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月 第6章

作者:钦点废柴 标签: 都市情缘 三教九流 现代言情

  骑了一段,任月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劲,电量和动力充足,问题出在坐感,有点颠簸。

  停下低头一瞧,后轮胎有点瘪,该打气了。

  她一路骑一路张望,拐进租房附近那条汽修店密集的路,果然夹着一间窄窄的单车修理铺。

  可惜只有汽修铺老板赶早开门。

  也不知道汽修店能不能给电单车打气,任月打算过去碰碰运气。下班比上班松弛,她怕下午赶着上班来不急。

  汽修铺门口停了一辆随处可见的货拉拉。

  任月莫名想起昨晚闪现的男人。

  她总觉得是方牧昭那一辆。

  有时女人的感觉不是第六感,而是内心的映射。

  “老板。”任月停在货拉拉旁,朝看不见人影的店铺里喊。

  货拉拉车头忽然走出一个侧影。

  方牧昭还是昨晚那副落拓打扮,寸头睡出浅浅发路,像风分开了一田禾苗。

  任月吓一跳。

  方牧昭:“早。”

  任月当然不会接茬,“你是老板?”

  方牧昭:“你要干什么?”

  任月狐疑打量他,方牧昭看着更像一个帮工,哪个老板到处跑货拉拉?

  不过海城人民卧虎藏龙,穿人字拖出街的有可能是手握几栋楼的包租公。

  任月:“我想给电单车打气,这里能打么?”

  方牧昭:“没气还是穿胎了?”

  任月:“应该没穿。”

  方牧昭过来弯腰掐了掐电单车的前后胎,自言自语一句“没穿”,起身去给充气泵插上电。

  任月对方牧昭怀着自然的不信任,问:“电单车也能充?”

  方牧昭解开盘在一起的充气管,“气球都能充。”

  任月扯了扯嘴角。

  方牧昭拉着充气管,蹲到电单车另一侧,怼上车胎气嘴充气。

  充气泵震天响。

  方牧昭拧紧气嘴帽,上次虎口的伤口消失,没留下疤痕,任月的也是。

  她正好从高处看清他的手背,青筋叶脉般分布,鼓突清晰,富有力量感。抽血时她最喜欢这种手。

  “可以了。”方牧昭突然起身,任月心跳漏了一拍,好像跟同事在背后说八卦被当事人听见。

  她悄悄缓了口气,“多少钱?”

  方牧昭收整充气管,别回原处,“充个气要什么钱。”

  任月:“你真的是老板?”

  一个更像老板的男人从他们身旁经过,穿Polo短袖衫,用纸巾擦着嘴,刚从隔壁汤粉店吃了早餐过来。

  方牧昭说:“老板,打气不要钱吧?”

  任月淡淡睨了方牧昭一样,重复问题:“老板,打气多少钱?”

  老板很会做生意,看方牧昭又来保养,舍小取大:“靓女,谁给你打的气谁说的算,你问问这位帅哥。”

  方牧昭:“听见没?”

  任月别扭地说了声谢谢,踢开立撑,掉头再上车。

  方牧昭在后头扬声:“记得我昨晚说的,有消息叫我。”

  任月扭头,头盔没拨下风挡,日光刺眼,她不由微眯眼,犹豫的一瞬,给了方牧昭走近的机会。

  任月抿了抿嘴,“你为什么急着找他?”

  “不止我在找他,别人也在找。要是别人先找到,就完了。”

  方牧昭语气严峻,不再有之前逗弄她的轻佻。任月不了解他,容易被唬住。

  “别人……是什么人?”

  “比我更烂的人。”

  任月第一次碰见烂仔自认头衔,破罐破摔的人更无底线。

  她当面骂任开济一百遍,他也不会亲口承认自己烂泥扶不上墙。但并不意味任开济比方牧昭有底线。

  任月刚对方牧昭建立的一管血的信任,瞬间又摇摇欲坠。

  她就不该搭理这些烂仔。

  “问一百次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任月拧动把手走人。

  休想用一块钱打气钱就收买她。

  

第5章

  任月冲凉补了觉,差不多到了下午上班时间。她提前骑到医院,去影像科重新打印任开济的CT报告。

  打印机仅限打印一次,任月只能去分诊台找护士重打。

  底部第一条诊断意见给她当头一棒:右肺下叶后基底段不规则结节,右肺下叶小叶间隔增厚,考虑恶性肿瘤性病变伴癌性淋巴管炎可能……

  护士喝水偷偷打量任月表情,互相不太熟悉,不好多问。

  任月蹙眉盯了一会报告,兜里手机上班闹钟震动,她回过神,谢过同事,走出影像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上一次见面的微妙,倏然间有了对应解释。

  任月直接打任开济电话。

  “您好,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她点开微信找任开济的头像:有空给我一个电话。

  幸好,任开济应该不懂拉黑联系人,消息还能发出去。

  任月无意中回到手机通讯录列表,R开头的名字和N的只隔了几个人,“倪家劲/泥猛”这一长串字符异常扎眼。

  这个泥猛让她有消息叫他,如果他先找到任开济,会主动联系她么?

  他又不是警察。

  任月拿不准下一步怎么走,暂时只能寄希望于任开济主动联系。

  她刚工作两年,若是家庭正常,还是一个可以向家人撒娇工作太累的年轻女孩,碰到困难有人商量。

  任月家庭特殊,跟外界保有距离感,不会向亲近的朋友透露家庭情况,早跟知晓任开济劣迹的小学同学断联了。

  唯一的倾诉对象只剩下妈妈。

  孔珍最近忙着任月继兄的婚事,大概率有没心思搭理她。

  次日早晨八点,任月下夜班后,骑车赶往任开济租住的城中村,特地给电单车上了U型锁。

  敲门,无人应答。

  若是在家遭遇不测,这个季节早有异味。

  “济公!”任月不得不喊任开济花名。

  没喊出老子,喊出另一个老子脾气的人。

  方牧昭出现在楼梯口,阴沉着脸,大步猎近。

  任月吓一跳,退无可退。

  方牧昭警告:“你最好马上离开这里。”

  任月一脸的凭什么,话到嘴边拐了弯。

  此处空间狭窄,没有监控,孤男寡女,她不太敢挑衅他。

  方牧昭:“另一波追杀你老子的人准备到了,你要是不想惹麻烦,现在马上走,以后不要再过来。”

  任月愣了愣,上一次的“找”已经升级了。

  方牧昭:“愣着做什么,还不走,想死吗?”

  “凶什么凶。”任月错身而过,快步下楼,后头脚步紧缀不断。

  戴头盔,踢开立撑,跨上车,一气呵成。

  任月拧油门。

  电单车往前一突,险些栽了,像只青蛙起跳被拽住后腿。

  U型锁别在前轮。

  后头噗嗤一笑,丧心病狂。

  任月又急又羞,恼红了脸,扭头瞪他一眼,“你跟踪我?”

  方牧昭:“除非你请我吃饭。”

  方牧昭没有离开的意思,任月不得不在他的注视下,下车蹲下来,解开U型锁。

  每次在医院外相遇,任月都戴着头盔,安全,又笨拙。

  当她在异性面前开始在意形象,关系变得微妙,只有短促的一瞬,也能叫人正视此刻心情。不是悸动,就是恼火,任月无疑是后者。

  U型锁解了扔回车筐,任月骑车上路。

  方牧昭:“你到底什么时候请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