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嘉卉
但直接问又显得有些生硬,得委婉一点,于是他想到了当年同学之间暗地里流传,后来被闻度迅速扑灭的传言。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以前我们还在学校的时候,有人传过你俩的绯闻,徐相悦你知道吗?”
徐相悦知道啊,她听闻度说过的,但她没吱声,只眨眨眼。
冯检秋以为她不知道,便详细说起当时那桩旧事。
“这个传言开始得也很突然,就是有一天,隔壁班那个周数、你可能不认识他,但高一的时候我跟他一个班,玩得好,后来分班,他经常跑我们找我,就跟闻度他们也聊得不错,那天大课间他跑过来,神秘兮兮地的跟闻度说看见你们一起逛街……”
那位同学当时连说带比划,描述说徐相悦抓着闻度的手,俩人一起从一条巷子里跑出来。
“说是可亲近了,徐相悦拉着闻度的手,扯着他走。”冯检秋一边说一边看徐相悦的表情,“那条巷子……或者说那条街,离一个游戏城很近,他那天就是放学以后跑去打游戏,才发现你们的。”
他觉得自己发现了惊天大秘密,但是呢,“闻度也不怎么跟你一起玩吧?课间一起聊天都很少,做操升旗不会站一起,放学也没见过你们一起走,我们就说不信,但是他跟着就举了一个他们班的例子。”
这些都是很多年前的旧事了,现在说起来都是青春期很有意思的回忆,所以冯检秋边说边笑:“他们班当时有两个同学,平时看起来根本不搭噶,一丢丢交集都没有,但人家就是在一起了……”
徐相悦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他,好奇道:“那是怎么被发现的?”
“那个男生有天从校服里掉了个发圈出来,被跟女生很熟的女同学认出来了呗,然后就问,哎呀某某的发圈怎么在你这里啊?哪个普通同学会把自己的发圈落在一个异性口袋里啊,对吧?”
所以这个例子就是说,看起来不搭噶的人,说不定私底下都已经亲到一起去了,闻度和徐相悦也一样,所以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冯检秋他们当场就被说服了,追着闻度问是不是有这么回事,闻度当然否认啊,“他说我们得了癔症,我靠,好好的怎么骂人呐?!”
说着还拍一下闻度,闻度笑着侧身一躲,肩膀就蹭到了徐相悦身上。
有眼尖的同学便发现,徐相悦只一味地笑,根本不躲不避。
大家都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了,成年男女之间这种肢体语言意味着什么,懂的都懂。
于是发现的人就对视一眼,都笑着看八卦。
冯检秋接着道:“反正他就说不是,说跟徐相悦不熟,我们就问那你们当时为什么一起逛街,还那样手拉手?他说没有手拉手,是因为当时他碰到了疯狗,徐相悦要救他,才拉着他跑的……”
“就是这样的。”闻度无奈开口,哭笑不得,“结果他们死活不信,还说……”
“还说他肯定是为了照顾徐相悦面子,是徐相悦喜欢他,他不答应,又不想大家传闲话,才这么说的。”走在前面的蔡森回头笑着接他的话,问徐相悦,“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大家闻言都好奇地慢下脚步,去看徐相悦的表情,还有人笑嘻嘻地说:“好家伙,居然还有这种事,我们都不知道,徐相悦快说说,真的假的?”
徐相悦听到这里,其实已经愣住了。
不是,这不对吧?闻度不是这么跟她说的啊,他说的是大家传他喜欢她,被他否认了,怎么这会儿大家说的刚好反过来?
她吃惊地看向闻度,半晌才发出一声疑惑的:“……嘎?”
闻度也扭头看向她,眨眨眼:“你说我该答是真的,还是该答假的?”
心里其实还有疑问,但徐相悦觉得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既然传闻当时是在他们几个男生之间流传,又在他们之间被扑灭,要不是因为闻度,她可能很久以后才知道,那不如就还是交给他去应付?
于是她给闻度一个眼神,用略带警告的语气回答他:“都行,但是你好好答,想好了再答。”
噫!这语气!
大家刚要起哄,就听她接着说了句:“你的艳照我可还没删。”
“哟——”这下大家伙都忍不住了,怪叫声此起彼伏,大家追着问徐相悦到底是什么尺度的艳照。
“能过审吗?”
“能不能打码以后让我看一眼?就一眼!”
“我靠!闻度你怎么回事啊,亲热就算了,怎么还留下这种把柄啊?完啦,不结婚很难收场啊你!”
闻度先是一愣,旋即倒吸一口凉气,他想起来了!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他当时住院,手术的时候,被徐相悦拍过照,说是用于教学用途,还问过他同意的,这照片她还没删啊?这对吗?!
面对同学们看热闹的八卦目光,他忍不住背后冒汗,嘴角抽了一下,才努力压下了心头那股怪异的感觉,清清嗓子:“其实……那个同学说错了,是我喜欢徐相悦,不是她喜欢我。”
徐相悦:“???”什么玩意儿???
“哦哟——”大家揶揄的声音再次此起彼伏,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他是不是真的,既然这样,为什么当时要否认?
“上学的时候第一要务是学习,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闻度脸上的肌肉抽了一下,赶紧转头问李老师,“老班,你说是吧?”
李老师忍俊不禁,她其实还是能看出他和徐相悦之间的眉眼官司的,知道这俩年轻人肯定有猫腻。
但她还是认真点点头:“当然,学生就要做学生该做的事,别说才十几岁心智不成熟的时候了,就算是你们现在,难道能保证和另一半闹矛盾的时候,糟糕的心情不会影响工作吗?即便是到了我这个岁数,都不敢说一定不会把情绪带到工作中。”
工作可能都还好,一点点情绪而已,只要不是捅了大篓子,对自己的职业生涯其实影响不大。
但学生时代可不一样,尤其是那时他们正面临人生第一场最大的考试,高考要是考砸了可不好搞。
“虽说一考不能定终身,但起码能定个发展平台吧,在合适的、好的平台,能得到的机会肯定更多。”
李老师才说完这句话,就有人接着道:“是啊,现在大学生多,别说本科了,硕士博士都多,找工作的时候用人单位真的三挑四拣,第一学历好看还是有点用的。”
说着话,吃饭的包厢就到了,排座位的时候,冯检秋和蔡森又看闻度和徐相悦了。
问他们:“你俩怎么说,坐一起?合适吗?”
闻度刚想说有什么不合适的,他们不就该坐一起吗?
就听他们接着问:“所以你俩什么关系?给个准话。”
“……这还看不出来吗?”闻度表示无语,手指在自己和徐相悦之间比划了两下,最后大拇指一翘,指向徐相悦,“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领导。”
大家立刻就笑起来,揶揄他:“懂了,财务总监是吧?还不用向你汇报的那种。”
徐相悦:“……”
大概是实在没想到当年的传闻竟然真的成真,大家一时感慨,又有人忍不住说了句:“咱们班当时好几对在一起的,没想到成的居然是你俩。”
话音刚落,包厢里竟然出现了瞬间的静默,徐相悦下意识看向蔡森,好家伙,这不就有其中散了的一对的男方么。
说话的人也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神色立刻变得紧张,刚要解释,就听李老师问徐相悦:“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呀?”
“去年,也没多久。”徐相悦忙回答道,同时松了口气,赶紧拉一把闻度,让他打圆场。
闻度笑笑,拉开椅子让她坐了,才一脸淡定地问冯检秋:“怎么这次杜箬又没来?”
杜箬是他们班当时的班长,听说是毕业后进了建筑设计院,上次聚会没来是因为工作,压根就没回来过年,今年呢?
“说工作太忙,没回来,她爸妈也是去西城过的年。”冯检秋回答道,耸耸肩。
闻度哦了声,笑道:“那她可走宝了,这家酒店最出名的红烧乳鸽她是吃不到咯。”
接着一本正经地问冯检秋:“不会没点吧?没点我真的会生气的。”
“点了点了。”冯检秋失笑,“蔡森让我按人头下单的,保证你能吃得上。”
闻度笑嘻嘻:“我吃不吃得上不要紧,最重要是我家领导能吃上。”
大家立刻嘘声一片,气氛一下就重新活络起来。
徐相悦一面脸热,一面在心里吐槽,让你活跃气氛,你就献祭我是吧:)
菜是早就定好了的,坐下就开席,少不了有人劝酒,闻度一律以要开车挡了回去。
看他说的时候一本正经,跟真的似的,徐相悦有点犯迷糊,偷偷小声问他:“你开车出来的?”
“我打车出来的。”闻度也学她,小小声回道,“准备开你的车。”
徐相悦撇撇嘴,嗔了他一眼。
这家酒店的红烧乳鸽确实好吃,表皮红亮酥脆,内里鲜嫩多汁,味道浓郁的同时,不会让人觉得空口吃起来过咸或过腻。
一人一份的红烧乳鸽在白色的盘子里被均匀地分成四份,闻度吃了一边的两块,剩下两块被他转移到了徐相悦的盘子里。
徐相悦歪头看他一眼,笑了一下,继续埋头吃菜。
耳边其他人说什么她是没怎么听的,有点关于她的问题,闻度也帮她应付过去了,让她得以专心吃饭。
午饭过后大家又回到上午待的包厢,唱歌的唱歌,闲聊的闲聊,唱歌的唱歌,气氛相当热闹。
一直到过了下午四点,李老师先回去了,陆续也有几位同学先走,闻度这时来问她:“蔡森他们说请我们吃晚饭,你觉得呢?”
闲着也是闲着,徐相悦想了想,便同意了。
陆陆续续有同学道别离开,到最后一起去吃晚饭的,只剩下六七个人,刚好坐一桌。
徐相悦一看,都是当年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同学,就只有她一个女的,估计定位还是闻度的家属。
巧了,她对蔡森最大的印象,就是他每天都要嗷嗷叫:“闻度,你xx卷子/作业写了没有,给我抄抄,我叫你爸爸!”
人少好说话,又都是当时玩得来的,讲话就放松许多,甚至都敢说起蔡森和他当时的女朋友了。
听说对方结了婚,蔡森笑眯眯地点点头:“挺好,我估计还得玩几年,倒是闻度和徐相悦……”
他说着抬抬下巴,笑着问:“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喜帖了?”
闻度摇摇头:“这得听阿悦的,我做不了主,你别问我。”
大家闻言笑他:“你最好是故意秀恩爱,不然我们男人的脸都被你丢完了,娶老婆还等人家开口?”
闻度立刻喊冤:“这能怪我吗,她没空好不好,马上就要……坐牢去了。”
我可去你的,徐相悦一听这话,立刻抬手给他肩膀来了一下,“好好说话!”
“难道不是吗?夏医生还让我有空就多去探监。”闻度一边躲一边笑,给大家解释说,“她马上就要轮值住院总了,起码得一年基本吃住都在单位,你让她去结婚,民政局休息她都不休息。”
他甚至还听徐相悦吐槽说过,韩国人不睡觉,中国人不下班,中国的医生既不睡觉也不下班。
真是说多都是泪。
唯有还要天天泡在实验室苦苦寻觅毕业机会的冯检秋最能共情徐相悦,拍着大腿说:“虽然我们不是同行,但也没差多少了,同病相怜啊!”
聊了一会儿这事,话题又转回蔡森那儿,听他说可能今年要回国了,大家都惊讶:“怎么好好的突然要回来?是形势影响,还是别的原因?”
“生意还行,我爸和我姐决定让我回来是因为,我爷爷年纪大了,去年开始出现帕金森和老年痴呆的症状,怕他年纪大了不知道哪天突然就没了,我还是在身边比较好,不然真有什么事,临时飞回来也晚了。”
蔡森说着叹口气,喝口酒。
年纪大了就是这样,大家都忍不住跟着叹气,过了片刻才找别的
话题岔开。
几个人一直聊到了快晚上十点才散,临走前徐相悦和大家加上了联系方式,同学会大家都懂的,除了见见故人,也是扩充人脉的好时机。
回去的路上是闻度开车,徐相悦靠在车门边上盯着他看。
平时她不会这样的,所以很快,闻度就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了,忍不住扭头问她:“怎么这样看着我?”
徐相悦撑着额头,哼地笑了声:“说吧,为什么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