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三娘
直至最后一秒,陈宁霄忽然轻而易举地改变了主意:“对了。”
一块石头扔进了强行假装太平的湖泊中。
“我和少薇在一起了。”毫无预兆的,他抬起手,将少薇揽进在怀,“重新认识一下,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一向沉稳、对聚光灯敬谢不敏的男人,展现出了少有的意气风发。
“我追的她。”
乔匀星舒服了,原谅了一切,切断视频,独自欣赏现场混乱美景。
……也没有很混乱。
宛如炸后的现场,鸦雀无声,呆若木鸡。
甚至连句脏话都没有。
足足一分钟后,才由陈佳威缓缓地领衔开骂:“我日。”
那一个月后他为了去米兰追人准备的东西算什么?算他小丑吗?
没人注意到包厢后门的摇晃,一道身影安静地来,安静地走了。
陈宁霄挂了视频,才发现身边人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他大手抚上少薇额头,蹙眉:“怎么脸色这么白?还这么多汗?冷?”
“司徒……”少薇嘴唇动了数番,才将声音送出口:“阿姨,阿姨坐在后面。”
陈宁霄眉心皱更深:“谁?司徒静?不可能,乔匀星不会请她。”
“是真的。”少薇冷不丁打了个哆嗦,瞳孔迟迟无法聚焦回来:“她就坐在最后面。她什么都知道了。”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从这一刻如游魂般。
司徒静一直坐在哪里,恐怕从视频接通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给她转学、供她留学的司徒静,教她从小女孩长大成女人的司徒静,知道了她和陈宁霄的交往。
手腕上一股热度很紧,潮意浓重。少薇低头看了看,才意识到是陈宁霄攥着她,“就算她知道了又怎么样?少薇,看着我,你不是她的,你不欠她。”
少薇摇着头,思绪被种种混乱冲击着:“你不明白,陈宁霄。阿姨,阿姨跟我试探过很多次,她给过我机会坦白从宽的,是我一次次骗她——”
“什么叫坦白从宽?跟我恋爱,你是什么罪人吗?”陈宁霄厉声。
少薇目光很艰难才聚焦到他那双眼睛上。
奇怪,他为什么看上去比她还慌张?虽然目色严厉,却有一种色厉内荏之感。
他明明不惧司徒静,也早已拿到了在任何长辈那里的牌。
少薇缓缓地意识到,他在怕她。
怕她这个,对谁的滴水之恩都涌泉相报的人,再一次选择舍弃他,将他放置在最后。
他的目光是这样紧,与刚刚视频里的游刃有余判若两人。
她明明昨天才送了他一份名为“喜欢到这个地步”的礼物,又怎么忍心再钦赐他一份不安全感。
少薇仰着脸,深深地注视他,抬起手,一颗一颗解他的扣子:“陈宁霄,绑住我。”
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想要。给我,把你的什么都给我。”
永远不会想到这样的话语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天旋地转间,抑或是跌跌撞撞,她与他亲着吻着纠缠着拥抱着彼此推着,一起倒在床铺上。
宽松T恤被轻易地除掉,红色的绳子,与雪白的被,雪白的肤形成刺目的对比。
窗外日光大盛,没有人想到去拉拢窗帘,甚至有恨不得走到窗前,走到光天化日之下,走到街头去被束缚,被占有,被宣誓之渴。
爱能留住人吗?
就让她这一次,因为自己给出的微不足道又孤注一掷的爱,被他留住……被他病态地留住。
愿此身被缚,填满他的匮乏。
他的匮乏,未尝不是她此生的解药。
少薇闭上眼,感到手腕上一圈又一圈越来越紧的束缚。他也不会,这种扣那个结的,要等未来摸索尝试。他现在是凭借本能,将她的手腕束紧,固定在床头。
绳子太长,剩余的尾端从她交叠拉高的腕心垂下,绕过一瞬不错看着她的双目,平静到近乎圣洁的面容,绕过她总显得倔强的下巴和天鹅般的颈项,绕过她的锁骨,胸前,直至腰际。
如一条,蜿蜒流淌的鲜血。
陈宁霄此生第一次感知到了,什么是兴奋到双手发抖。
他能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着什么,是他不懂的语言,是他梦里的语言。
想zhan有她,打断骨连着筋地zhan有,逃无可逃dezhan有,再无法舍弃掉他地zhan有。
终于缚好,陈宁霄沉默地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地与这个从十六岁就在渴望他的少女对视着,拉扯绳尾,倾身向她。
“难受吗?”
少薇摇头,闭上眼:“我觉得好平静啊,陈宁霄,你需要我,对吗?我强烈地被你需要着。”
她近乎叹息地说。
陈宁霄用低哑的嗓音回复她:“是的,我强烈地需要你。”
他温度
高得烫人的手捏上了她的下巴,轻柔,但坚定地迫使她微微抬起:“睁开眼,看着我。”
少薇依他所言的,睁开眼看向他。
在今天之前,他们已经什么都玩过。常规的不常规的,互相服务的,半强po的。这一次的,他们不再需要有前xi,因为在他束缚她的过程中,彼此就已经点燃到了顶点。甚至,什么也不需要做,什么话也不需要说,而只需对视。
陈宁霄的鼻息拂在她面庞上,视线与她近在咫尺地上下交错。
他很缓,但坚定。
少薇闷哼,额头的薄汗顺着鬓角滑下,不由自主地闭上眼,蹙紧眉心。
“看着我,”陈宁霄坚持,低沉,“宝贝,看着我。”
少薇呼吸发促,再度睁开眼。
嘴唇呢喃:“陈宁霄。”
目光因为痛而破碎地闪着,一味地寻求着他,确认自己在他眼中。
“我没jin入过别人。”陈宁霄在最后仅剩的距离中停下,一字一句地说,“这辈子。”
少薇深深地看着他,她不问是否是“这辈子不再”,单单只是“这辈子至今”,就已足够。
至少在此时此刻,她成为了他过去二十六年的唯一。未来有未来,但历史永远是历史。
她愿成他历史。
从她的眼神中,陈宁霄知道,自己不用再为她忍耐。其实他的呼吸也发紧,眉心亦蹙,英挺的脸上也有薄汗,但望着她的目光却未有丝毫松动:“疼就告诉我。”
少薇多想去触碰他滚动难忍的喉结,去触碰他弧度好看的薄薄的唇角、眉眼,但因为被缚,却不能。
原来被缚是这样的感觉,并非只是他禁锢她,她为他留,而更是捆住了手脚后,我仍挣扎着,用目光抚摸你,恨不能化为实质。
“陈宁霄,我疼。”她屏住呼吸,心尖发软,“但我想要。给我,把你的疼,带给我。”
他目光巨震,俯身吻下的瞬间,挺yao,ding入,破釜沉舟一沉到底。
……
日光还长,车水马龙在街上轰鸣。
第二次,少薇的左右双足分别与双腿对折被缚住。
第三次,她双手双足都仍甘愿不解禁,身体被对折到不可思议的角度,在一次次抵死中感到被他的强烈渴求。
他对她的zhan有,狂风骤雨,孜孜不倦。
一直到穷尽他已知的、所能想象的所有hua样。
第99章
司徒薇回到家时,发现她妈妈的车停在院子里。进入玄关,暗暗的灯下坐着她,身影投在地上像一座无法描述形状的台灯座。
“妈咪?”司徒薇吃了一惊,扶着墙壁摸索开关,奇怪于这感应灯开关是谁给关掉了。
灯亮了,刺得坐在长长换鞋凳上的司徒静闪了下眼睛。司徒薇忽然发现她妈妈保养很好的眼皮有些松了,赘下来。奇怪,她之前没这么觉得。
“阿姨也真是的,怎么不叫你进去?”她责怪起家里的佣人,蹬掉鞋子。
今天在乔匀星那儿看到了少薇,让她不是很舒服。大合唱生日歌时她就走了,不太想知道之后发生的一切,是她一如既往的自保本能。
司徒静开了口,说:“你坐。”
司徒薇不明就里,陪着坐下,顺势搭在皮凳上的手被司徒静扣住了。她心里又是一惊,因为她的手是如此冰凉,不带人温。
“生日会怎么样?”司徒静语气如常。
“就那样啊,哥没来,在国外呢。”司徒薇尽量显得随口。犹豫了一下,没说跟少薇在一起。这依然是她的自保本能。她的明哲保身之技已足够她识别生活里任何可能要出现的浑浊、漩涡,并为此轻巧地躲开。至于那浑浊漩涡里可能是会是她的母亲、她的其他重要的人……那又如何,她也没办法的。
“哦,”司徒静点头,“他开心吗?”
“挺开心的。”
司徒静就跟她聊了这两句便放她走了。司徒薇走了两步,回头:“对了,妈怎么不问我哥哥女朋友?”
司徒静肉心狠狠一跳,问:“你见到了?怎么样?”
“没,不是说了哥在国外。”司徒薇抱歉笑笑。
她洗漱完就倒床上玩手机,接着睡觉。梦到邮轮的侍应生,台风天,吐得七荤八素的乘客,心脏病骤发离世的老头,远远漂浮在海面的海岸线,人们说那是海市蜃楼。
心理医生说她心底没有归属,至今对自己的生活仍欠缺实感,是漂浮式地活着,话剧式地活着,所以才会焦虑躯体化吃药,司徒薇不信,但她自小蛮乖,医生让吃也就吃了。至于吗?她在海上的那三年她还是棵小趴菜呢,能记得什么?她不喜欢现在一有点什么心理医生就往她童年掏底的坏风气。
司徒薇在那片摇摇晃晃的海岸线梦景中醒来,才想起自己忘记吃左匹克隆了。难怪会做这些梦。她起身,去客厅找水喝,发现书房亮着灯。
壁挂式悬钟上,指针指向凌晨两点。
司徒薇喝着水,不由得走近去,推开虚掩的门。果然是司徒静。
“妈?你今天好奇怪。”
司徒静手里拿着几张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