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uperpanda
方向盘套是粉色的,后视镜套也是粉色的,上头趴着一只老鹰。
霍婷看看后排座位:“后排好像有点儿挤。来个男人坐副驾吧,否则就有一个女生要被夹在中间了。”
SUN是七座的,但第三排被放平了,用以扩大后备箱。显然,他们现在就五个人,也没必要扳起来。
拉巴顿珠说:“好。秦检那你去副驾吧?你最高。”
秦深顿顿,点点头:“嗯。”
踏进霍婷的车子前,秦深忽然站定了下。
这辆车子如此干净,秦深想起车主是会把租的车也打扫干净、把行李都收纳成盒的女人,也想起自己走过来时裤脚上面落满的灰,于是轻轻躬下腰去,在车外头将裤脚上沾上的土扑下去了。他的手指修长漂亮,拍在制服上的时候会扬起来一阵尘土。
拉巴顿珠:“???”
掸好之后秦深再次拉开车门,面无表情地坐进去了。
霍婷看看他,打开中间的扶手箱拿出一张杀菌湿巾,递给秦深,笑道:“擦擦手吧,秦检。”
秦深接过来:“谢谢。”
他撕开包装抖开湿巾,把自己手上的土仔细地抹下去了。
他一根一根擦过手指,湿巾染上一层土黄,手指则重新干净起来。
他的手指是有力与修长的。
抹完秦深将那湿巾又折叠好了塞进包装,拿在手里。
霍婷摊开手掌:“给我吧,我这边有清洁袋。”
秦深说:“谢谢。”
将那湿巾交给霍婷,霍婷接过来,露出一角的湿巾纸是温热的。
扔掉湿巾,霍婷把那个HelloKitty递给后排请他们先放进后备箱。
拉巴顿珠接过来,说:“这个猫啊,我女儿也喜欢这个猫。”
霍婷还没说什么呢,她旁边的秦深突然微微地偏过脸颊,说:“她不是猫。她是人。”
拉巴顿珠也震惊了:“???!!!”
秦深看了霍婷一眼:“真的。她是人。”
霍婷笑了,从后视镜看拉巴顿珠:“对啊。是真的。”
拉巴顿珠把那个HelloKitty拿在手里端详许久:“…………”
霍婷设好GPS后并没立即开车,她撩撩头发,打开车内的化妆镜又拧开手里的防晒乳液,笑笑啊:“不好意思,这里太阳实在厉害,我害怕晒。”
拉巴顿珠:“没事啊!”
霍婷又是那样仔细。她扬起脸颊拨开头发,一根发丝都不落下,把额头、鼻翼、脸颊、下巴,甚至眉骨、眼睑,都认认真真地抹过了。
秦深偶尔瞥她一眼。
而后霍婷又抬起脖子,指尖蘸上防晒乳液,两手指尖交互着,在颈子上抹上乳液。
她还戴上一顶帽子,开玩笑地说:“跟我们信贷部门的防风险系统一样,双保险。”
秦深没说话。
在西藏,他很少见到如此喜欢漂亮的人。
要漂亮、要情调的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好了,”霍婷扳动SUV的钥匙,“走吧,先去检察院。”
秦深略微沉默了下,说:“谢谢。”
霍婷开车非常稳。
轻轻地踩油门,也轻轻地踩刹车,这里的路非常难开,上下颠簸,然而霍婷开得极其稳。
在开SUV,可她的手皮肤细腻。
路上自然聊起天来。
霍婷问:“上次那个盗猎的人,抓到了吗?”
秦深说:“嗯。但还没走公诉流程,开庭大概要下半年了。”
向车里的其他人解释了下他们的渊源,霍婷又问:“我不太懂哎。设卡不该是公安吗?为什么那天你会在那里?”
“帮个忙而已。”秦深回答她,“如果遇到比较严重的事检方早期就会介入,共同办案,指导警方走完流程。设卡那天是节假日,车太多了,我就也去帮个忙。”
“原来如此。”霍婷叹道,“好辛苦啊,也很伟大。既要逮到盗猎的人,又不想影响出入交通。”
秦深又去看她。
霍婷这话一半出于真心,另一半是顺手拍个马屁。
霍婷的一大特点就是每一次拍人马屁的时候都显得超级真挚诚恳,于是不管是实习时的老板,还是工作后的老板,都喜欢她。
女人往往擅长沟通,如果女人肯拍马屁也常常能升得很快,但很少女人可以做到。这个社会总会认为:女人,尤其是好学校毕业的女人,怎么可以拍马屁呢?怎么可以搞这些呢?
“那天最后那些零食,”霍婷又随口问,“你最后吃了哪个?”
秦深看着霍婷:“吃了几个茯苓夹饼。”
霍婷笑了,也看看秦深:“好吃吗?那个是从北京带去的,地方品牌,别处没有。”
“……嗯。”
这时后排一个姑娘问:“秦检察官,你好像不是当地人哦?”
“对他不是当地人。”拉巴顿珠抢答了下,“是援藏干部。”
霍婷也看向秦深,笑了:“哪个省派过来的呀?可以说吗?”
秦深说:“我也是从北京过来的。最高检。”
“……嚯,”霍婷睁大眼睛,“也是北京?”
秦深看回去,又说:“嗯。”
“所以你能看见他呀,
秦检喜欢培训警方!他一开始就介入的案子是其他人的好几倍!“拉巴顿珠又大笑道:“这边警方比起北京办案水平有差距嘛!他一过来就搞研究,发现林芝无罪案件比北京等等高出许多,很多时候警方那边形成不了有效证据链。秦检他就折腾上了,给林芝市的公检法搞了一个‘例会’制度,每月分析疑难案件,搞合作,搞培训……去年我们林芝市院撤诉的事少了很多,被高检院发奖状咯!他口头禅是‘公检法无所作为,犯罪者就无法无天’。”
霍婷也笑:“真厉害。真了不起。”
她喜欢这样理想主义的人。
“普法的事也上心了。”拉巴顿珠又称赞道,“比如这次。”
“嗯。是大好事。”霍婷同意,却突然问,“秦检,你什么星座的?”
“嗯?”一生接受法制教育,秦深从没想过这些,“星座?”
“对。”霍婷问,“秦检你什么星座?”
秦深想想:“好像是射手。”
一个下属问:“霍总,你相信这个?”
“不太相信。”霍婷说,“但有时候也觉得,可能人的出生季节真跟性格有点关系。一开始对这世界的认知影响了人的性格,也说不准?谁知道呢。射手座的理想主义秦检身上真的就有。”
秦深摇摇头,望向窗外。
上高速后是正午,霍婷发觉自己渴了。
“秦检啊,”霍婷一边开车一边说,“能帮下忙,把我水杯拧开一点吗?”
秦深垂下眸子,主副驾间的杯架上除了花瓶,还有只水杯。
秦深的水覆上水杯,拿出来。
水杯也是精致、漂亮的。
依然是粉红色,磨砂玻璃的,上面有好几条好像微微散发着光的游鱼。
秦深拧开盖子,递过去。
霍婷在专业地开SUV,没太注意,直接伸出右手去拿杯子。
结果就覆上了秦深的指尖。
“……”后座还有其他的人,霍婷没作声,手往下边一移,接过杯子。
她喝了一口之后再次把那杯子递给秦深:“谢谢秦检,麻烦帮我再拧上行吗。”
秦深拿回来,垂下眼睛,接着要拧杯子的那只手便微微地顿在原处。
今天是来工作的,霍婷身上穿着正装,化了点妆。因此此刻杯口上面带着点红。
一个浅浅的唇印。
秦深略微犹豫了下,摇摇头,盖上杯子放回原处。
318国道上,窗外还是震撼的景象。
北京地处华北平原,来这之前霍婷已经查过北京的平均海拔了,40来米,最高的就是景山了。
而这里呢——
是西藏,是高原,有世界上最高的峰。
是千山之巅,万川之源。
辽阔、壮丽。
像一位母亲,在孕育着,却也在疲惫着。
车子经过嘎朗湖。
一个姑娘突然叫道:“哇,好漂亮啊!”
拉巴顿珠望了一眼:“走远一点就是嘎朗湖了。去那的路这个季节是很漂亮也很壮观的,粉嫩桃花、青稞麦田。林芝桃花是有名的,现在也正好是时候,再过十来天就没现在开得这么饱满了,你们应该去看看的。”
“好啊,谢谢您。”兴民那个小姑娘征询霍婷的意见,“不然,我们送完检察官后就回这边看看桃花?现在就算赶回行里应该也到下班时间了。以后想看就必须特意过来一趟了,四个小时呢。”
霍婷说:“好啊。我也想看看。”
拉巴顿珠似乎感觉这样过于麻烦他们了,高高在上的,毕竟兴民之前解了难题帮了大忙,现在又在送他们,便道:“要不现在就过去吧?省着之后折回来了。”
“现在?”霍婷又是带点狡黠的口气,问:“可以吗,秦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