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Judy侠
缪静:然后呢?
赵素梅:你爸让我和你说,早点带人家老婆回家。
缪静:……无聊。他不知道别人老婆有自己的想法吗?噢,他不知道。
赵素梅:你爸的意思是让你不要管别人的家事。
缪静:让他自己饭吃三碗,闲事少管。:)
赵素梅:我听说的还有现在看到的,这个小徐总是挺疼老婆的。
缪静看到这条信息翻了个大白眼,不想再回复。她收起手机看了眼蔡芷波,心想蔡芷波要是人生追求的就是被人疼,那她绝对会尊重祝福。毕竟这样的人生对她来说会容易简单很多。
蔡芷波感受到缪静的目光,转过头去对她一笑说:“我真舍不得你。”
缪静失笑,抬手拍了拍蔡芷波的肩膀说:“等会再说这话吧,我也要先到酒店,我让公司司机直接到酒店接我。”
蔡芷波点点头,又嘀咕了一句:“我真羡慕你啊。”
缪静没听清楚这话,问她:“你说什么?”
蔡芷波笑摇了摇头,眼睛明亮说:“太好了,那我还能跟你再待一会。“
缪静哭笑不得,她觉得蔡芷波真的很会逗人开心,还说得很真诚。
而等她们到了蒙巴萨酒店,缪静先看到了自己的司机,正准备离开,却看到了一个熟人:蒋云淮。她愣住了,把行李交给了司机,下意识想到酒店大堂多等一会看情况,因为她知道蒋云淮肯定是来找蔡芷波的。
蔡芷波看到蒋云淮也很意外,尤其当她看到他脸上还带着伤,她不由皱起了眉头。
而蒋云淮不管是不是脸上带伤,依旧维持着风度,泰然自若。他看到蔡芷波就走向她,将手里拿着的一个皮质文件袋递给了她说:“Lily,这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
蔡芷波没接,疑惑不满盯着他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Alan?”
蒋云淮没回答,看了眼酒店大堂吧才说:“我们能去那边聊一会吗?”
蔡芷波闻言下意识找了一圈缪静,发现缪静还在前台接待处,她便让蒋云淮等一会,人走到缪静身边问:“你要走了吗?”
缪静回头答:“我司机还没有来。”
“那你要走的时候,一定跟我说,等我送送你。我现在先去那边和Alan谈一下。”蔡芷波笑说,指了指大堂吧方向。
缪静见蔡芷波笑得勉强,她微笑说:“你去吧,我会等你的。”
蔡芷波似乎这才放心,转身同蒋云淮往大堂吧走。
两人落座后,蒋云淮抬手要了两杯咖啡,他还询问有没有什么甜品蛋糕。蔡芷波打断他说:“我什么都不吃,咖啡也不需要,给我一杯水。”
蒋云淮闻言,把订单改成了一杯黑咖啡和一杯水。之后,他看着对面侧着脸不看他的蔡芷波,问:“旅程怎么样?”
蔡芷波不想回答这种问题,她转过脸看向蒋云淮又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蒋云淮对此的回答,是把文件袋放在桌面上推了过去。
蔡芷波猜到里面是什么了,她犹豫再三抬手拿过文件袋打开,当看到里面真的是和钻戒相关的鉴定证书等资料时,她的脸色还是骤变。她把东西塞回袋子里丢回桌面,生气说:“你什么意思?”
“你如果真的要卖钻戒,那就卖出它该有的价值。我现在知道这笔钱对你来说很重要。”蒋云淮说。
蔡芷波气到失语,她盯着面不改色的蒋云淮半晌,最后一把抓过文件袋冷笑说:“行,我收了,我谢谢你。我们是不是这样就可以两清了,Alan?”
蒋云淮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蔡芷波。
蔡芷波失去了耐心,准备起身想走,恰好这时服务生端着饮料过来,她又被迫坐回去。等她再度想起身的时候,蒋云淮忽然问:“你认为徐宇定爱你吗,Lily?”
“这和你没有关系。”蔡芷波说。
“我没有想要做什么。我以前就告诉你了,我希望你如愿以偿成为画家,也希望你幸福。我真的希望你的《冬》能在艺术展展出,仅此而已。如果你是幸福的,那我这段时间做的事情都是有利于你的。”蒋云淮慢声笃定道。
蔡芷波听愣了,她脑海里飞过很多过往,最后她盯着蒋云淮愤怒道:“Alan,你真的太虚伪了,从前到现在,你都很虚伪。你只希望你自己完美无瑕,可你并不是。上次你说是我背叛了我们的婚约,真的是我吗?如果那年我不提分手,你真的会在父母不同意的情况下,继续和我举行婚礼吗?你不想继承家业吗?四年过去了,你现在掌权稳定了,回头又想找爱情了,那枚钻戒原本就是你想给我的补偿对吗?毕竟真给钱太俗气了。钻戒不管卖多少,现在对我来说都无所谓!”蔡芷波摇了摇文件袋,丢回桌面上。
蒋云淮始终面不改色,只是眼神变得深沉,他盯着被摔在桌上的文件袋良久,而后说:“我一直只有在你面前才能做自己,也只有你了解我,Lily。”
蔡芷波听到这话,几乎想崩溃,她痛苦闭了闭眼睛,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蒋云淮,接近病态的执拗。
“Lily,我知道你现在不爱我了,”蒋云淮意思喝了口咖啡站起了身,整理了衣襟说,“但是,我不是。”
蔡芷波没反应,沉默坐着。
而蒋云淮离开前,又低头沉声说:“祝你旅途愉快。”
蔡芷波扭开了脸。
缪静远远看到蒋云淮走了,迟疑片刻走去找蔡芷波。走近后,她看到蔡芷波低着头便问:“你还好吗?”
蔡芷波抬起头扬了扬眉,反问:“你要走了吗?”
缪静微微点了点头。
蔡芷波面露悲伤难舍,欲言又止。
于是,缪静试探问:“你要送我吗?”
蔡芷波终于绷不住,一脸委屈可怜看着缪静说:“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你跟着我干嘛?你不继续旅行要去我的工厂吗?那可是很无聊很枯燥的地方。”缪静失笑说。
“对,我想去。我不想回国。”蔡芷波肯定说。
“你确定不回国了?”缪静问。
蔡芷波用力点点头。
缪静犹疑了片刻,最后笑说:“行吧,那走吧,你去看看新的地方也好。”
徐宇定在蔡芷波原定旅行结束的前一天,让南市和海城两边的保姆都把家里打扫了,换上新鲜的花,他还交代她们买新鲜的蓝莓。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按兵不动,耐着性子没刺激没打扰蔡芷波,他想着先等她回来再说。于是,一直到前一天,他才再发她信息:你把回程的机票发我,不管你是想回海城还是南市,我安排人去接机。
可他这么大的让步,最后换来还是蔡芷波冷冰冰的一句话:我暂时不回去了,如果你想通了要离婚了,我再回去和你办手续。
他的愤怒在心底彻底燃烧,他拿起手机给蔡芷波拨去了电话,等她接起电话,他徐徐说:“蔡芷波,你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做的这么绝是不是?”
蔡芷波应声:“嗯。”
“那你可不要后悔。”徐宇定怒极反笑。
蔡芷波没再回应,缓缓挂断了电话,她知道她和徐宇定之间的战役要真的开始了。
第23章
蔡芷波原定回国的日期是3月6日,得知她不回来了,徐宇定当晚又从家里离开,带着他们的猫绒绒。他回到自己婚前的公寓,给猫喂了饭。
猫吃完饭,冲他叫唤了两声,靠过去亲昵蹭了蹭他的手,好像在感谢他。他抬手摸了摸猫的脑袋,他想猫能养熟,蔡芷波却养不熟。
他一直知道这四年多的婚姻里,他在两人关系里处在优势,而他认为这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是因为蔡芷波刻意让他处在优势,他才有优势。现在他忽然意识到这种可能,一时很难接受这种落差。毕竟他为蔡芷波和她的家庭摆平了很多事情,甚至现在他还在处理这些事情,他对她有付出,他理应当得到。结果却只换来她忽然决然的逃离。
于是,他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她想要的如果他不给,他不信她能得到。他不喜欢失控,现在这种感觉比他感觉自己爱蔡芷波来的更强烈,也可以称之为“恨”。她想离婚,那她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缪静的工厂不小,占地有两三百亩,两千多名员工。她一回到公司就先把蔡芷波安顿在宿舍里,自己便去处理事情了。
蔡芷波则有些懵,在简陋的房间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一时不知道该干嘛就站在窗边向外看。她看到这边都是枯燥又简陋的厂区环境,工厂有高高的围墙有电网保护,保安室里的保安在执勤,她坐车进来的时候,看到保安扛着枪出来,笑嘻嘻对着车内打招呼。她只觉得那枪有点可怕,而缪静习以为常说这里都这样。她问缪静:“那你有枪吗?”
缪静微微一笑说:“我有持枪证。在我们厂区内都是安全的,没事不要一个人出去到处逛。”
蔡芷波笑了笑,终于意识到她脱离旅游团跟着缪静到工厂意味着什么。旅游团会跟你说行程绝对安全,但生活不会这么向你这么保证。
临近午餐时间,缪静发信息让蔡芷波到食堂吃饭。蔡芷波按照指示到了食堂,然后进入一个奇妙世界,因为这里实在很像灵堂:白墙黑色的花、白桌黑色的椅、桌上的花瓶里还插着看似色彩艳丽,实际也就叫菊的非洲菊。样样东西都是中国人认知里的白事物件。
而食堂里这个时候坐满了黑压压的非洲人,一眼望去震惊蔡芷波。好在缪静就坐在入口附近的桌子边,她看到蔡芷波站起身冲她喊:“这里,芷波。”
这一桌七八人有中国人有非洲人,缪静向蔡芷波介绍了自己的同事,基本上都是她的中层管理,然后她对桌上一个年轻女孩说:“我明天要出差,蔡小姐就交给你了,纳彩,她想要去做什么有什么需要,你和Brighton带她去。”
“好的,缪总。”胡纳彩笑说。她相貌平平,脸上有不少雀斑,却是年少老成,眼神沉稳。
蔡芷波来不及回神,坐下问缪静:“你明天就要出差吗?”
“对,去趟加纳。”缪静笑说。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蔡芷波着急。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缪静,但她现在对她很好奇。
“我在那边约了人,你还得要办签证,时间赶不上。等下次有机会吧,我去两三天就回。”缪静说。
“那,那我在这会不会给你同事添麻烦?”蔡芷波不好意思道。
“问题不大。”缪静微笑。
“对,我们反正每天在工厂里,下班可以带你去转转。”胡纳彩笑接话。
“嗯,辛苦你。”缪静冲胡纳彩微微点头。
“不辛苦啊,缪总,今年多给我一个月假期就好。”胡纳彩说。
“你爸去年摔了腿,今年你是该回去多待待。”缪静徐徐道。
胡纳彩闻言笑不语,但眼神小心翼翼打量了缪静一眼。缪静察觉到了没搭腔,转头让人给蔡芷波拿餐具,她说:“我们这里有中国厨师,是我国内请的,吃的还行。”
蔡芷波低头看看桌上简单的菜肴,看看缪静,感觉她和前两天以及在国内的样子很不一样。
吃过饭,缪静同蔡芷波一起回宿舍楼。缪静见蔡芷波比较沉默,便笑问:“是不是来了这里后悔了?没你想象中的好是吗?”
蔡芷波尴尬摇摇头,说:“不是,不是后悔,我就是奇怪你怎么会到非洲来?是你家的产业吗?”
“只是我自己的,和我家没有一点关系。我的工厂是当地行业龙头。”缪静笑了笑。
蔡芷波很惊讶。
缪静对这种反应也习以为常,拾阶往楼上走。
“完全想象不到,你自己在国外做了那么大的工厂。”蔡芷波嘀咕。
“其实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国过过年了,今年是我妈六十岁,她一直想我回家,我才今年回去待了两个月过了年。我在非洲工厂都生活好多好多年了,没有什么不能想象的,生活就是你想怎么就怎么过,就是看你有没有勇气。”缪静说。
蔡芷波没做声,心里某个角落像被袭击了,忽然很局促不安。因为她的勇气还是跳跃的火苗,有热量却渺小脆弱。
“你签证到期前,不介意的话,都可以留在我这里。这里没什么美好的事物让你寄托想象,只有简单踏实的生活,可能你过两天就能想清楚自己到底想怎么过了。”缪静笑说。
蔡芷波忽然面红耳赤,彻底被缪静看穿了内心深处对未来的恐惧。
而缪静也没有再多说,上到楼层就管自己回了房,她还提醒蔡芷波:“锁好门窗,谁敲门都先问清楚是谁。”
蔡芷波又有些被唬住,回了房间就赶紧锁上门。她坐到床上,从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速写本,试图用画画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她画了两笔却更烦躁起来。她又一次起身站到窗口向外望,她想起昨天电话里徐宇定和她说的话:“那你可不要后悔。”
她不后悔,可不安恐惧是真实的,而这两样情绪会让人觉得自己在后悔。她想起欠徐宇定的债务,想起离婚后要面对的生活,而她的家人也将再次成为她沉重的负担。在和徐宇定的婚姻里,她最大的喘息是逃离了自己的家庭,她和父亲的关系曾经僵化到要断绝父女关系,但情感上的血脉关系和固有的道德伦理禁锢差点把她杀死,后来这些情感被徐宇定用钱短暂买断了。现在她和徐宇定的关系又走到了类似的分叉点,她才终于意识到她骨子里的个性很难消磨,靠别人和靠钱买断的短暂安生,对她来说永远有不确定性。可她不知道她现在能做什么,才能靠自己赚到很多钱去买安生,构建自己的新秩序。
这晚在陌生的环境里,蔡芷波没法入睡,她忽然进入到一种很差的失眠状态。而在她好不容易要睡着的时候,安静的空气里忽然传来一声枪声。她一开始没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等明白过来的时候,她惊恐万分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声音,当门口传来敲门声,她吓得颤声问:“谁?”
“是我。”缪静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