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沐霖
中间有一张环形沙发,茶几上散落着纸牌、一排排五颜六色高脚杯,还有一捆捆没拆开的人民币叠成山堆。
陆承钧一进门,沙发上的人齐齐起身,为首的是个特别眨眼的男人,穿着件绸缎面的红衬衫,挽着袖口,走了过来:“承哥、阳哥,你们可算来了。”
陆承钧自然地坐在主位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傅盛闲聊起来:“澳门我是再也不想去了。”
谢敬阳:“我怎么听说你在香港包了辆游轮出海玩了三天三夜下不来床。”
傅盛给两人递烟,笑呵呵道:“都是谣言,谣言。听说承哥最近在东城那边搞了个项目?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带我喝点汤渣就行。”
“你爸准你回内地了?”
“包的啊,我也是他儿子啊。”
“....”
几人谈话的功夫,先前在沙发上的美女们接到经理的示意穿着旗袍起身,各个手里抱着一件中式乐器。
这些女公关各个腰细腿长,长相都差不多,她们一人坐一张椅子上,把最中间的位置留给一身酒红色旗袍的齐雅,她抱着一张五弦琵琶,之前披散的长发已经盘到脑后。
灯光一暗,乐声起,齐雅边弹边唱,声音又媚又酥,眼睛还带钩子,勾的却不是谢敬阳,而是坐在正中间的陆承钧。
衣香鬓影,柔声细语,拨弄弦乐的手仿佛隔空挠人般。谢敬阳酥得腰都挺不直了,顺着齐雅的视线看去,陆承钧在一帮二代中间,融洽也违和,融洽是他的出身,违和是他过于清正的气质。
就像现在,大家沉迷于美色中,陆承钧却是沉默的抽烟,等到一曲毕,他将抽到一半
的烟按灭在烟灰缸中,出声打断:“行了,干正事。”
他这话就是赶人的意思了,齐雅作为知名交际花,自然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眼底很快闪过一抹失落,冲着另外两人笑着点头,转身带着一群美人有续退场。
傅盛悄悄看了眼谢敬阳,眼里的意思很明确,齐雅这样的尤物,陆承钧怎么都看不上?他眼光该有多高啊。
谢敬阳但笑不语,在陆承钧心里齐雅算得了什么,人家心里只有温枝意,当然看不上齐雅了。
傅盛知道陆承钧今天要收拾于邵飞,人也是他给钓出来的。
他只是不清楚于邵飞哪里得罪陆承钧了,毕竟陆承钧那样位高权重家庭出来的人一直以来都很低调,能让陆承钧想猖狂教训的人,于邵飞还是第一个。
陆承钧举杯和傅盛的杯子轻轻碰了下:“不用担心会被于家找,你刚刚说的生意我跟你做了。”
傅盛马上赔笑脸:“那我就谢谢承哥了。你放心,善后的事我一定安排好。”
——
于邵飞前段时间因为砸了温枝意的车,被他爸送到东京,嘴巴都快淡出鸟味了。偏偏一堆朋友一直在约他出来玩,他倒是想出来,可他爸不让他回国。
直到傅盛一通电话打过去,他才被放回来。傅盛虽然不是家族继承人,但他家有权,于邵飞他爸一直让他跟傅盛打好关系。
约好了晚上八点,于邵飞七点五十就到了。齐雅亲自出来迎接他,齐雅可不是一般人、一般局能请到的,她能出面的局也能成为某些男人身份的象征。
她一出马,于邵飞果然飘了:“我道是谁呢,这不咱们申城第一美人齐雅嘛,今天怎么有时间了?”
齐雅宛尔一笑:“于少大驾光临,我怎敢没时间。”
于邵飞顿时心花怒放,伸手抚上她的腰:“这么说你今天是特意为我来的咯?”
齐雅笑了笑,不动声色的离他一步远。
于邵飞想睡齐雅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也不是没追过她,奈何齐雅对他不冷不热,背后还有傅盛撑腰,他想要硬的也来不了。
既然今天她都送上门了,他也不会放过她,不仅没有收敛,还去抓她的臀:“那等下咱们俩好好喝一杯。”
齐雅明显的往后一躲,于邵飞脸色僵硬了一下,好在就要到包间了,保镖已经把门打开,她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于邵飞往包间内瞄了一眼,里面光线昏暗,看不清人影。
不疑有他,于邵飞拢了拢衣服迈步进去,他率先认出的是傅盛,他穿着红衬衣最好认,接着是坐他旁边的首富之子谢敬阳,至于最后一个,因为坐在光线最暗处,完全隐匿了面孔和上半身,唯有一小截裤腿依稀可见。
于邵飞跟傅盛和谢敬阳打完招呼,便眯眼看向暗处的方向道:“这是哪位?”
陆承钧伸手拿了根烟,傅盛亲自替他打火,一簇小小的火苗在他唇边出现,瞬间照亮他挺立的眉眼。
于邵飞愣住了,火苗稍纵即逝,就算他不认识陆承钧,也清楚能让傅盛这样上赶着巴结的人,只可能是比傅家更加位高权重出身的了。
谢敬阳见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憨样,嗤笑道:“你不需要知道。”
于邵飞这会儿也察觉出异样来了,所有人都坐着,就他站着,多少有点局促。
今天这局根本就是奔着他来的,还不是什么好事。
他扯了扯唇角:“谢少,您说笑了。”
谢敬阳懒得搭理。
无人回应的局面于于邵飞而言,犹如漫长的凌迟,眼看着没人出声,他顶着发麻的头皮说:“不知各位找我有何事?”
于邵飞倒是想走,但走不了,门前门后各两个保镖守着,沙发后面还有四个保镖守着,进退两难。
陆承钧的脸完全在暗影下,看不见神情,只听见他开口说:“是你让人去砸了温枝意的车子?”
于邵飞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就是来替温枝意出气的。特么的,温枝意这贱人真他妈难缠,前有她爸把他逼出国,后有姘头替她报仇。
他可不敢承认,也不能承认。
“没有...”
“没有?”陆承钧笑了,笑得特别无奈,像是听见笑话,他微微倾身,露出一张冷俊帅气的脸:“我说有,你说没有,看来你是想把我当傻子耍了。”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于邵飞后脊发凉,他后悔了,早知道就在东京继续苟着。
理智告诉他现在最好拔腿就跑,可有这个心没这个机会,退无可退的于邵飞被身后保镖用力一推,直接跪趴在陆承钧面前。
陆承钧抓着他的头发拎着就对着于邵飞的脸砸了一拳下去。
于邵飞趴在茶几下,人中一凉,鼻血流了下来,他有些气,下意识抓起水晶烟灰缸想要反击。
陆承钧眼疾手快抓起一旁的红酒直接往他手臂上砸下去。
玻璃渣四溅,幽暗中,分不清是红酒还是血。
于邵飞疼得哇哇叫:“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找温枝意的麻烦了。”
陆承钧扔掉只剩半截的酒瓶,拎着于邵飞的后领往外拖。这家会所是傅盛的地盘,门内门外都是陆承钧的人,他有恃无恐,冷眼如冰。
于邵飞疼得晕乎乎,偏偏陆承钧还揪着他的头发,他眼里全是恐惧,因为头皮巨疼,脸上表情无比狰狞。
陆承钧睨着他,嗤笑道:“就这狗胆,你还想找她的麻烦,我看你是活的太舒服了。”
于邵飞企图挣扎:“大哥,我爸是于天耀。”
陆承钧很羞辱的伸手拍打他的脸,啪啪啪,一声比一声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罩不住你。”
一边拍还一边警告:“记住了,下次再碰见温枝意给我躲远点,要是被我知道你敢在背后说她一句难听的话,我还会找你喝酒。”
于邵飞的脸几下就被打麻了,比起**的疼痛,自尊心受损更是无法言喻,他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此时此刻,他想杀了陆承钧的心都有了。
奈何他现在寡不敌众只能忍。
下一秒,陆承钧抓着于邵飞的头往地上撞,目光如刃:“收起你不服气的眼神,老子有的是手段收拾你。”
直到地上的人疼到翻不了身,陆承钧才收起戾气,谢敬阳给他递上湿纸巾消毒。
陆承钧擦干净手,一个眼神也没再给地上的人:“送去医院,给他医疗费。”
他话音落下,就有保镖把人拖了出去,紧接着又有保镖带着拖把快速打扫现场。
傅盛亲自出去安排善后。
谢敬阳给陆承钧递了根烟:“好久没看你生这么大的气了。”
陆承钧没接,他倒了杯酒,一口闷。
谢敬阳道:“你对温枝意是认真的?”
陆承钧现在听不得‘认真’这两个字,一想到自己对她认真,而她只想玩弄他,他就一肚子火气。
谢敬阳并不知这里面的内情,他见陆承钧神色不好,他好心相劝:“既然放不下那就好好跟她谈呗,她家世虽比不上你家,但也算出身不错了,你们也没有家世背景的苦恼。我看她也挺喜欢你的,你主动点追人家,不就解决了。别拉不下面子,温枝意那人玩得起,开得起玩笑,不是那些苦了吧唧的难缠女人。”
陆承钧脸色黑了又红,红了又黑,面无表情的道:“呵,她何止玩得起。”
他这话一出,谢敬阳品出点意味来了,他不确定的问:“她玩得起是什么意思?”
陆承钧没说话,心里还有气,一时间没搂住话。
谢敬阳超级敏锐,马上get到重点,挑眉道::“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没跟她说你的家世背景吧?”
“她不知道你的身份,估计还以为你只是个普通人,你又气她玩得起...”
谢敬阳默默的打量着陆承钧,几秒过后,他试探性的说:“该不会是她只想跟你玩,不想跟你好好谈吧~”
陆承钧默不作声,胸腔深吸一口气,谢敬阳一语击中。
谢敬阳哭笑不得:“这事还真是温枝意能干得出来的。”
陆承钧立刻抓住重点:“她以前经常包养男人玩?”
谢敬阳挑眉,声音拔高了几分:“她要包养你?”
陆承钧眼皮一掀,一晚上的怒气在这一刻被点破。
谢敬阳及时给他刹车:“你先等下再发火,先听我给你分析分析,是不是她说要跟你玩一玩,你接受不了,跟她闹掰了?你自己又气得半死,放又放不下,又拉不下脸陪她胡闹?”
陆承钧
忍无可忍:“她简直是无法无天,到底是谁教她这些乱七八糟的。”
谢敬阳笑着道:“其实,你要说是谁,我应该能猜出是谁。”
陆承钧看着他。
谢敬阳道:“估计是跟她姐学的。她姐当初在国外留学时,据说就是包了个男人,生了个孩子。”
陆承钧脸色难看极了,仿佛那个被始乱终弃的人是他。
谢敬阳道:“你这情况可比她姐那对象好多了。你想想你家世背景,只要温枝意不出国,她就翻不出你的手掌心。她想怎么玩,只要对象是你,不就行。而且说开始的是她,说结束的未必还是她。你脑子平时也挺灵活的,怎么对上温枝意就这么轴了?”
“你在这扭扭捏捏,万一人家转头觉得你玩不起,又去找下一个男人,你到时想后悔都来不及。还不如把人圈在自己身边看着。你就是想掰正她三观,也得把人先‘骗’到手才能吧。”
谢敬阳说的话糙理不糙,简直是给了陆承钧当头一棒。
——
从包间离开时,陆承钧满脑子都是温枝意跟别的男人撒娇、拥抱的画面,他根本受不了,比起这些,他就是被她包养、哪怕只是当她炮。/友,都好过她去找别的男人。
一旦思路打开,陆承钧立马跟自己和解了。
谢敬阳一路上还不停给他说清道明,掰开了揉碎了开解他。让他趁早把人拿下,以后再慢慢去争取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