臭婊//子!不要脸!骗我说上夜班,这就是你上的夜班?大晚上的来歌厅陪男人喝酒?你**了是不是?你他妈是我老婆!跟我回家去!”
女生被打哭了:“你还记得我是你老婆啊?那你记不记得你有多久没给我钱了?晓晓才一岁!你爸妈也不管她!我不挣钱她就要饿死了!”
冯继强嗓门更大:“就算她饿死了你也不能来这儿挣钱!你个贱货!臭婊//子!敢给老子戴绿帽!”
他边骂边打,下手可重,那女人被踹翻在地,护着脑袋哀嚎连连:“我没有!我没有!我挣的都是干净钱!马哥!马哥!马哥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三个男人本来袖手旁观,听到这句话后,花臂男冲了上去,与冯继强扭打起来。其他两个也上前帮忙,对冯继强拳打脚踢,冯继强双拳敌不过六手,被打得嗷嗷惨叫,场面顿时失控。
县城酒店没有保安,祝繁星吓坏了,对前台工作人员说:“你们快去制止啊,这么打下去要出事的!”
两个前台都是女生,谁都不敢上前,只能哆嗦着拨打报警电话。
然而,双方实力悬殊,斗殴结束得很快,警察还没来,马哥拉起那女生,说:“你跟我走。”
女生还在哭,眼妆都哭花了,临走前,她对躺在地上打滚的男人说:“冯继强,我要和你离婚,晓晓我会带走,往后我来养她,这破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三男一女离开后,大堂归于平静,冯继强被打得鼻青脸肿,捂着肚子慢吞吞地爬起来。
他看了看周围,只有两个前台女生和一对正在办理入住的客人,他感到庆幸,没有太多人看见他的糗样。
陈念安还是没回头,前台把房卡递给他:“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房间在三楼。”
陈念安:“谢谢。”
只有祝繁星还面对着冯继强,怀里抱着小狗,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十几年未见,冯继强当然不认得她了,如果那女生没叫出“冯继强”这个名字,祝繁星也不会认得他。两人大眼瞪小眼,冯继强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水,指着她恶狠狠地说:“臭婊//子!你他妈看什么看?”
祝繁星:“……”
陈念安拖起箱子,搂住她的肩:“姐,走吧,我们上楼。”
他们并肩往电梯间走去,冯继强则瘸着脚,骂骂咧咧地走出了酒店大门。
第193章 第24章小老虎,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西瓜坐了一天车,只在服务区放过风,已经不是一只快乐小狗。进房后,陈念安把小狗窝放在地上,又给西瓜备好水和狗粮,西瓜喝了几口水,懒洋洋地趴进了狗窝。
陈念安坐在床沿边发呆,祝繁星看着那一人一狗,都是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她走到陈念安面前,伸手环住他的脖子,问:“心里不好受吧?”
“嗯。”陈念安承认了,也抱住她的腰,把脸颊埋在她的肚子上。
他并没有因为冯继强窘迫的境况而幸灾乐祸,他都不知道,冯继强已经结婚了,还有了一个一岁小孩,而他的妻子要与他离婚。
这些事其实与陈念安无关,但他还是会感到难过,为那个无辜的孩子。
“小老虎,那和咱们没关系。”祝繁星柔声道,“那是冯继强自己走出来的路,你不要被他影响。每个人都不容易,但我一直觉得,一个好手好脚的年轻人,哪怕学历不高,只要肯花工夫去学门技术,学不了技术就卖体力,那过上普普通通的生活是没有问题的。冯继强会变成现在这样,你的舅舅舅妈要负很大的责任。”
陈念安说:“我知道,我只是在想,他的小孩怎么办?”
祝繁星说:“你别忘了,你妈妈离开五峤村时,你也只有一岁,算是天崩开局,但你现在长得很好啊。我们每个人都是从孩子长起来的,所以别多想,那孩子有TA自己的造化,我们只能祝福TA。”
陈念安说:“姐,我真幸运,能遇见你。”
祝繁星笑了:“不是啊,我能遇见你,才叫幸运。”
两人安静地抱了一会儿,陈念安好受多了,仰起脸看她:“今天咱俩都累了,你先去洗澡,早点睡觉。”
“好,我洗完你洗。”祝繁星揉揉他头发,“小老虎,明天,咱们就能回到钱塘了。”
这一晚,他们什么都没做,陈念安窝在祝繁星怀里,拧着眉头,沉沉睡去。
——
在县城休整一夜后,第二天早上,陈念安和祝繁星带着西瓜前往五峤村。
他们直接把车开到坟墓附近,悄摸摸地进村,给冯采岚、陈禄和姥姥扫墓。
这一回,换祝繁星改口,对着墓碑说:“爸,妈,重新做个自我介绍,我是祝繁星,是陈念安的女朋友,再过几天,我和他就要结婚了,妈,吓一跳吧?你的宝贝儿子被我拐到手啦!”
陈念安嘀咕:“明明是我拐的你。”
祝繁星踢了他一脚。
上完香,两人蹲在地上给坟包清除杂草,陈念安想起自己在钱塘生活多年,还未参加过别人的婚礼,问:“姐,钱塘结婚要彩礼吗?”
“不要。”祝繁星说,“老城区没有彩礼这个习俗。”
“真的吗?”
“真的呀。”祝繁星卖力地拔着草,说,“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耗子。”
“那黄金呢?”
“那个因人而异,我不需要。”祝繁星说,“我平时也不爱戴金啊。”
“那钱塘结婚的习俗是什么?”陈念安想了想,自问自答,“男方要准备婚房,对吧?”
“没错,但这个是真的不需要了。”祝繁星抬头看他,“我那么大一套房子呢,还不够咱俩住吗?”
陈念安问:“我……什么都不用准备?”
“对啊,没什么好准备的呀,婚纱照都拍了。”祝繁星笑着说,“就是登个记,一切从简,婚礼以后再说,我一点都不着急。”
陈念安说:“姐,你这是裸婚啊,祝叔叔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祝繁星说:“那你让他来找我,我任他打骂,只要他肯来。”
陈念安哑口无言。
祝繁星见他还是一脸纠结,乐得直笑:“行啦,陈念安同学,浪漫一点吧,我爱你,你爱我,就行了呀,咱俩的关系和别人不一样。”
陈念安说:“姐,我不想你受委屈。”
“我能受什么委屈啊?你是缺我吃还是缺我穿了?”祝繁星说,“诶,我突然想唱歌了。”
她晃着脑袋唱起歌来:“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陈念安笑得不行,祝繁星就是这么一个人,心里有一套属于自己的逻辑。她想不通的时候,他怎么努力都没用,当她想通了,一切就变得极其简单。
其实这也是一种处事能力,她追求的,始终是内心的自洽。
两人边干活边聊天,这时,有个村民路过附近,看到他们后,惊讶地开口:“虎仔?是虎仔吗?”
陈念安回过头去,那是个五十多岁的婶婶,有点面熟,他站起身,说:“是我,婶婶好。”
婶婶说:“你不认识我了?我家离你家不远,我和你妈妈还是小学同学呢!”
陈念安出神地打量她,心想,妈妈要是还活着,现在就是这个年纪了?
婶婶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家看你姥爷了吗?”
陈念安说:“我刚到,还没去。”
婶婶好奇地看向祝繁星,祝繁星还在干活,冲她笑笑。
“那是你对象吗?”
“对。”陈念安说,“她是我对象。”
婶婶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说:“虎仔,我问你,那个电视剧是你写的吧?我们全村都看了,电视里头那些事儿,是真的吗?”
陈念安瀑布汗,不想承认,也不想否认,只能沉默。
婶婶掩着嘴笑:“这几个月,你舅舅舅妈在村里腰都直不起
来,走到哪儿都要被人戳脊梁骨,对你怨气可大,你去你姥爷家要小心些,他们现在和你姥爷一起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