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yespear
曲邬桐同步咬着牛排,含含糊糊地回答:“有的时候我早上迷迷糊糊醒来看见他的脸,还是会误以为是梦。”
摇头,被她逗笑,林之澄说:“算了,既然都结了,梁靳深有钱有颜有身材,对你也算得上是百依百顺,你就好好享受吧。”
“要是不顺心,离婚就好!”她补充,“吵架了也随时来我家,我为你撑腰。”
“只要没有孩子,这段婚姻关系根本算不上什么!你还是百分百自由!”
不曾开口对任何人倾诉的那一星半点的婚前焦虑被林之澄简简单单三句话抚慰,曲邬桐用力点头。
或许是亲缘过薄的缘故,曲邬桐对生活总没有什么归属感,有时坐在学校湖边石凳上,仰头能看一整天的云起云落,好像下一秒她也会飘成天上的云。
而林之澄是一个大大的花团锦簇的蝴蝶结,将曲邬桐与生活捆在一起,不让她轻而易举地飘走。
举杯,就着杯中的柠檬水碰杯,曲邬桐难得主动说一次敬酒词。
“敬献我们的青春十六岁。”
眨眼,眨散眼眶中毫无道理而聚拢的泪意,林之澄与她碰杯。
“感谢油炸绿番茄。”
“我发现一个秘密。”
晚餐结束,曲邬桐舍不得与林之澄分开,拉着她在商圈周边的公园闲坐,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懒懒散散地开口。
伸直了腿,双手撑在长椅上,林之澄微微偏下肩膀,方便她倚靠,“什么秘密。”
簇簇合欢花在枝头热闹地开着,夏末的热意被月光晒透,只残余秋日的早调。
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曲邬桐压低声音,“我怀疑,梁靳深暗恋我。”
“柿柿宝贝,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吗!”林之澄无奈叹气,险些要被这颗榆木脑袋气到,“不然他给你送那一封信干嘛呢?”
“有没有可能他是替别人送的呢?或者这其实是他的战术,他就是想扰乱我的心情,然后趁机在市一检考赢我!”
曲邬桐反驳,她总是下意识拒绝一切被爱的可能。
提前做好否定的预案,就可以减轻落空的失望与懊恼。
“我的傻柿
柿,如果他真的存着这种心思,干嘛在你追问的时候承认呢?“林之澄被她逗笑。
左右手互搏,曲邬桐自己提出假想,却又自己找出一百个论据来驳斥,“如果他暗恋我,那怎么会有那么多与陈沛沛的绯闻呢?”
“而且也没见他澄清过。”她嘟囔着补充。
“这倒是个疑点,”点头,林之澄抬手摸下巴,“可是那天在学妹婚宴上,他们俩的生疏不像假的,至少我的八卦雷达没有动。”
“那天我和梁靳深去拜访陈宇存,陈沛沛也在场,她的反应很奇怪。”犹犹豫豫,她用语言描述当时的尴尬场景。
“我怎么感觉听你描述,他们俩之间没感觉出来有什么情分,反倒可以品出一点仇绪。”
林之澄板着脸严肃分析,“不会是因爱生恨吧?这么狗血吗?”
“也不是没可能。”曲邬桐心猿意马地回答。
“你直接去问问梁靳深吧!”林之澄一锤定音,“他都能承认信是他送的了,没道理不向你解释他和陈沛沛的关系啊。”
心不在焉,曲邬桐摸着无名指上的钻戒,语气是高叠着的积木的摇摇欲坠,“要是他承认他和陈沛沛那些绯闻了,我要怎么办呢?”“离婚呗!反正还没办婚礼,你们也没有孩子!”她底气十足。
抿唇,曲邬桐只有对待林之澄才会如此诚恳,“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舍不得离婚又要怎么办。”声音越说越小。
“那就问清楚他现在到底爱谁。”林之澄叉腰,用强硬的语调为曲邬桐这个感情新手撑腰,“要是爱你,那就勉为其难继续过看看;要不是这个答案,马上离婚,你给我打电话。”
“倘若那些绯闻都是假的,他真的暗恋我,我又要怎么办呢?”
曲邬桐完全依赖她的恋爱军师,将自己脑中演绎的所有可能都彻彻底底地向林之澄告知。
牵住她的手,摸到好多汗,林之澄看着曲邬桐不自觉流露出的无措模样,好心疼。
“爱你,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你值得所有的爱。”
“梁靳深暗恋你,你就坦坦荡荡接受他的爱呀。”
林之澄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脑袋,笑着回答:“要怎么让你也爱他,这是他需要研究的课题,而不应该是你的烦恼。”
“其实——”曲邬桐一顿,差点要将“番茄种植计划”和盘托出,想起摇晃却未彻底成熟的番茄,还是忍住了,“算了,等我有了十足的把握再找你分享。”
“只要是你,我随时有空。”林之澄歪头,两人的脑袋轻轻一磕碰,小动物般毛茸茸的亲昵。
起身,沿着公园胡乱散步,放任对方的话掉在石板路上,又随机开启毫无营养的新话题。
十六岁,她们就这样在绿茵茵的校道上散步;二十七岁,她们仍这样在陌生的公园中散步。
是天才女友,是油炸绿番茄,是已成为膝跳反应的友情。
“我的好女孩,你一定会幸福。”
告别前,林之澄双手捧着曲邬桐的脸,手心的温度是拥抱的温度。
为了曲邬桐,作为无神论者的她虔诚地祷告。
“你会比我更幸福的。”曲邬桐低头,温顺地躺倒在她掌心中。
林之澄是曲邬桐专属的药效绝佳的镇定剂与强心剂。
一个圆满的下弦月夜。
月牙挂在高楼之间,客厅只开了一盏台灯,朦朦胧胧地亮着。
这是梁靳深的第三节钢琴课,他已经初步形成与《路小雨》有关的肌肉记忆。
“你好笨!”
曲邬桐抓住他卡顿的手,重新摆放在正确的琴键位置上。
两人并肩坐在琴凳上,梁靳深抿唇,懊恼自己的连续失误,她的指尖拨乱他胸膛细细的弦。
她凑得太近,他的间歇性五音不全又复发。
深呼吸,当惯了好学生的曲邬桐对于错误的容忍阈值降得很低,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失误总能把她惹的跳脚。
察觉到自己话语的生硬,她顿了一瞬,舒缓语气,重新开口,“再来一遍。”
梁靳深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好学生的角色,努力跟上她的节奏,与她四手联弹,与她弹奏《路小雨》。
“你有看过《不能说的秘密》吗?”憋不住一会儿,曲邬桐就一心二用,与他搭话。
“看过。”
因为这首钢琴曲,梁靳深才去看的这部电影。
“从琴房到教室。”故意只说半句,曲邬桐等他的答案。
不枉梁靳深在那个夏天看了十二遍的《不能说的秘密》,肌肉记忆版的开口回答:“一共一百零八步。”
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曲邬桐满意地提腕收尾。
“你有不能说的秘密吗?”
依旧在琴凳上坐着,曲邬桐收起乐谱,佯装随意地询问。
侧过脸,梁靳深看着她,她耳边微微摇晃的耳环比窗外的月亮还明亮。
“目前或许是有的。”
他加了很多限定词。
对他的目光很敏感,曲邬桐嘴巴发干,忍着不自在的情绪张嘴试探:“跟陈沛沛有关?”
皱眉,梁靳深疑惑,“怎么可能。”
忽地笑了一下,曲邬桐随手翻阅着装在文件夹塑料隔层中的一张张轻薄的琴谱,低头,睫毛盛起月光与他的目光。
“大家不是都说你们俩谈过恋爱吗。”她压低语气,好像只是随口一说。
“没有。”梁靳深急切地反驳。
他很窘迫,语速加快,“我和她没有任何感情纠葛。”
“那大家为什么都这么说。”
“我不知道。可是我真的没有和她谈过恋爱。”
“你没有喜欢过她吗?”
“没有。”梁靳深斩钉截铁地回答。
合上厚厚一本文件夹,三十节钢琴课所学的所有琴谱一齐压在她膝盖上,拽住曲邬桐飘飘然的心情。
“那你为什么不澄清。”
梁靳深沉默一刹,横平竖直地回答,“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需要澄清?”
“而且,因为对方是女生,涉及情感问题,如果我贸然澄清,可能会为她带来更多的烦恼与揣测。”
“陈沛沛正常地进行了几段恋爱也已经结婚了,其中当然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以为大家都已经了然了。”
叹息,曲邬桐有一点难以言说的羞愧,“不回应在某种程度上总是会被人误读为默认。”
梁靳深总是那么干净那么正直那么贴心,在他面前,自惭形秽的感觉很容易丛生。
“你很在意是吗?”梁靳深后知后觉地懊恼。
什么干净正直贴心全部都被丢在脑后,此刻他只在乎他的这些绯闻是否让曲邬桐烦恼或伤心,是不是曾将她从他身边推远。
点头,曲邬桐不出声。
“你……”梁靳深犹犹豫豫,“你吃醋了是吗?”
脸有点热,她迟疑着,摇头又点头。
“对不起。”脸上的神色黯然,梁靳深后悔自己的高高在上与置身事外。
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为曲邬桐一人召开新闻发布会,“陈沛沛与我清清白白。”
“她不喜欢我,甚至会有些讨厌我,那些绯闻都只是空穴来风罢了。”
竖眉,曲邬桐终于舍得抬起头,“她干嘛讨厌你?”
她的胸膛中悄然攀升的不舒服的情绪与“爱屋及乌”这四个字有关吗?
第43章 Level8.2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