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音不再
她和林朔那边还牵扯着,因此,两人并未正式确定关系,似是而非地相处着,情人以上,恋人未满。
某一日,方瑅灵抱着书,和同师门的朋友一起,正准备去教室上最后一节中级微观经济学课。
校园的步道上,生机凋敝,树木静默伫立。
经过学校的礼堂,门前停了几辆商务车,不断有人进出。
朋友拍了拍她:“灵灵,你看。”
方瑅灵远远一望,竟然看到了熟悉的人。
冬日灰蒙蒙的图景中,谈亦一身深色的西装,沉稳英俊,他的身边是学校的领导。
朋友在学校的网站上一搜:“是恒策总裁,学校邀请他来参加企业家座谈会。”
“咦,灵灵,你之前不是在恒策实习吗?”
朋友只知道大概,不知道她的具体工作。
方瑅灵在学校都尽量低调,不透露自己的背景身份,她避嫌说:“哦,但我是普通员工,不怎么会见到大老板。”
“机会难得。”朋友好奇,“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不了吧。”方瑅灵扯着她离开,“还要去上课呢。”
她这几天又沉迷复习,熬夜都快熬成熊猫眼了,素面朝天,并不想和他碰面。
不过她在教室坐下以后,倒是给他发了条消息:我看到你今天来我们学校。
谈亦回复:我也看到你了。
方瑅灵不相信:假的。
这么远,他身边还围了好多人。
谈亦准确说出她的装扮:你戴着副眼镜,旁边站着你朋友。
方瑅灵不得不承认了:那你的视力不错。
他问:一起去上课么?
方瑅灵看了一眼坐在她前排的小情侣:本来是一起,但到教室后,她就和男朋友坐了。
谈亦:所以,你现在是一个人坐着。
方瑅灵:不然呢?又没有男朋友陪我上课。
当然,她不觉得独身一人和出双入对有什么高下的分别。
她还奇怪着,在正式场合,谈亦怎么有时间和她闲聊。
结果他就不回复了。
这人丝毫不知情识趣。
方瑅灵放下手机,专心听讲。
这节课和之前教授请假了的一节补课连在一起,总长三小时,过半的时候,方瑅灵就有点疲乏了。
教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她在后排,撑着脸昏昏欲睡。
安静的午后,教室的后门被无声推开,方瑅灵本来没注意,直到有人在她身后的位置上落座,她才回过头看了眼。
她的表情凝固几秒钟。
谈亦和管理学院的一位教授,悄无声息地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座位对他来说有点窄,在长桌下,他双腿交叠。
管理学院的教授多兼任社会职务,包括但不限于上市公司独董
、商会成员,和谈亦认识不出奇。
方瑅灵的朋友也听到动静,回头,非常惊讶。
不过仔细一想,可能人家是过来听课的,倒很正常。
方瑅灵不能一直盯着他,很快地把脸转回正面。
她在手机上敲字:你怎么来教室了?
发出时,谈亦的手机在桌面上微震。
但不会有人知道他在和她发消息。
方瑅灵平时上班穿职业装,礼服裙则偏华丽,她今天在学校这一套,是他以前没见过的装束。
素颜,侧编的麻花辫,无框眼镜,衣着是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非常的女学生。
谈亦引用了她说没有男朋友的那条,言简意赅地回了三个字:在陪了。
冬天的阳光有着温煦的暖意,透过窗,投在方瑅灵的课本上。
她握着笔,在书上记笔记。
谈亦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但她感觉得到身后他的存在。
他以一个与她完全不相关的身份出现,却是在以一种隐晦的方式,陪着她上课。
*
目前,这段关系还在暗处,下课后,方瑅灵不能光明正大地带他逛校园。
只有晚上回了谈亦家,两人才能单独相处。
她在他之后进了浴室,因为要洗头,拖延了很长时间。
湿着头发出来,谈亦正坐房间的沙发上,方瑅灵朝他走过去,但见他正在看文件,有可能涉商业秘密:“需要我回避吗?”
谈亦手臂微抬,朝她示意:“过来,灵灵。”
“是你邀请的我哦。”
方瑅灵走过去,坐到了他腿上。
文件是一家初创公司给投资人看的财报。
谈亦揽抱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随意地翻阅。
伴随着纸张翻动的声音,谈亦的呼吸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耳畔,她的耳朵微微发红。
方瑅灵察觉出来不对:“你把我当抱枕吗?”
贴在谈亦掌心的触感柔软,细腻如丝:“有这样的抱枕售卖么?”
“当然没有。”方瑅灵明确告知他,“独一无二。”
坐了一会儿,她察觉到臀下某种坚硬的趋势,想要起身:“我要去把头发吹干。”
谈亦本人倒是很淡定,将生理反应视作平常,他限制她离开,手指穿过她湿润的长发:“慢慢晾干吧。”
“谈总不是日理万机,寸金寸光阴的吗?”方瑅灵好笑,“还有时间陪我在这里浪费?”
谈亦说:“是你在陪我。”
她靠在谈亦怀里,效率低下地等着头发自然干。
方瑅灵的目光放在他手中的文件上,她虽然是经济学专业,但经济理论和商业实践隔着天堑。
谈亦今天颇有耐心,见她有点兴趣,就教她看财报。
教学持续到凌晨,方瑅灵打了个呵欠:“怎么我白天上课不够,夜晚还要到你这里上课呀,谈教授?”
她也受益匪浅就是了。
方瑅灵闲聊地说起:“今天我们导师还问了我,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说,之前想过去国外读博,然后留在外面任教的。”
方瑅灵之前还研究了申请PhD,她在国内,方方面面的待遇自然最优越。但财富应该是通向自由的阶梯,她不想被物质困住。
她原先的想法很简单,直接掀桌,向林朔悔婚,让他在家族中难堪,把局面弄得一团糟,然后不再考虑联姻这件事,自己一个人潇潇洒洒去国外读书。
她和谈亦之间,以前从没聊过未来规划的事,他安静地听完:“现在还是这样的想法么?”
“还有。”方瑅灵开诚布公,“你介意?”
如果她以后和谈亦在一起,意味着要考虑到他,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没有。”他不希望给她太多限制。
谈亦话锋一转:“比起来,我应该在意的事另一件事。”
他轻闻着方瑅灵的耳后:“方小姐的计划进行到了那里,准备什么时候把上一段关系理清楚?”
“再晚些吧。”她敷衍了事,“我还要再考察你一段时间。”
谈亦像随口一提,没再深究。
但他又不是那么的好说话。
夜色渐深,方瑅灵被迫凝望着吞吐的景象。
谈亦下周要到美国出差,而她只有今晚在他家住。几乎是整夜,漫长的吻,无尽的交缠。
......
谈亦要在美国待比较长一段时间,而方瑅灵的生日在两星期后来临。
关系不大,因为每年家里人都要给她过生日,就算谈亦人在国内,她也不能和他单独过。
今年照旧,父母为她举办了一场隆重的生日宴,她还邀请了谈念过来。
因为林朔出轨照片一事,方瑅灵和蒋祈言闹得不太愉快,但既然她说了不再计较,下不为例,就放下了芥蒂。
收到蒋祈言的礼物,她道谢,顺便说:“听说你准备升职了?恭喜。”
“谢谢。”蒋祈言真诚地说,“礼物,希望你喜欢。”
方瑅灵每年收到的生日礼物,不乏奇珍异宝,论价值,他的礼物并不突出。
“我会的。”方瑅灵笑着说,“你知道我不会单纯用价值来衡量朋友的礼物。”
听到她说朋友,蒋祈言眼睫微低,遮蔽了眸中的晦暗情绪。
林朔到场后,为她戴上钻石镶嵌的王冠:“灵灵,生日快乐,希望以后你每年的生日,我都能陪你过。”
他穿白色的西装,和童话书中白马王子的形象一模一样,但方瑅灵早已经过了那个年龄了,她看着他,并没有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