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野兽 第16章

作者:Judy侠 标签: 现代言情

  刘志君背对着屏风没留意有人来,而他正用手机拍了照片发给两夫妻的群里,说画找到了,还说蔡芷波很幸运和画展颇有缘分。就差夸她天选画家了。

  经理尴尬咳了声提醒刘志君,刘志君这才起身回头看到了蔡芷波。场面一度很难堪。

  蔡芷波冷静了两秒,径直走上前就去拿自己的画,而后她一言不发抱着画就往外走。等刘志君回神,他急呼糟了跟着出去追上蔡芷波赔笑脸说:“徐太太,这画已经不是你的了,你不能随便拿走,况且这画还要在画展期间展出。”

  而蔡芷波冷声说:“刘老师,留点体面,不要让我撕破你的脸。你告诉Alan Chiang,画我拿走了,他买画的钱我会退给他。还有这画我不展了,不劳你们关心我生不生孩子的事。”

  刘志君尴尬至极,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体面人,今天是头一遭被人说得面红耳赤,进退两难。他只能眼看着蔡芷波扬长而去。

  经理也追了出来问:“她生气走了,这该怎么办,刘先生?”

  刘志君恼羞成怒骂:“我怎么知道?我还能管别人家务事?!回去给我把画廊门铃装起来!”

  徐宇定下午在办公室收到刘志君的信息,心情就不好了,他知道这个蒋云淮真的是阴魂不散。他原本想群里直接说这画不展,但一想到昨晚蔡芷波听到他说不让展的反应,他又迟疑了。于是,他耐住了性子想等等看蔡芷波的反应。结果,他等到下午快下班时分,她都没有任何动静。

  等他回家去接她出门吃晚餐,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了那幅同样阴魂不散的《冬》摆在了玄关门口。他愣住了,脑海里无数个念头飞过,只见蔡芷波这时披着披肩,抱胸从客厅走出来,悠悠对他说:“我去把画拿回来了,我知道你不想让它展出。”

  徐宇定完全没有预想到她下午看到群里的信息,原来做了这件事,他心里一暖,他想她很在乎他的感受。于是,他也打算让一步说:“昨晚我是随口说说的,芷波,如果你真的想展出,我也会支持你。”

  蔡芷波听到这话没做声,只是转身回了客厅。而徐宇定以为她在思考,跟着她走到客厅落地窗前,他从后拥住她,低头亲吻她的发间说:“这是你的作品应该由你自己决定,你慢慢考虑。我们先出去吃饭。”

  蔡芷波依旧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徐宇定开始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想了想问:“这画你是怎么从画廊拿回来的?你见到蒋云淮了?”

  “把他买画的钱还给他。”蔡芷波终于开了口。

  “没问题。但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芷波?”徐宇定转过蔡芷波的身体,面对面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蔡芷波也望着徐宇定,说:“我没见蒋云淮,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放心好了。我去到画廊只见到了刘志君。”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徐宇定意识到有什么事在发生,沉下脸慢声问。

  蔡芷波则笑了,一瞬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说:“不是要出去吃饭吗?我陪你去吃饭。”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情吗?你怎么了?”徐宇定皱眉冷声问。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蔡芷波看着徐宇定反问。

  “真话。”徐宇定盯着蔡芷波,好像要看穿她的眼睛看透她。

  “真话就是,我想和你离婚了,徐宇定。”蔡芷波面色平静说。

  徐宇定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握她手臂的手顿时松开了,但紧接着他又抓住她的手臂,气笑了说:“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提离婚,蔡芷波?”

  徐宇定的话掷地有声,像一支利箭射穿了两人婚姻里不对等关系最后的遮羞布。他们赤裸站在彼此面前,他傲慢冷酷看着她。而她因为他的那句话,嘴角浮起了嘲弄的笑意,一字一顿讽刺说:“不舍得离婚?你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他怔住了,她对他的攻击性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第19章

  “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徐宇定回神,冷冷问出了这句话,而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蒋云淮。

  蔡芷波听得问,抬手推开了徐宇定禁锢她手腕的手,抬了抬手臂扭开脸看着华灯初上的繁华城市。她心想这两天好像天暗得迟了些,面上她反问:“你是不是想要孩子了?”

  徐宇定闻言,停顿片刻了片刻,随即抬眉说:“是。”

  蔡芷波见他回答得干脆,缓缓转过脸看他,她知道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愤怒的点是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和我商量?”她问。

  “你想要孩子吗?”徐宇定从善如流,冷声问了她,观察着她的表情。

  蔡芷波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多,却是怒极反笑摇摇头,斩钉截铁说:“不想要。”

  “对了,我知道你现在不会同意。”徐宇定冷哼。

  “所以你忽然给我介绍刘志君,和我签协议,并不是欣赏我的画看中我的潜能,只是想把我哄开心,让我给你生孩子是不是?”蔡芷波问。

  “你要这么理解不是没有道理。”徐宇定回答。但当他听到自己的想法,被蔡芷波就这么直白复述出来的时候,他内心深处有一种不适和抵触,他能理解蔡芷波愤怒的点,却又觉得自己也没有做错。这种矛盾和尴尬,让他的自尊心越来越强。

  “所以我要和你离婚。我已经满足不了你的要求了,徐总,你要不再找个合适的对象给你生孩子。我们两不耽误。”蔡芷波微笑说。

  “我耽误你再续前缘了是不是?”徐宇定也听笑了。他说着话走到沙发边坐下,审视着蔡芷波。

  “我和你之间的问题不是蒋云淮。”蔡芷波说。

  “我说他了吗?”徐宇定反击。

  蔡芷波深呼吸,她知道他们要开始在不同的维度争吵了,但她也不想输。

  她说:“你现在是因为爱我,所以对蒋云淮嫉妒到要死吗?”

  “你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徐宇定说。

  “你又不是真的爱我,我也达不到你的要求,那我们就离婚吧。”蔡芷波紧扣自己的诉求。

  “当初是你跟我求的婚,求着我娶你,我还帮你家解决了一堆债务,好事都让你占尽了,离婚还要由着你先提,你把我当傻子?”徐宇定越怒越平静。他恨自己看不透蔡芷波,他不知道她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钱我会还你的。”蔡芷波说。

  “我看不出你有这样的能力,”徐宇定冷笑道,“噢,再找个男人帮你还钱吗?”

  蔡芷波再次深呼吸,她觉得自己很可笑,因为在这一刻她竟觉得她和徐宇定也是另一种绝配,他们都自私冷酷。

  “所以你担心我还不了钱的问题是不是解决了?可以离了吗?”蔡芷波顺着他的话问。

  徐宇定终于要爆炸了,他倏然站起身,死死盯着蔡芷波说:“蔡芷波,离婚的事你想都不用想,只要我不想,你就没有资格提这事。”

  蔡芷波听到这话笑了笑,她和徐宇定这场婚姻的不对等关系,她早就知道了,不过她看得出徐宇定在努力掩饰自己的上位地位。四年里,她有时候觉得他这样挺可爱的,他被自己的虚荣心和道德感束缚着,她猜这里面可能有几分是对她的真心喜欢,不过到了撕破脸的时候,任何的爱都不如个人的自尊心和利益。而她在进入这场婚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路,这条路可能是短暂的也可能是漫长的,那是她在当时情况下走的一条捷径,而任何捷径都很容易让人万劫不复。但她的人生在当时就没有设想过要去追求美满的结局了。

  “行,那我等你想明白。等你跟我提离婚。”蔡芷波扯了扯肩头的披肩说。

  “你什么意思?”徐宇定不解了,他以为她会继续闹,闹到离婚为止。这种戛然而止让他很难受。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已经提了我的诉求,但我在你那似乎没有谈判的资格,你既不爱我也不在乎钱,那我只能等你彻底厌倦了我,然后把我踢走。”蔡芷波似笑非笑说。

  他的心思再次被她冷酷地表达出来,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胜利,而是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自相矛盾。他真的要气炸了,忍不住质问她:“你有没有心的,蔡芷波?!”

  蔡芷波原本不想再多说,但想想这四年里他对自己的好,片刻于心不忍,沉着和他把话说开:“我有,但我没有下位者因为上位者的施舍而去感恩戴德的奴性。我这几年除了钱财上欠了你,婚姻里没有对不起你。我事事顺着你配合你,我很清楚这都是我自己做的选择,而你的人品也不算差,这点我也感恩过。但我现在真的演不下去了,徐宇定,我的能力就到这了,你把我的理想拿来逗弄我,想让我一高兴给你生孩子,我真的接受不了。你现在这么生气,是因为你真的有点喜欢我,你有那么多钱可以选择不帮我也可以选择帮我,你当时帮我就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喜欢我。所以,你现在以为我喜欢蒋云淮,你很生气没有面子,我可以理解。但我没有想和蒋云淮旧情复燃,因为他以前也是像你现在这样对我,我觉得没有差。我已经过了犯傻的年纪了。徐宇定,如果我不再迎合你,你总有一天会厌倦我的,我们离婚是迟早的事。我有心,但我的心不是用来祭献给谁去证明我有心的。我会努力还你钱,现在能力不够,我也会努力去做的。”

  徐宇定像被蔡芷波硬邦邦揍了两拳,他心理上的愤怒和攻击性一下被她打退,身体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他难以接受她的说辞,他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事情所有的话到了她嘴里复述出来就那么难听不堪,她此刻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隐忍野兽,在她的领域神圣不可侵犯。可他认为她现在的部分领地是从他那掠夺过去的。

  “你一直只是在利用我?”徐宇定愤怒问。

  “你要这么理解不是没有道理。”蔡芷波把徐宇定刚才说的那句话还给了他。

  而他听到自己这句话,彻底恼羞成怒了,他愤怒在客厅里走了两步,最后对蔡芷波说:“很好,蔡芷波,你很会演你就给我继续演,演到我满意为止。你既然觉得我对你的好只是施舍和压迫,那从今天开始,你去哪都要经过我同意,我不允许你干的事,你一件也不许干。你就给我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哪天心情好了,说不定会跟你离婚。”

  “其实之前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只是你当时用比较温柔的方式在做。”蔡芷波气笑了,微笑说。

  “你是不是非要把我逼疯?!”徐宇定真的爆炸了,指着蔡芷波也像指着她背后那一片迷蒙的灯火。

  “没有。”蔡芷波做低眉顺眼状说。她知道自己现在也是愤怒不已,非要和徐宇定硬碰硬,她知道有些事在“爱”里总有转圜的余地,但他们现在的自尊心都高于所谓的“爱”。

  徐宇定看到蔡芷波假意服软的模样,只觉得自己越发可笑,他怒得站不住脚,转身扬长而去,摔门离开了家。这吓得在他们开始吵架就躲在猫架上的猫,尖叫了一声蹿进了书房里。

  蔡芷波听到门被摔响又是深呼吸,而后她听到她靠在玄关鞋柜上的画翻倒跌落,摔在了地上。她静默站了一会,走去玄关弯身把画扶起来,抱进了书房看猫的情况。

  这一晚之后,徐宇定连着三天没有回家,两人也没有联系。到了第四天,蔡芷波在给缪静转款的时候,发现信用卡被停了。她叹了口气,又觉得这事挺好笑的,同时也庆幸这卡付款失败了,不然徐宇定知道她这个关头还要去旅游,肯定又要气疯。而她看到自己这几年也不知不觉对他产生了依赖。

  缪静见蔡芷波说要转款给自己一直没有转,便又发信息去确认:你确定还要去肯尼亚吗?

  蔡芷波看着这个问题,哭笑不得躺倒在沙发上。她早前和缪静一起报了旅游团,但当时蔡芷波就不想让徐宇定那么早知道,她准备和缪静去非洲旅游的事,所以就委托缪静帮她先付了款报名。而两人后来商量决定行程跟团,机票自己买,因为缪静需要更灵活的出发时间,所以等到今天缪静确定好自己的时间,她们才准备买机票。缪静便向蔡芷波做最后的确认,顺便一起收取机票和参团的钱。

  蔡芷波盯着天花板考虑这事,这几年她自己卖画的钱都单独存起来了,但不多,可能刚好就够去这趟旅行,回来估计要喝西北风了。她思索半晌给缪静回信息说自己临时有点事情,明天回复。

  缪静不疑有他,只发信息多提醒了一句:参团的钱不能退了噢。

  蔡芷波看到这句话,又是叹气转过身抱住身边的绒绒。绒绒知道两人吵架了,最近很黏她,她走到哪跟到哪,晚上也跳到了床上。她没有赶绒绒,每晚抱着它睡。

  蔡芷波在犹豫去旅游的事,但在新的一天,徐宇定就帮助她下了决定。这天一早,蔡芷波被门铃吵醒,她用手机打开监控看到许智明站在门口。她套上了外衣下床开了门。

  许智明进门很谨慎站在客厅里,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蔡芷波,礼貌笑说:“蔡小姐,长荣建设的股份转让还有些手续要办理,需要用到你的身份证。徐总让我来跟您借用下。”

  蔡芷波抱着胸笑眯眯,扭过脸看着徐智明说:“他不知道现在临时身份证出行也很方便吗?”

  “什么意思?”许智明笑着不解。

  蔡芷波打看许智明,知道这个人跟着徐宇定做事滴水不漏,打他就是打棉花。她便站起身回房拿了身份证递给许智明,笑问:“你们徐总还要什么?”

  “哦,徐总还叫我把猫带走。徐总最近很忙,但他说想猫了。”许智明笑说。

  蔡芷波气得咬牙,在许智明进来开始整理猫的用品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徐宇定一定在看着。于是她转过头,精准对着客厅里的监控比了个中指。这个摄像头是他们当初开始养猫的时候装的,平时是他们看猫用的,现在成了他监视她的工具,她便拿过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挡住了摄像头。

  那头的徐宇定果然脸都气青了,因为蔡芷波那个出其不意的中指。他就是见不得他们吵架,她和猫每天还玩得那么开心。

  而蔡芷波被这事气的决定一定要离开这里,乘着徐宇定还没有想到她会短时间内出国。她愤愤用自己的卡给缪静转了钱,请她就先帮自己买一张去的机票,回程再说。缪静没多问,不一会就给她发来了出发的机票,就在五天后。

  蔡芷波在等待出行的时候,每天主动联系徐宇定烦他。她的信息诸如此类:徐总,我吃饭你批准吗?可以睡会觉吗?可以下楼散步,顺便去超市吗?

  她有次甚至发他:徐总,我可以去上厕所吗?

  气得徐宇定忍不住给她回了一条:憋着。

  她则从愤怒真的变成了玩乐,一想到他被气到不行敲出这两个字,她就乐了。只是越临近出发,她难免也迷茫,她知道自己又在做出选择。她这一步一旦跨出去,这场婚姻可能就彻底结束了。而她的未来将面对什么,她心里有数又感到未知,毕竟人生的变数太大了。

  在出发前两天,蔡芷波还遭受了重创,她收到吴冰卿暴躁的信息:啊啊啊啊啊,蔡芷波!你真的把卖出去的画拿走了吗?客人不肯派人来要钱了!!!你到底是去抢了还是偷了啊?!他们说要么还画要么还钱,不然他们要去告我的画廊啊!!

  蔡芷波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想起了蒋云淮这个王八蛋,她的火气蹭到三尺高。她想了半天,给缪静发了条信息,问:缪总,你有没有认识收二手钻戒的?能不能帮忙收下我的钻戒?不是我的结婚戒指,就是多余的一枚钻戒,我想出掉。

  她最近天天和缪静聊天,因为怕在家收拾行李被徐宇定监视到,她就用各种借口让缪静帮她带了些东西,甚至麻烦她多带两件衣服。缪静都是照单全收,没有多问。她感觉缪静真的是个情绪很稳定,见过大世面的人,莫名很可靠。

  缪静收到信息,回问蔡芷波:什么样的钻戒,有刻字吗?证书齐全吗?

  蔡芷波看到这行字,想起了当初戒指里面不仅刻了她和蒋云淮的名字缩写,还有蒋云淮的家徽。但她还是决定卖戒指。于是,她请缪静去她海城家里取戒指。

第20章

  缪静按蔡芷波给的地址到了她家门口,按了门铃。屋内保姆开了监控问:“请问找谁?”

  “你好,我是缪静。”缪静答。

  保姆闻言便按照蔡芷波的嘱咐,跑出来开了门。

  缪静随保姆走进屋,环顾四周问:“蔡小姐的书房在哪?”

  “噢,在负一楼,”保姆一边领人到电梯旁一边笑说,“在茶室隔壁有个小隔间,蔡小姐日常把那里当阅读间用,也就是她的书房了。一楼的书房都是徐先生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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