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日牛角包
这更让他觉得选跟沈云舒搭伙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他这几年是一直在外面闯荡,但说到底也不过都是在县里市里跑,再远的地方就没去过了。
见过的那些世面场面都远远不够,要是以后生意场上真遇到什么大事儿,他一没背景二没人脉,单靠自己赤手空拳,他怕他应付不来,现在有冯老板来给他们兜底,那他就没什么怕的了。
所以对沈云舒提出要占五成这件事,他也一点儿意见也没有。
一是他知道他自己做起事情来有些急于冒进,这种时候最需要沈云舒这种性子稳,脑子又清楚的,来及时拽住他。
最主要的更是因为只有沈云舒当了做主儿的那个,冯老板才能对他们的事儿更上心,他们背靠着冯老板这颗大树,万事才能好乘凉。
沈云舒听出了陆秋明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和陆秋明的想法完全不同。
这是她自己执意要做的事情,能不麻烦到他的地方,她就不会麻烦到他,他厂子里的事情就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给他添什么乱。
而且,他们要是靠自己能做好,就证明他们有做这个事的能力,但要是靠着别人的帮衬才能勉强把摊子给支起来,那他们也不会做出什么气候来,依附在别人身上不可能是一条长久之路。
她当下直截了当地把自己的想法如实跟陆秋明说了。
如果他看重的是她这个人,想要和她合伙做生意,那他们就一起努力试试看,做生意就不可能是事事顺利,遇到什么困难了,大家就一起商量,到最后是赔是赚他们也要有两手的准备。
可如果他看重的是冯远山的资源才想要和她合作,那这件事还是就此打住,也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
她也不怕陆秋明会不高兴,她虽然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但也知道和人合伙做什么事儿,所有的丑话都必须说在前头,不然以后这些都是隐患,现在把话说清楚比以后闹矛盾要好。
陆秋明不但没有不高兴,反倒被沈云舒的一番话说得有些热血沸腾。
说到底还是他眼界短了,事儿还没开始干,就先想着靠别人,就照他这种劲头儿永远也干不成什么大事儿,单看这一件事,云舒也比他适合当做主的那一个。
方青萤今天回娘家了,沈云舒和陆秋明两个人不好单独进茶馆或是哪儿,就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说的这些事儿,但说话的时间一长,碰到认识的人,也会盯着他们好奇地观望两眼。
沈云舒想着回头要是还碰什么事儿,就叫着秋明哥和青萤姐去家里说,有老太太在场,别人想传什么闲话也传不出来。
跟秋明哥聊完,基本确定下来了初步的事情,沈云舒又骑车来了布店。
她打算买些布料,给自己做两件胸衣,也给老太太做两件里面穿的,前两天收衣服的时候,她看到老太太的有些破损。
结完账快走到门口了,她犹豫了下,最终转回身去,又挑了两块做睡衣的料子,婚礼那天要穿的衣服她现在已经差不多全都做好了,除了睡衣。
那天对他们来说总归是特殊的日子,她能看出来他应该是喜欢青萤姐送的那种款式,那她就再做两件,也不难,她今晚应该就能做出来。
小知言今天晚上很兴奋,都过了九点了还不上床睡觉,想等小姑父的电话,明天是周六,他不用早起去上学,沈云舒也就随他去了。
电话铃声一响,小知言就迈着两条小腿一溜烟跑过去接起了电话,他对小姑父坐飞机这件事太好奇了。
他只在书上见过大飞机,他还知道天上那些长长的白线都是飞机飞过留下的,他今天在学校里,一到课间就跑到教室外仰头看着天上,他真的看到了条长长的飞机线,原来小姑父就跟天上的小鸟一样,直接在他头顶飞过去了。
沈云舒手里做着衣服,耳朵里听着小知言的稚声细语,唇角不由地浮出些笑,他不管什么时候对小知言的耐心都很多,小知言问的问题再离谱,他好像都能给出一个答案。
小知言终于把想问的问题都问完了,他举着电话喊沈云舒,“小姑,小姑父要和你说话。”
沈云舒坐在缝纫机前没有动,只对他摆摆手,“小姑在做衣服走不开,让你小姑父早点睡吧,赶了一天的路,肯定都累坏了。”
小知言乖乖“哦”一声,把话筒放回耳边,将小姑的话转给小姑父听,他说完后,听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什么,又转头疑惑看沈云舒,“小姑,小姑父说他想听听小猫的声音,哪里有小猫呀,我怎么没有看到。”
沈云舒耳根一热,将衣服放下,起身走到电话旁,接过话筒,又揉揉小知言的头,“小姑父哄你玩儿呢,咱家哪有小猫。”
小知言皱了皱小鼻子,原来小姑父也跟小顾叔学坏了,没事儿就要哄着他玩儿,他决定他一天都不要理小姑父这个坏人,等到明天晚上再跟他说话。
他仰头看沈云舒,“小姑和小姑父说悄悄话吧,我去给你暖被窝了。”
沈云舒捏捏他气鼓鼓的小脸蛋儿,柔声道,“去吧。”
等小知言进了睡房,她才把电话放到耳旁。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她靠近的呼吸,开口问,“又在做什么衣服?新接了陆秋明那边的活儿。”
沈云舒不想理他,她今天回到家一看到松寒的笑,就知道早晨的事儿肯定败露了,她在小叔子面前都要丢死人了,他还要拿这件事出来说。
冯远山慢悠悠道,“小猫不会说话了?不会说话也可以喵一声,我能听得懂。”
沈云舒手指卷着电话线,终于出了声,“我在做睡衣。”
冯远山问,“什么睡衣?”
沈云舒回,“我们婚礼那晚要穿的。”
电话那头默了下,没了声。
沈云舒轻声道,“远山哥,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大红色的领证那晚你已经看过了,你更喜欢黑色薄纱的,还是纯白蕾丝的,这两种布料我都买了,你喜欢哪个颜色的,我就做哪个颜色的。”
电话那头的气息渐重。
有过两晚的接触,沈云舒对他的一些方面已经有了点浅薄的了解,她好像能想象到他现在是什么神情。
反正隔着电话,他什么也做不成,谁让他老想着逗弄她,她也不要让他好受。
她声音柔软似水,“远山哥,怎么不说话了?不会说话可以喵一声,我也听得懂。”
冯远山低低地笑了声,嗓音哑成沙,“沈云舒,你真的是一点儿都不了解我,我喜欢--”
他话还没出口,沈云舒突然意识到他会说出什么来,直接“啪”一下将电话给挂断了。
她才不要听他那些流氓的话。
第30章 我来接我的小猫回家……
沈云舒一连几天都没怎么好好接过他的电话。
要么是通过小知言传话,他要是在小知言睡着后打过来,她接起电话也不开口,他要是说什么过分的话,她就直接把电话挂掉,就算他不逗弄她了,她也不要和他说话。
她
铁了心在他回来之前都不要理他,她要是轻易掀过这篇去,他下次肯定会得寸进尺更过分。
到后面两个人的通话慢慢变成他说她听,他会跟她说他每天大概都做了什么,其实她对他说的好些事情都不太懂,但她好像能从他不太明显的语气变化里,感觉到他这一天过得怎么样。
有的时候能感觉到他醉意微醺的声音里克制着的疲惫,有的时候也能感觉到他言语中的意气风发,她虽然不说话,心情却被他的声音拽着起起伏伏的波动。
她今天忙了一天,好不容易坐下来,懒懒地窝在沙发里一点儿都不想动,眼皮也慢慢变得有些重,可他沉缓的嗓音通过话筒拂在她耳边,让她有些不舍得挂掉电话。
冯远山这段时间在每晚的电话里只能听见她轻微的呼吸,她今天还是不肯开口说话,他也不着急,还从这种一天一天的隔空对峙中寻到了些意想不到的兴味。
她人没多大点儿,志气和原则性倒是不小,说不理他,就真的一句话都不跟他说,连吭不会吭一声,人看着柔柔软软的,好像很受哄的样子,心里的主意其实正得很。
她这种性子,一旦做出了什么决定,应该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打算。
这个认知让冯远山的唇角不自觉地勾出些弧度,他的声音又低了些,“小猫,真不打算和我说话了?”
沈云舒把脸深埋在屈起的膝盖上,乌黑浓密的发丝掩着粉盈盈的耳朵。
他这些天总会时不时地叫她一声“小猫”,每次叫的时候总会压低些嗓音,就像这个称呼是只属于他们的秘密。
沈云舒偏头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又默了一会儿,时隔十天和他说了第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走的时候说这次用不了一个星期就能回来的,这都一个多星期了,他还不回来,她让小知言问他,也问不出具体的时间来,只说事情办完了就会回来,再有不到十天就是他们的婚礼了,也不知道他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办完。
老太太这两天想起来就会骂上他一顿,说他是天底下最会躲懒的新郎官,她原本不想催他,但心里的担心却一天比一天多。
冯远山没料到她突然开了口,声音里压着浅笑,“周五的晚饭前应该就能到家。”
还得等到周五,今天才周二,还有三天,沈云舒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下日子,又问,“事情办得不顺利吗?”
冯远山回,“挺顺的,所以想趁着这次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后面短期内就不再往这边跑了。”
沈云舒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冯远山探她语气里的异样,“不高兴了?”
沈云舒摁着又起了疼的肚子,稍微撑起些精神,“没有,就是有些困了。”
冯远山温声哄,“困了就去睡,”他顿了下,又故意逗她,“别担心,最晚婚礼前我肯定也能赶回去。”
沈云舒无所谓道,“我才不会担心,你赶不回来也没关系,到时候可以找个人替你迎亲,戏文里不也唱过这样的事儿,这样也挺好,我就当嫁过两次人。”
电话里静默了两秒,冯远山问得平静,“你想找谁替我迎?”
沈云舒无所谓道,“谁都可以啊,就是我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喜服,本来想第一个穿给我的新郎官儿看,这样他就看不到了。”
她说完还叹了口气,余音里带着些抓心的小钩子,蓄意搅合得人气血翻涌。
冯远山都要被气笑了,说她是只猫儿也没错了,被惹急了就会亮出那小爪子反击回来,又怕挠得你太疼,挠完了还会给你揉一揉,就算是再硬的一颗心也能让她给揉化了。
他回道,“放心,你的新郎官儿不会舍得让别人先看到他的新娘子。”
沈云舒回了句“好吧”,不咸不淡的两个字里全是可惜的意味,好像没让别人替他迎成亲是一件多让她可惜的事情。
冯远山一字一顿地磨牙叫她,“沈-云-舒。”
沈云舒听他这样的语气,肚子里的疼好像轻了些,她压下上扬的唇角,轻着声音应他的话,“我在呢。”
“你是不是觉得隔着电话我就收拾不了你?”
“嗯。”
“你给我好好等着。”
“我一直等着呢。”
这话说完,两个人蓦地都安静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在听筒里交错纠缠,空气里浮动的暗昧一圈一圈地绕着鼓噪的心跳。
冯远山默了半晌,嗓音添哑,“所以睡衣最后做了哪种颜色?”
沈云舒抠着毛毯上的花纹,轻哼了声,“哪种都没做,你不是都不喜欢。”
冯远山低笑了声,“你得穿上先让我看看,我才能知道我喜欢哪个颜色。”
他笑得她耳朵里的痒意直往心里钻,沈云舒将脚趾蜷缩在毛毯下,小声道,“你再说我又要挂电话了。”
冯远山又笑,“这也不能说?”
沈云舒揉了揉发烫的耳朵,嘟囔着回,“不能,会有人听到。”
冯远山挑眉,“谁会听到?”
“……老天爷。”
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闷闷的笑声从沙沉的嗓子里溢出来,冯远山好不容易压下笑,开口道,“我怎么觉得我娶了个小傻猫。”
沈云舒耳尖一烫,直接撂了电话,她今晚就不该理他。
一晚上的梦里全是他的笑,就连中午午休眯瞪了那么十几分钟,他也要往她的脑子钻。
沈云舒决定,后面两天她连他的电话都不要接了,谁让他说话不算话,说要回来却一直不回来,还要在电话里招惹她,让她睡觉都睡不安生。
她今天是月经的第四天,肚子还是有些不舒服,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骑车出了厂子,先到副食店称了些红糖,家里的红糖快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