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后 第62章

作者:宴清窈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现代言情

  喻礼来得时候,秘书正给陈修和倒热水暖手,她掀开帘子,缓步走进去 ,捏住汝瓷花瓶里一支开得正盛的腊梅花,慢吞吞放在鼻尖下轻嗅。

  天气冷,她穿得很保暖,陈修和望着她身上厚重的羽绒服,忍不住笑起来,“这是你独特的折腾人的手段?”

  喻礼道:“我只想快点结束。”

  “为什么?”他看着她,耐心很足的样子。

  “我有喜欢的人。”

  “我不阻止你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陈修和面容冷峻,语调温缓,“喻礼,我向你保证我的忠诚,但我并不要求你对我保持忠诚,喜欢他,婚后也可以继续养着他,我不介意。”

  他看向她,眼珠是深邃的棕色,像冷泉下浸润的石子。

  “但是我介意。”喻礼似乎终于有了耐心跟他谈一谈,坐在对侧的蒲团上,抬起眼睛跟他对视,“我喜欢一个人,当然要给他最好的,名分也不例外。”

  陈修和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起来,“这番话,你六年前也跟我说过。”他其实可以说得更清楚一点,是六年零七个月,她刚刚成年的时候。

  喻礼对此没印象,“我不记得了。”

  陈修和说:“哦,但我记得。”

  他似乎打定主意要跟她聊得长一些,持了水壶给她倒茶,热气幽幽滚烫,他说:“那时候我还在县里任职,你突然就过来了,要跟我退婚。”

  他的印象远远不是这几行字可以概括的。

  他记得很清楚,那年是盛夏,他还住在县里分配的干部宿舍里。

  那是一处狭小的院落,院前有一处小小的菜畦,陈家拨来照顾他的阿姨为了给贫瘠的伙食增点色彩,在菜畦里种了一些蔬菜,那正是给蔬菜浇水的季节。

  他从单位回来,一推门,望见弯着腰在菜畦里浇水的姑娘。

  她卷起裤腿,露出一截纤细漂亮的小腿,她的头发被太阳照得发光,每一根发丝都是璀璨生辉。

  她回过脸,露出一张琼姿花貌的脸。

  额头覆着薄汗,眼眸乌润干净,漂亮得闪闪发光。

  他怔愣一会儿,才认出是谁。

  是他自小订下的娃娃亲。

  “你怎么过来了?还做这些!”

  “没什么,帮帮阿姨。”她轻快走过来,带起一阵甜润的风。

  他喉间生渴,喝着井里打出的冷水。

  心底从没有如此激荡满足过。

  他一见钟情的对象,恰好是他家自小订下的未婚妻。

  她从菜畦向他走过来的那一瞬,他脑海里已经勾织出他们从结婚到白头偕老的画面。

  她在简朴凳子上坐下,他一错不错盯着她,生怕凳子上的倒刺刮伤她细滑如凝脂的皮肤。

  规整坐在凳子上后,她开口,“修和哥,我想过了,我们退婚吧。”

  她的眼睛依旧清澈得如同一泓清泉,说出得话却毫不留情。

  “为什么?”他啜着冰冷的井水,装作风平浪静。

  “因为我不想成为缀在你名字后的某某夫人。”

  这个问题太大了,而且是原则性不宜更改的问题,他转移话题,“是不是喜欢了谁?”他几乎迫不及待说:“喜欢了谁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晚几年结婚,你尽可以好好谈几段完整的恋爱,只要你最后的丈夫是我就可以了。”

  他可以原谅她走弯路,只要站在终点的是他就好。

  她不喜欢他完全可以理解,他常年在外,很难陪她风花雪月,这时候就需要有人提供给她情绪价值,这是非常合理的。

  她却坚定摇头,“我喜欢一个人,肯定不会只简单跟他谈一谈,我一定会跟他从一而终,名分当然也会给他。”

  她说的坚定,眼眸中是对心中所爱的赤诚和真挚。

  他毫无缘由嫉妒起未来得到她心的那个人。

  此去经年,喻礼依旧没有变,还是那个能为爱人飞蛾扑火的性子。

  “礼礼,你已经错了一次,还想再错一次吗?”这样的话说出口,陈修和便隐隐后悔,他不该这么急躁指责她,顿了下,他心平气和描补,“当然,你没有任何错,是梁宗文蛊惑你。”

  喻礼只是笑了笑,不愿跟他说的更深。

  他们之间是原则性的问题,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嫁到陈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会成为她的祖母、外祖母乃至母亲,但不会成为喻礼自己。

  她一生的荣光只会系在身旁的男人身上。

  没有人记得她祖母是建国以来第一批被授勋的女战士,是第一位出使国外的女外交官,她也曾在国际舞台上挥斥方遒。

  但,因她身边的男人,于是,她留给后世的只有喻济时第二位夫人这一印象。

  当然,喻礼并没有祖母那样恢宏的梦想,她纯粹不想让自己的人生被其他人掌控,她不愿联姻,宁愿在男人堆里品酒拼下限拼命,也不要成为一个联姻成功的美满的符号。

  陈修和看出喻礼不愿交流的态度,他倒没有生气,她出身名门,自己又做了一番事业,理当如此自傲。

  “喻礼,我没有第二个八年来等你。”这次是他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他势必要结婚生子,如果她还是不愿,他会接受家族挑选的另一门婚事。

  喻礼端起那杯他倒给她的茶,微微颔首,“祝修和哥婚姻美满,跟未来的嫂子百年好合。”

  陈修和端起自己的茶盏,轻轻跟她碰杯,“多谢。”

  陈修和走后,喻礼也没在冷的冻人的风竹馆久留,临走时,目光瞥到竹帘上的挂画,微微蹙眉。

  她给景山别墅管家打电话,“以后,风竹馆里不许挂字画,还有,家里不要布置鳄鱼皮皮具。”

  又有一则电话打进来,她接通,“舅舅。”

  谢擎山似乎已经知道相亲结果,“陈修和都没看上,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喻礼说:“您以后不要牵线拉媒,我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跟要结婚的人不一定是一个人。”

  “在我这里,必须是一个人。”

  她话语坚定,谢擎山倒不好再违逆她意见,“好,我知道了。”顿了顿,他道:“你跟喻景尧的事情你爸爸跟我说了,这件事等我开完大会回去再说,我把事情明明白白告诉你。”

  喻礼借此机会问:“舅舅,表姐要回国,我想把她聘作首席科学顾问,你说好不好?”

  谢思齐是谢擎山跟何春莹的女儿,自幼在国外读书,现在已经学成归国。

  谢擎山跟谢思齐关系寡淡,喻礼想帮忙缓和缓和父女关系。

  “你看着办。”谢擎山回答得不冷不热。

  喻礼打算挂掉电话,谢擎山忽然道:“你小舅妈也要进京,你有空去见见她。”

  小舅妈是谢擎山在外任地新娶的老婆,现在还没进京。

  她的年纪跟喻礼差不多大,已经给谢擎山生下一对龙凤胎,孩子还没有办满月酒。

  喻礼胸腔涌上一股酸涩之意,淡淡答,“嗯。”

  程濯走过来时,喻礼已经收拾好情绪,她笑了笑,“刚刚怎么没过来?”

  程濯指节贴住她冰冷的脸,“好了,不要在外面吹风。”他拉住她的手,答道:“我跟陈主任太熟了,担心露出端倪。”

  “露出端倪也没关系,对哦,他父亲是你爷爷一手提拔的。”想起这,她又低声道:“谢擎山也是你爷爷在任的时候飞升的。”

  程濯敏锐察觉到喻礼对谢擎山称呼得变化,“谢书记惹你生气了?”

  “他的小夫人要进京,倒要我来招待她,思齐姐在国外那么多年,也没见他关心过只言片语。”喻礼道:“他这个爸爸在国内位高权重,倒让亲女儿亲自打工赚钱留学。”

  “我记得师姐的学费是喻氏基金会资助的。”他温声,“喻总出的力?”

  喻礼道:“举手之劳。”

  说完,她想起什么,“思齐姐跟你是一个导师?”

  程濯勾了下她粉妆玉砌的面颊,“我们师门只有谢师姐是在这个专业从一而终。”

  喻礼微微眯了眯眼,心底似乎“咚”然撞开了什么。

  “怎么

  了?“他眸光温和注视她眼睛。

  喻礼偏过脸,避开他视线,“没什么。” 。

  谢琬音要下景山回喻公馆过年,这是一年一度的传统。

  装载着她行李的商务车跟在后面,她俯身上了喻礼的车。

  喻礼只好委屈程濯到前排坐副驾。

  谢琬音挨在喻礼身边,在后视镜里看见不紧不慢跟着的喻景尧的车,勾了勾唇,“看来你哥哥相亲也不顺利,这么快就结束了。”

  说着,她瞥一眼喻礼,“你们俩都来这里相亲,有没有见到面?”

  “没有。”喻礼平静道:“景山这么大,遇见人也不容易。”

  谢琬音抓住喻礼的手,微紧,“我也没见到他。”

  她蹙着眉,似乎真的有些困惑,“不知道为什么,从小我就不喜欢他。”

  喻礼没回。

  因为,谢琬音这个母亲从来不厚此薄彼,对喻景尧不好,对她也不好。

  “现在他那地方出来了,我想见见他,他又躲着我。”谢琬音轻哼说:“不见就不见,谁巴着见他一样!”

  喻礼说:“兴许结婚以后就好了,易家小姐经常到景山玩,她跟哥哥结了婚,应该能劝说哥哥经常到景山去看您。”

  谢琬音:“你真是撒谎不打草稿,婚事还成不了呢,你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再说了,谁说我跟易家人亲近了?”她朝前面努了努嘴,放轻声音,“人家跟程家走得近,易家二小姐跟程家公子青梅竹马,可是巴巴等着程家少夫人的位置呢。”

  喻礼没说话,心底倒是回忆起易家二小姐的模样。

  似乎是医院里急切切往她身上撞,叫她“小舅妈”的那个。

  谢琬音还是头一次见喻礼静默不语,不是因为她嘈杂而无奈静默,似乎真是被她戳中心事。

  她忍不住又瞥一眼前方端坐的青年。

  确实是一副精雕细琢的好皮囊。

  就是这,让喻礼这么上心?

  “你要是跟他修成正果,我也可以下山交际交际,打理好程家跟你们家的关系。”

  喻礼还是没开口,她心底有一些乱,得仔细捋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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