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音不再
“不过算了,就像你说的,我们两清。”
谈亦冷不丁开口:“灵总好像忘了,说过要送我一座岛作为回礼。”
方瑅灵想起来了这回事:“我是说过,但......”
她过生日的时候,谈亦送她一处豪宅加上一套高珠,她心血来潮,说要回赠他一座岛。
当时两人的感情还好,后来分开了,自然就不了了之。
方瑅灵不缺物质,但在一起那段时间,谈亦也一直是给予的角色,这倒是他第一回开口,要她兑现承诺。
谈亦不紧不慢地说:“灵总应该知道诚信在从商之道的重要性。”
“好,我会送给你。”
方瑅灵转过身,扫视过男人的面庞:“哪怕没有承诺,就当是昨晚谈总身体力行让我开心的回报了。”
最后,她又在口舌之争上抢占了一回上风。不懂为什么,如果谈亦因她而不快,她就会有不合时宜的一点愉悦。
方瑅灵出现的时候,吕薇急匆匆跑过来:“灵灵,你去哪了,早上我去你房间没见到你。”
方瑅灵找了个借口:“我去海边看日出了。”
吕薇昨天半夜提心吊胆,收到方瑅灵说没事的消息才松了口气:“今早,陈扬好像被谈家送走了,说是去医院。”
方瑅灵笑笑:“这不挺
好,免得他污染今天的氛围了。”
谈念给方瑅灵安排了靠前的观礼位置,仪式开始时,谈亦与林声在她的侧前方落座。
海风徐徐,方瑅灵绑束起纷乱的长发,维持镇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欣赏风在谈念的婚纱裙上制造的美丽起伏。
吕薇知道方瑅灵曾经想去接近谈亦,但一直以为她没有成功。考虑到好友胆子小,方瑅灵也没告诉她真相。
抢捧花的环节,吕薇问:“灵灵,你要去吗?”
方瑅灵摇头:“你去吧,我不去了。”
林声听见她们交谈的声音,笑着说:“捧花一般是给新娘单身未婚的女性朋友,瑅灵不太需要了。”
谈亦坐在旁边,未予置评。金色的太阳光下,他的面庞极为英俊但冷冰冰的缺少温度。
方瑅灵补充说:“我不太信这个。”
“为什么不信呢?”吕薇想了想,“如果我比你先结婚,我就会把捧花留给你。”
捧花只有一束,但谈念非常贴心,给在场每一位已婚或未婚的女性宾客,都准备了一束花,她站在台上说:“我不觉得捧花是婚姻的预兆,我把它视为幸福的象征,无论已婚或者未婚,有伴侣或者单身,我相信你们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在这里,我把我的祝福传递给每一位。”
花艺团队在会场铺设了十万朵谈念最喜欢的粉玫瑰,最后,按照谈念的愿望,每一位女嘉宾也都收到了一束粉玫瑰。
“好漂亮的花。”吕薇赞叹,“咦,灵灵,你的怎么和我们不一样?”
方瑅灵手中是一束白玫瑰。
她一开始没有疑问:“可能我更喜欢白玫瑰吧。”
但她随后反应过来,她从来没有和谈念说过她最喜欢白玫瑰,而且,这样盛大的一场仪式,她与谈念关系虽好,但谈念怎么有这么多精力来关注她的喜好呢。
只有......她最初进入恒策的时候,用白玫瑰装饰过总裁办。谈亦当时冷着脸要她撤掉,但也因此留下了她钟爱白玫瑰的印象。
玫瑰花瓣如同初雪,洁白无瑕,层层叠叠地绽开,像宁静、纯粹、与永恒的象征。
她抬眼,在人群中并没看到那个身影,远处是无边无际的蔚蓝海面。
方瑅灵不自觉握紧了花束。
*
回到临城后,方瑅灵直接从机场回到了公司加班。
在第二天的重要会议上,她通过准备好的详细数据和调研报告,向公司董事系统汇报了品牌新门店目前的运营情况,提出预算方案和后续的发展计划。
蒋祈言的位置在她对面,当她发言时,他只是安静地听。
董事们有几位看着方瑅灵长大,对她的态度还算客气,提出的意见也很温和。
但只是明面上如此,会议结束后,方瑅灵折返回去取文件时,听见留在会议室内的董事与父亲的谈话。
“方董,瑅灵是你的女儿,她回到公司来,我们都欢迎,都不能说什么。但是,她还这么年轻,资历和经验都很浅,我们不得不担心她能否担得起这个责任——目前两家门店的销售数据并不亮眼。我想知道,这个模式真的跑通了吗?怎么证明它未来值得我们继续投入资源?”
“要不然我看,由祈言来和她一起负责更稳妥。”董事提议,“毕竟,不谈人情,我们股东最终只希望财报上的数字好看。”
方綦开口,语气平稳却带着分量:“老赵,凡事都有一个过程,不能一开始就盯着规模和速度。”
在当前的经济环境,不管本土零售企业还是外资零售巨头,都在面临挑战。新品牌不是简单地复制门店,而是在探索业态升级。
“过去我们也不是一蹴而就,不说蒋祈言,就算是我们那会儿,也是一点点摸索起来的。”方綦沉吟,“我相信瑅灵能做到,也会给她这个时间。”
方瑅灵听到这里,敲门进入,赵董事有点惊讶,她落落大方地说:“赵董,我理解您的担忧,在下个阶段,我会用更具体的数据来回应您的疑问。”她表示,“我确实也不够成熟,所以,我也正想和方董提议,接下来每周我都会抽出时间去门店轮岗实习,熟悉一线,积累经验。”
方綦皱眉:“灵灵,这样你会很辛苦。”
她现在已经是连轴转,几乎不休假了。
“没关系。”方瑅灵不是说说而已,“我能够做到。”
方綦勉强同意了。
会议室外的走廊转角,方瑅灵与蒋祈言不期而遇,他提醒她:“林朔在你的办公室。”
方瑅灵哦了声,正要继续往前走,蒋祈言却问:“你要和他结婚?”
方瑅灵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但一起共事,平时维持表面和平,没到翻脸的地步。她现在羽翼未丰,但排除异己是迟早的事。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她嘲讽地说,“蒋总想对我的私事表达什么高见?”
蒋祈言曾经旁观过方瑅灵在林朔失联时的担忧,从那时起,他就应该失去资格。
“你没有对不起他。”蒋祈言平静地说,“何况,方瑅灵就算做错了什么,也不需要感到抱歉。”
“那么请问,这是由谁造成的呢?”方瑅灵冷笑,“如果不是你,会有今天的局面吗?”
“你是故意的对吗?”她带有敌意看蒋祈言,“从一开始,你就根本看不得我好,想要破坏和我有关的一切。”
蒋祈言沉着眉眼:“如果我说不是呢?”
方瑅灵果断地说:“我不会相信。”
这时,她注意到蒋祈言的手上拿着一个蓝金色的打火机,他可能是准备要去室外的露台吸烟,但她基本上没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
“这是我给你的?”她板着脸说,“还我。”
蒋祈言的拇指轻轻拨动打火机的金属盖:“既然你已经送出,它就和你无关了。”
方瑅灵不再理会他,与他错身而过,蒋祈言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灵灵,你有没有想过。”他轻声说,“诸事顺利的话,你现在可能已经和林朔结婚了——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方瑅灵的脚步停顿。
在办公室见到了林朔,方瑅灵在电脑上打开一份资料,先和他提起正事:“你应该也有关注到林谦在股票市场上的一些动作。”
林朔双手交握:“他又赚了不少。”
林谦回国以后一直不安分,利用内幕消息,勾结证监会内部人员,通过多个空壳公司份买入股票,高位套现。除此之外,也有很多操纵市场,涉嫌金融犯罪的行为。
这段时间,林朔一直在收集相关的证据,方瑅灵也有份参与:“让他再得意一段时间吧,未来只会摔得越惨。”她沉默了一会儿,“等这件事解决,我们就向长辈说清楚吧。”
她与林朔的订婚约定牵涉到很多方面,之前的局面尚不稳定,不适宜解除,她与林朔达成共识,在形式上继续维持。
但总不可能无限地延长下去。
林朔低声问:“你见到谈亦了?”
“嗯。”方瑅灵点头。
林朔没有再问下去,到这里已经足够。
“但不完全是因为他。”方瑅灵认真地说,“林朔,我们很早就有问题。”
她与林朔的关系,就像一个圆满的玉盘,虽然有裂痕,但她失手将它直接打碎了。
可能,她最在意的不是林朔,而是她对亲密关系的完美主义不接受自己成为那个打破一切的人。
但是,它不可能再修补好了。
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方瑅灵,她的感情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
小时候,总有很多事想和林朔分享,但现在面对他,却常常有枯竭感。
“这几天我都没有联系你,不是因为我在和你冷战,是因为,我不想变成自己都反感的样子。”林朔慢慢说,“林谦是我父亲的私生子,在知道他有婚外情后,我妈妈就用尽力气想要绑紧我爸爸,每天都患得患失,我那时还小,不希望看她这么痛苦,但也帮不了她。”
但前段时间,他发现自己就陷入了那样的境地。
“如果自由对我来说这么珍贵和重要,我希
望你也拥有它。“他诚恳地说,“灵灵,你是自由的。”
方瑅灵凝视着他,喉咙滞涩:“你......”
“我现在还喜欢你,但你不应该受到旧情和婚约的束缚。”
他希望她能自由地做出选择,就算这样,他只能看着她一步一步地离开他。
*
理清与林朔的关系,只是她不想在感情的泥沼中深陷,并不为与谈亦重建。
在遵照诺言,送了他一座海上的小岛后,她就没再联系他。
方瑅灵不缺钱,但她不像从前能随意向父母开口要钱,因此这份回礼,消耗了她现金的半壁江山。说无感是假的,尤其是她接触家里的生意后,对金钱更有概念。
她住的公寓离学校近,离公司远,近来又受到施工噪音的影响,她有意更换住处。
谈亦送给她的那套房产,倒是各方面都合适,加上还礼给他以后,她也没这么大的心理负担,便决定过去暂住一段时间。
入住的第三天,她下班回家,走入电梯。
电梯门将要关合的时刻,有人从门外踏入。
来人步履稳定,方瑅灵晚间的困意被惊讶所取代:“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这里?”
“我不知道。”谈亦看着她的眼睛,坦然地说,“我只是一直在这里。”
第72章 想念越是想到,越不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