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音不再
她的生命能量很强,但曾经只把这份能量投射在极少数的人身上,太集中,太沉重,常常让她自己也感到失衡。
而现在,随着时间推移,她的这份能量会慢慢流向更广阔的地方。
方瑅灵轻声说:“谢谢你,小艾。”
她感到头昏,就睡了一会儿。
冯艾扶着她下车时,她的醉意已经加深:“总有一天,我会改变这些破烂规则。”她言之凿凿地说,“那些爱在谈事的时候抽烟喝酒的男的,全都要被我踢走。”
冯艾附和着她:“好,你可以做到的——小心看路。”
住宅的环境绿化很好,草木的青翠,堕入夏日的夜晚,就成了苍青色,绿幽幽的。
冯艾扶着方瑅灵,忽然停下,尊敬地打招呼:“谈总。”
她并不知道情侣间发生过争吵,只觉着两人的氛围不太对。
谈亦驻足,隔着几步远,侧身面向方瑅灵。
她穿了条修身连衣裙,踩着高跟鞋,有点醉了但气势很足,走上前,傲视着他说:“你挡路了。”
谈亦闻到她身上的酒气:“路很宽,你非要往我这儿过?”
“既然路很宽,”方瑅灵针对着他回,“你为什么不让?”
谈亦冷淡垂眸,看着她微红的脸颊:“怎么,方总也想把我踢走么?”
他不巧听见了她的豪言壮志。
方瑅灵又上前了一步,抓住谈亦的手腕,她离他很近,她抬起脸,嘴唇几乎擦过他的下颌。
方瑅灵闻到他身上冷冽的气息:“你不用。”然后评价说,“你不难闻。”
她的呼吸很轻,轻轻巧巧的力道,仿若能吹散他盘桓的阴云。
他从来也不能和方瑅灵真正计较什么。
方瑅灵站得不是太稳,谈亦单手抬起,揽抱住了她的腰。
冯艾一直默默地等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
谈亦说:“你们方总交给我就好了。”
“好,谈总,我先走了。”
有了谈亦的承诺,冯艾放心地离开。
谈亦带着方瑅灵回到家中,扶着她在床沿坐下,为她擦脸,倒水给她喝,一系列动作自然而然。
方瑅灵捧着玻璃杯:“你怎么......”
谈亦神情淡然:“照顾喝醉的女友是我的责任。”
一场不愉快的争执,不会改变他对她的定义。
清水像涓涓细流淌进
方瑅灵的喉咙,见谈亦转身,她拽住他:“不准走。”
她拽着他的手指,有一股执拗的劲儿,谈亦微微皱眉:“我去拿解酒的药。”
“我不吃。”她命令道,“你不准走。”
她任性地说:“你走了的话,我就不要你了。”
窗外有下雨之前,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谈亦冷下脸:“灵灵,你觉得有些话是能随便说的么?”
方瑅灵的眼睫又长又密,她的眼睛从睫毛底下望他:“你生气了吗?”
谈亦面无表情:“我答应过你不会生气。”
方瑅灵直勾勾地看着他:“那你证明。”
“怎么证明?”
一个人无法证明他的情绪。
方瑅灵吐字:“亲我。”
这是她对他提出过的第一个无理要求。
方瑅灵按着谈亦的手,倾身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男人的面庞英俊沉静,既不躲避,也不迎合。
在她退开时,谈亦的手掌压住她的后颈,深深吻过去。
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这个吻起初是谈亦的强势作风,但后来又逐渐转变得温柔,他含吮她的唇舌,掌着她的后颈,拇指轻抚她的耳朵。
方瑅灵慢慢沉溺进去的时候,舌尖忽然一痛。
她推开他:“唔,痛!”
方瑅灵眼角都泛了点湿,谈亦却不为所动:“灵灵也知道痛。”
他抵着她的额头:“只有现在痛么?”
和她分开的那段时间,这样的感觉在他身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时间像冰河流逝缓慢。
方瑅灵的情绪没有因为冷战而被封冻:“谈亦,在你不开心的时候,我也并不好受。”
“有时候,我只是不懂怎么去界定这段感情。”
最开始她太轻视它,逐渐地上心后,它又沉重地压在她的心口。
谈亦轻吻她说:“我知道,灵灵不喜欢模糊的东西。”
亲密的吻,深刻的纠缠,都是似是而非的情感隐喻。
“虽然,你以前经常和我说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真假的话,但是,我不是这样。”
“灵灵,从一开始,每次做出走向你的选择,我都是清醒的。”
“我的理智可以控制我的激情,我很清楚,我们之间不是一时激情和欲望的产物。”
怀里的女孩正醉醺醺的,但他不需要借酒精作为托词,也能面对自己的内心。
谈亦目光深邃,凝视着方瑅灵,缓慢清晰地说了三个字。
方瑅灵怔住。
谈亦很冷静,完全不是深情款款的姿态,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本来就头晕,此刻心脏怦然跳动,脑内就像被灌入了高温的岩浆,质地像蜜一样稠。
“好了,不要哭。”谈亦拭去她眼角扩散的湿意,“灵灵,我想给你的不是悲伤的东西。”
“我没有哭。”
方瑅灵侧脸贴在他的掌中,一滴眼泪浸润他手心的纹路,她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只是觉得,如果现在我再清醒一点儿就好了,我就会记下这一刻,不会错过。”
“但我喝醉了。”她的太阳穴胀得发疼,“我明天可能会忘记。”
“你错过、忘记也没有关系。”谈亦沉声说,“在未来,我会一直向你表达这件事,无论过去多久,无论重复多少次。”
他希望她能感受得到。
他们之间可以有很多偶然的意外、错误和分离,但他好像就是必然会对她产生爱意。
第80章 预言与世界变得疏离,与他灵……
夏夜在窗外缓缓流逝,裹挟着风声雨声。
方瑅灵的双臂张开很大角度,环抱住谈亦的腰,发烫的脸颊埋到他的颈侧。
她闻着他的味道,把嘴唇和眼角的湿都蹭到他衬衫的衣领上。
伴随着这个拥抱,她身上的酒香与他的冷冽气味,含混的与明晰的,交错在一起。
“好吧,你说我总是在搞不清楚的情况下去用词,我要承认,我讲喜欢的时候并没有喜欢你,而我在说放弃的当下,没有意识到我真正的意思是——”方瑅灵闷闷地说,“我不想失去你。”
“你不会失去我。”谈亦抚摸着她的头发,“就算你真的有那个意思。”
毕竟,分开不是一个单方面能够达成的动作。
她可以无限远离,他也可以无限趋近。
方瑅灵重音强调:“我没有。”
她的手臂在他的腰间越抱越紧,整个人靠进他的怀里。
这种力道不算温情脉脉,反而带了一点孩子气的蛮横与执拗。
像做/爱的时候一样,她像是一株紧紧绞缠着他生长的攀缘植物。但这是下了床以后,她第一次抱他这么紧。
她在他颈侧的皮肤留下一排牙印:“有觉得喘不过气吗?”
谈亦回抱住她:“不觉得。”
方瑅灵的力气用到最大也不至于让他有窒息感,他只会遗憾她不能寄生在他身上,甚至愿意让渡自身一直维持着的独立性。
方瑅灵说了一些醉话,又作出承诺:“但我不会再说了。也不会再言不由衷,如果想要靠近你就绝不说远离的话。”
“嗯。”
“嗯是什么意思?”
“我们灵灵突然变得这么好了么。”
谈亦用他那副冷冷淡淡的嗓音夸奖她。
方瑅灵抬起头,一脸我不满意你重新说的样子:“我什么时候不好了?”
谈亦捏住她的脸,拇指与食指分别按着她左右脸颊:“一直都好。”他不疾不徐地说,“不好也好。”
连不讲理的时候,伤害人的时候,身上尖锐的棱棱角角,都是可爱的。
在过去,他几乎不使用过这个词汇,因为没觉得什么可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