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程与京
温晚宜换了衣服紧赶慢赶去了理深。
刚去办公室,大家在工位上面色不佳,即使是还没到开市的九点前,整个氛围也都略低沉,像是出了什么要紧事情。
领导办公室里张总在说着什么,文件还摔了两叠。
林澜就在其中挨着说。
温晚宜拉开办公椅,也问旁边何莉:“怎么了,这是又出什么事。”
何莉本来对着自己屏幕在出神,听到她声音惊讶一下:“你来了。”
“对。”
“昨晚谭妙菱不是说你生病了吗,歇一晚就过来了?”
“今早好了一些,再说工作上的事情也歇不下。”
“害。”何莉:“你这请了假都还能专程过来一趟公司的,也是狠人。”
温晚宜坐下,也把自己带的一份豆浆递给她,问:“我只来待两小时,因为原本是请了假的,办公室怎么了,张总在生什么气?”
“唉,还不是辉呈资本,你知道他们算是我们亚洲的新锐PE了,可是惠霞能源的这个项目,客方临时撤资,那还是张总看中的核心项目,他年前就保证过会完成拟募资7亿港元,现在倒好,这边很多计划都要变动。”
温晚宜知道这个项目,她也协助过项目的材料准备。
撤资原因有很多。
市场变化,或是竞对报价,再或者是内部权力斗争。
这很突发,可辉呈资本不一样,那是张理那边巩固多年的人脉,这次项目也是板上钉钉,中途出了岔子,领导自然是发大脾气。
这次撤资原因主要是辉呈那边自身家族内斗加继承纠纷。
再接着,大概也是评估过许多数据相关临时做了决定。
听了这则消息之后的温晚宜,也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在工位上一边处理昨晚的事务遗留,再接着去搜了辉呈相关的资本构成。
在其中的关系链里,她注意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她打开了陆承宣的聊天框:[邰芫华,认识这名字么?]
陆承宣那小子的消息向来回得快:[我兄弟前前前女友,他去澳洲留学时认识的大小姐。咋了?]
温晚宜闭了闭眼。
稍微缓过昨晚生病,这会儿才退烧后微微滞后的迟缓感。
她:[她不是辉呈银行老总的千金女儿吗。我们项目资本方撤资,跟她有关。]
陆承宣:[嘿嘿。]
陆承宣:[你今天找哥干嘛,就为了问这个?这么多天不回个消息的,干儿子什么情况了我也不知道,就来套消息啊。]
温晚宜:[别白瞎。直接说。]
陆承宣早习惯了温晚宜的直接,也说了知道的:[辉呈银行的老总女儿,也是我兄弟前前前女友,但那也是我们大学时的事了哈,现在人家可是圈里首屈一指的财阀千金,手里资本不知道多少的,咱们可比不上。]
温晚宜本想问问有没有联系方式。
还没说出,办公室门打开,一身职业套裙的林澜从中走出。
即使经历了张理那么大一番脾气发火,女人此刻面上也半点不表现,沉得下气,处变不惊,也是她本身的人际魅力之一。
温晚宜有眼力见地拿着自己打印好的资料送上去。
“澜姐。”
林澜本在想事情,突然过来个人还惊讶了下。
定睛一看,瞧见是温晚宜,神色也放松下来:“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昨天不是发烧请假么。”
温晚宜:“还有工作遗留,也过来看看您有没有什么事情。”
林澜挑着眸:“你这发了烧,也还专程过来,没什么事吧。”
温晚宜:“没事,都是小情况,我已经好差不多了,澜姐,您有什么事情也可以随时尽管吩咐我。”
林澜拐了个弯,刚巧走过刚刚的办公区到了电梯前。
看着身旁做事伶俐而谈吐涵养,特别是有一张漂亮面孔的女人,心头刚刚还浮躁的情绪一扫而空,无端地平和了些。
“小温,你来了也有几个月,跟着我也做了一些事情。这次澜姐是真有事想交代给你。”
林澜要交代的事情,其实温晚宜一开始就稍稍有一些心理准备。
“这次辉呈撤资突然,但还没有完全下决断,我们这边除了何莉,你是我最看好的,抽空联系一下,看看目标客户还能不能挽回。”
关键客户反悔,理深肯定是得找人去“挽回”。
这个过程如何不重要,肯定是得去,起码得有个人收场子,收得好或不好,流程要走,再者,后续的一些事宜有个人扛担子,领导也能看出一个人工作能力。
这事要换一个人身上该有压力了。
到温晚宜身上,她觉得和她这段时间忙的事宜比起来不算什么。
她说:“辉呈资本这次撤资,是因为竞对报价么。”
林澜:“主要还是资本内部的一些斗争,赞同投资的少东家邰温书的伯伯,也就是辉呈二股东,联合其他LP施压撤资,主要还是看中了相同定位的澳蓝证券。”
差不多了解了原委,温晚宜点点头:“我了解了。”
除去她本身要忙的事务,这起事项也就短暂压在了温晚宜的肩头。
她才约好这周五的产检,医院的医生也给她发过了消息。
这次就是个最简单的检查,是温晚宜有时候不确定自己肚子里宝宝的动静,就老想着去医院看看,确定宝宝是健康正常的才放得下心。
在这之前,她又稍稍加班了两个夜晚,主要是对辉呈资本的主要人事结构做一个基本背调。
差不多了解了这次事项原委及客方的人际关系。
她给陆承宣打了电话,要他帮忙组局让两人能见一见。想见到辉呈的少东家邰温书是不可能了,人家这位置此刻是只见MD的,但要她们总裁出山多不容易,张理平常日理万机,那天发过脾气之后就表示只要底下人去解决,他一概不会出面。
而温晚宜,这边担子就重了。
因为理深这边所有人都认为,辉呈的挽回是必不可能。
林澜要她出马不过是走个流程,其他人对这事都是旁观看戏的态度,也除了她们要为事务奔波忙碌的打工人。
她还是通过陆承宣的关系才稍稍了解到那边的邰家千金邰芫华,知道她也是这次投资的实际决策人。
且,她跟对方有同年的留学经历。
温晚宜想着,通过约那位千金出来,再就是约她哥哥。
大家坐一起吃个饭,谈谈事情。
可这个过程也不会很容易,首先就是人家为什么要跟她约?她的身份地位让人值得么。温晚宜到这里只能稍稍动用了自己的一定地位和人际关系,她给自己父亲打了个电话,要他让管家以自己温氏股东会成员的身份,去主动做了个情。
收到她电话的温高峯起初是有点不敢置信,之后劈头盖脸给她一顿说。
“你还知道找爸爸有事呢?什么事,还要动温家的面子,你说。”
温晚宜:“我工作方面有事。”
温高峯:“你那个破工作,一个月月薪才多少的,还不如直接辞职了回家,温家不是养不起你。”
温晚宜:“我月薪是比不过您公司,起码养得起自己。您别废话,话我是跟李管家说的,您要横插一手给我回电话过来,那就帮我办好了。”
温晚宜虽说跟温高峯经常性吵架,但确实是很少打电话拜托什么。
更何况这不算是拜托,她手里有温氏股份,提出这个要求是再正常不过。
温高峯也忍了忍,转换语气:“找你老爸办事,还不如直接跟我软点语气说话,我指不定直接帮你把事情办好了。”
“不需要。”
电话里,父女两人氛围稍稍沉寂一会儿。
温高峯沉默两秒才提起话茬:“晚宜,不是爸爸多管闲事,你妹妹之前说在医院看到你,你也说你怀孕的事,我之前太忙没时间问你,现在也好好问问你。你结婚的人到底是谁,孩子又怀的谁的?”
他最近听熟人说的才知道,温晚宜结婚了,还带了人去她外婆家见长辈。
可这事,他一个当父亲的都不知道,温晚宜没提过。
他不止觉得脸上无光,有时候静下心想一想,人到这把年纪跟女儿关系处得这么差,他也有一些原因。
温晚宜以为等不到父亲的询问了。
他在这时候突然提起,她下意识沉默一下,不知要不要告诉他。
“你那天提股份,爸爸是有点生气,因为股份这事我们都是不随便提的,哪怕一家人也不可以。你妹妹,她想去那个哥大,这也是爸爸的一时兴起,你不想,那爸爸也就不安排了,你好好和我说说,你是不是真结婚了,那个对象到底是谁?”
温晚宜知道她爸多少会听到风声。
她和江叙深互见了长辈,这段时间又有些私人上的安排,更别说上次她妹妹那件事。
温高峯多少能猜出来。
温晚宜问:“爸,您问我,是真的站在父亲的立场上想关心我这个女儿。还是说,你是为了你另一个女儿,为了对方的前途才跟我低头才虚与委蛇?”
要是曾经,温高峯怕是又得说了。
什么虚与委蛇,学了两天学问来她爸这儿说话这么文绉绉。
他们之间很多矛盾也来自于双方讲话太针锋相对,太不会表达爱。
可现在时节不一样,大家身份在变,想法也不一样。
温高峯喉管稍顿一下,说:“晚宜,爸做到今天这地步,是有些我自己没做好的,但是你相信你爸爸,那肯定还是想着你,期望着有一天我们之间能和和睦睦,你爸爸也享享儿孙那天伦之乐啊……”
温晚宜不想再和他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着手机那没有任何动静的桌面。
温晚宜思绪短暂从紧急工作中走出,坐在自己沙发上从落地窗内看了看外面。
呼吸稍缓,好像短暂把刚刚的对话从脑子里剔除出去。
今晚本来和江叙深约好了吃晚饭,她这两天太忙,跟他说过两人大概见不了,他也理解,表示了让她多休息,再接着,他自己也有个人行程。
本来和江叙深说好今晚她会休息。
但温晚宜看看消息,觉得今天她是闲不下去。
陆承宣的人脉很有用,邰芫华的饭局很快约好,也只看今晚邰温书会不会来,这兄妹俩在圈子里名声也胜,都是讲礼性格好的豪门少爷千金。
温晚宜知道见面可能仅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