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缱绻
“是吗,”薄屿略带嘲讽,“我看你这店的位置就凶,再说,你做生意不就要做好别人来一圈儿什么也不买空手走的准备么。”
“……你怎么知道我这凶?”老板好像才注意到他一样,“你是妹妹什么人?”
薄屿“哦”了声:“我是她哥,怎么了。”
昨天遇到那老板讲话更凶,黎雾都习惯了,她的脾气好,还笑眯眯接了话:“对哦,我们家里就是做地产的,可没听过您这个说法。”
她打量这古旧的,看似是民国年间建的宅子:“您这儿开这么久,房子又旧,客人不谈不了合作,说不上本来就有什么问题?”
老板看起来很信这个,皮笑肉不笑的:“你别说了……别说了啊!我可听不得这些。”
黎雾忍不住笑意,语气温淡:“您租不出去可能就是价格贵了……我们一场节目多则五六十人,还不算演出和排练的天数,算下来不是小数目。”
昨天逛了那么多,出价都没这么离谱的。
黎雾心态好,不着急,也存心磨一磨他:“总之,我们先看看啊。看好了、要哪些会告诉您的。”
“……行行行,你们看!可不许再说我这儿风水有啥问题了!”老板不理他们了,挥挥手出去。
不得不说,可能真有点儿骄傲的资本。
这房子古朴漂亮,符合一切对于民国风情的想象,恍然从很有年代特色的窗望出去,白墙青瓦,绿树红花。
周遭环绕着一条古色古香的河,真像是置身在那个年代。
薄屿半倚在那藤椅上,摇摇晃晃,倒真有股子气定神闲的不羁。
他侧仰着脑袋瞧住了她。
昏昧的光线勾出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因为剪短了头发,深隽的眉眼精致得不像话。
“你就不演个什么节目?”他的唇角始终慵懒勾着,问她。
黎雾在一丛丛精致的旗袍里,随意挑出了一件,跟自己比了比。齐瑶说主舞的演员与她差不多高。
她认为他存心拿她取笑:“我?我不行的。”
薄屿笑:“有什么不行。”
“……我又不会跳舞啊,小时候也没上过这种特长班,跑跑后勤还行的。”
“不是舞剧吗?对会不会跳舞要求很高么,有几个专业跳舞的。”
他说的倒也没错。
黎雾:“我又不爱表现……”
她又拿下一件颇有年代感的西装,小声唤他,“哎,薄屿。”
“怎么。”
“你过来一下,”她笑,“帮我看看?”
薄屿不动。
“喂……”黎雾软声,“就一下嘛,求你了。”
她这辈子能撒的娇好像都在他身上用完了。
薄屿对这句“我求你了”蛮受用,他慢条斯理笑了声,放下帮她拿在手里的那七七八八的。
还有那一盒已经开始消融的冰激凌。
他单手抄在工装裤口袋,信步过来。
黎雾小心翼翼拿起衣架,抵住他的肩。
薄屿知道自个儿高,这衣服明显小了他的尺码一号,他还低了低身,配合她。
还挺衬他的。
黎雾心想,他毕业了留在自己家公司工作,可能也会变成这么一副西装革履,正儿八经的模样。
她抬着眸,忍不住打量一二,多看了几眼,有些微微脸红了。接着放回去。
薄屿眼帘低垂,看着她笑:“不好看吗?”
“好看的
呀,“黎雾实话实说,“但是太成熟了,不是很适合你。”
“那适合谁?”
黎雾没说,又要拿出一套,再和他比对。
薄屿比她动作快,顺手勾下了一件月牙白色的旗袍,丢给她:“去穿上我看看。”
别吧,这么成熟的……都快露到大腿根了。
黎雾看了一眼,“不行不行。”
“让你去表演节目你也不行,”薄屿说,“穿个衣服试试怎么了?”
“……我是不会跳舞嘛,”黎雾其实有点小小的心动,“衣服又不是,不能穿。”
“那你穿啊。”
黎雾有点腼腆了:“那我穿了你别笑话我。”
薄屿就是一笑:“我笑话你干什么。”
“我没穿过……”
“这次穿了就不是没穿过了。”
你在这儿玩什么绕口令呢。
黎雾拗不过,她磨磨唧唧拿起衣服进了试衣间:“你别偷看啊。”
“不至于,”薄屿说,“反正等会儿你也只能给我看了。”
……?
试衣间简陋,天花板上安了个U型轨道,随便用个帘子什么的拉了起来,算作遮挡。
黎雾褪下裙子,绊到脚踝,她小心地脱下。这才发现,帘子底部大概有个十厘米左右的空隙,外面可以看到里面人的动作。
薄屿这时问:“你指甲油呢。”他又补充道,“哦,之前看你涂还挺漂亮的。”
“我……卸掉了,”黎雾微微脸红,直白道,“就跟删你微信一样,我觉得我们就到那里了。”
薄屿没什么情绪地笑了:“所以我们就到这里了?”
“……要毕业了啊,薄屿,”黎雾声线弱下来,“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了。”
她还不知道自己会依从学校的安排去哪里。
总之,大概率是没得选的。
帘子外没了动静,依稀听到窗外梧桐树叶摇摆的婆娑声。
万物如同静默。
“好了吗?”
薄屿又问她。
这话题过去了,黎雾松了口气,同时,心下微微有些莫名的情绪翻涌。不知是否因为昨夜和朋友们彻夜聊天,感伤即将要结束大学四年的生活。
知道他看得到,她没避讳,迅速套上了那件旗袍,“嗯,好了。”
“出来我看看。”
那冰冰凉凉的衣料质感,贴在她光。裸的皮肤上,很奇妙。
“你等等哦……”黎雾慢吞吞接受着这新鲜的触感,不得章法,手忙脚乱系上斜襟的纽扣。
忽然,面前“哗啦——”一声。
帘子被他给扯开了。
“这么慢?”薄屿视线倨傲,下颌半抬,毫无耐心。
“喂……”
女孩子纤薄的肩,滑开了大片光洁的白皙,她的这张脸清清冷冷的,平时看起来真不算多好接触的类型。
下巴尖俏又楚楚动人,那双清澈的杏眼微微上挑,双眼皮的褶皱长又深,长直的黑发缭乱在纤长的脖颈边儿,透出了一股子倔强的温柔。
见他总是笑吟吟的。
月白色的旗袍很衬她这纤腰与浑圆的身段,骤然绽放的成熟,像是一弯冷月亮似的。
薄屿挺意外地挑了下眉:“这么好看?你有什么不好意思表演节目的?”
“……”
黎雾还没来得及张唇。
她的脖颈,连带着下巴,都被他的手心温柔掌住了,他清冽的气息跟着压低了下来。
“……薄屿?”她的手脚都有点儿无处安放了,全身紧缩他怀里。
这次也很混蛋地问了她的意见。
“你意思是,跟我玩儿暧昧就玩儿到现在了是吧,”薄屿敛低了眸子,看住她,淡淡笑,“所以你现在还想被我亲吗,嗯?”
对上了这双黑如曜石的眼。
黎雾颤了颤睫,不看他:“不是,你分分场合行不行,外面还有人……”
“——我问你还想吗?”
这店里都是木质结构,隔音差。
窸窸窣窣的,都能听到老板和店里其他人交谈的声音和脚步声了。
薄屿只是看着她:“黎雾?”
黎雾说不出话。
薄屿于是笑了一声,换了种更恶劣的措辞:“或是你还想不想被我搞?”
“……”
薄屿话音才落,微微睁眸。
这次是黎雾主动踮脚,亲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