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途R
她这样语气不善是因为他打断了张明焕对她和陈博扬关系的吹捧吗?
边昼移开笔:“我会记你名字,然后告诉班主任你开小差。”
“真的假的?”沈校予不信他会做这种闲事,但还是有些怕。
边昼补充:“我会告诉班主任你不仅开小差说话,你还有早恋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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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昼真是一个很糟糕的人!”沈校予回到宿舍就忍不住吐槽,“我也要去和班主任打小报告,他今天晚自习早退!”
魏盼:“他可能去参加生物竞赛培训了吧,班主任应该是默许的。”
魏盼说完进了卫生间去洗漱,沈校予只好对着匡菁大吐苦水。
室友袁媛也刚回来了,听见沈校予在吐槽边昼,她嗤了一声,低低地说了句:“装。”
说完拎着热水瓶去打水。
沈校予拍大腿:“看,袁媛都在说边昼装,在替我打抱不平。”
匡菁没解释那不叫打抱不平那叫嫉妒,她继续用筋膜刀给她自己刮腿,她耐心地听着沈校予像只小麻雀一般把自己晚自习受到的针对和委屈说出来。
匡菁听得认真,表情痛苦。
沈校予见她龇牙咧嘴,心里感觉到一丝安慰,至少匡菁是能理解自己的:“看见你也为我难过,我心里好受多了。 ”
说着,她手握拳,拳头撞了撞胸口,朝着匡菁致敬。
匡菁停了手上动作,表情转而也回归平静:“不是,筋膜刀刮到我筋了。”
匡菁说完注意到沈校予嘴巴撅起来了,立马补充了一句:“他太可恶了。”
沈校予坐在匡菁床上,人扒拉着去上铺的梯子,没个好坐相:“他成绩那么好,到时候告状芳妈肯定相信他。我今天和魏盼从外面回来,看见横幅已经挂在了教学楼楼墙外面了。你是没看见教导主任那高兴的样子,完全斗不过。”
沈校予叹了一口气,转而安慰自己:“不过那又怎么样,难不成学校还能开除我?”
匡菁大部分时间都在田径队里训练,她太了解和教练有关系的人在队里的权力有多大。自己刚进队的时候就深受高年级对低年级在资历上的“霸权”毒害,让她们帮忙刷鞋,让她们帮忙买饮料跑腿。而教练眼里成绩才是最重要的。
匡菁语重心长:“别这么想,我当年高一的时候一直被针对,在学校里就像是在我们田径队里一样,成绩才是最重要的。嘴上说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但名校录取你可不看你有没有扶老奶奶过马路,老师最看重的还是学习。我高一那时候告诉教练师姐欺负人,我们教练理都不理,就因为师姐能跑进11秒6,我不行。”
匡菁说得也有道理,沈校予倍感压力。
沈校予:“怎么搞好关系?”
匡菁想了想队里的师兄师姐们:“你要不送点小礼物?或者殷勤一点,比如帮忙打水、帮忙交作业或者是逗他开心?我有个师兄大概坚持了一个星期两个人就在一起了。你这不说和边昼在一起吧,但是搞好关系肯定绰绰有余。”
卫生间的门打开了,魏盼从里面出来,提醒后续进去冲澡的沈校予注意地面湿滑。
提醒完,看着专注力都飘出身体外陷入沉思的沈校予没给任何反应,魏盼好奇地看向匡菁,用眼神询问匡菁怎么回事。
匡菁将筋膜刀放在沈校予肩膀处刮下来,瞬间把人的魂喊回来:“快去洗澡。”
第5章
生物实验室在行政楼一楼。
行政楼本来人就少,到了上晚自习的时候更是冷清。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回荡,走廊上的灯刚打开灯光微弱,还不抵今夜的月光。
边昼来时,柯拓正在实验室里用手机打游戏,手机连着充电器,他人躺在长椅上,要不是开门时候听见手机里的游戏音效,边昼进教室都看不见人。
柯拓听见开门声,从椅子上起身。他在注重仪容仪表的学校里顶着一头每天晚上睡觉都要夹着卷发器却自称是天生自然卷的卷毛发型。
“你不是说今天不来的吗?”
边昼把书包放在第一排:“被气的。”
柯拓看他生气反而想笑:“我今天去食堂吃饭,看见你和我们班男生在打篮球,因为输了所以生气?”
“没输。”边昼走到保温箱前隔着玻璃查看培养皿里的细菌情况,“你和你们班陈博扬熟吗?”
“陈博扬?”柯拓在嘴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摇了摇头,“好像是我们班体育委员,怎么了?”
“他和沈校予关系很好。”边昼从保温箱上方取下记录卡,填上时间后又签上自己的名字。
“那个你从高一开始就暗恋的女生有了喜欢的人?”柯拓游戏都不想玩了,实在是没有比边昼失恋更有趣的事情了,他幸灾乐祸,“边昼,你还说你没输?你输惨了。”
边昼家原本是一家四口。
爸爸、妈妈、比他大五岁的哥哥,还有他。
和哥哥被全家给予希望的出生不同,边昼的出生多少有些意外。
二胎是邬薇春意外怀孕,预约流产手术的第二天边昼的外婆生病了,因为去照顾外婆,邬薇春错过了人流预约时间后才决定生下他。
刚升入初中时,父亲因为工作调动去了国外,那时候哥哥在本市念高中,母亲带着他和哥哥留在了国内。
从父亲出国工作后邬薇春的性子就变了,她开始患得患失。
邬薇春是家里最年长的孩子,父亲早逝,小小年纪的她就要承担照顾弟弟妹妹的担子,繁重的家务没有让她落下成绩,那个年代她念了个中专的师范专业。
后来她经过朋友介绍认识了丈夫,走入婚姻,后来分隔两地,恩爱夫妻变怨偶。
父母感情大约也是那时候不好的,等他升入高中那一年,听说父亲爱上了他在国外的同事,正式和母亲提了离婚。
当时边昼刚升入高中住宿没有机会经常回家,他只记得有一次周末回去,撞见母亲歇斯底里地拿着手机在痛骂,电话并没有被接通,而是全部都进了语音信箱里。
母亲一度写邮件给父亲工作的实验室,举报他私生活有问题。
书桌的墙壁后面是父母的结婚照,结婚照上的两个人微笑地看着坐在书桌边崩溃的女人,一前一后的两个女人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边昼不喜欢母亲的控制欲,可他明白父亲在养育孩子中角色的缺失更不可原谅。心疼着母亲的付出又反感着母亲的控制,她总把“我这辈子没有别的指望了,我都是为你们兄弟两个而活的了”挂在嘴边。
她杀死了她自己的本我,然后将一个残缺扭曲的灵魂人格压在儿子的背上。
有一天夜里边昼刚睡下就听见外面一阵吵闹,他迷迷糊糊打开房门,看见哥哥背着浑身湿透的母亲跑下楼,母亲手腕上缠着毛巾,血混着水滴在地面上。
哥哥让他回卧室不要看,可他望着背着母亲跑下楼的哥哥的背影,又看了看半开着门的卫生间,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一浴缸的红。
妈妈并没有死,周一返校后,哥哥给他发来了消息,告诉他妈妈已经稳定下来了。
沈校予就是在那条短信后出现的。
他坐在生物实验室里,那天因为是全校大扫除,她们班级被分配到了行政楼,她拿着扫帚扫地扫得很不专心。
和旁边的女生一直在说话,一把扫帚让她从孙悟空扮演到哈利波特,四大名著到国外经典儿童读本一个不落,全部都照顾到了。
她笑得很开心。
明媚又可爱。
或许伊丽莎白吸引达西的那种“落落大方的调皮劲儿”就是这样的吧。他对她略有耳闻,因为迎新晚会上独奏钢琴,得到了不少的关注。她和高一七班的陈博扬关系很好,她父母在她小学时候就离异了,似乎是和他相似的原生家庭,可她为什么和自己、和哥哥那么不一样呢?
窗外飘来她说话的声音,声音像是仙乐。
他掀开窗帘的一条缝隙,看着她,那与解开生物难题的快乐是殊途同归。
那种感觉对那时的他来说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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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菁的话说得不无道理,但是怎么和边昼搞好关系是一件难事,她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学校的早饭敷衍难吃,沈校予想着下周回家一定要多准备一些面包和饼干,她再也不要吃这些像是泔水二次加工的产物了。
再坚持四天就要放周末了,沈校予今早起床全靠着这一点希望在支撑。
魏盼今天没来吃早饭,沈校予往嘴里塞着包子,一边吃一边想吐。陈博扬端着餐盘在沈校予对面坐下来,他环顾四周没看见魏盼的身影。
“怎么就你一个人?”陈博扬好奇。
沈校予看了眼他的餐盘,没比自己的丰盛多少:“魏盼说她不吃。”
陈博扬关心:“身体不舒服吗?”
沈校予早上问过她:“不是。”
陈博扬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好端端为什么不吃饭呢?”
“我们学校的早饭是什么很让人有食欲的食物吗?”沈校予不再细尝囫囵把最后一口包子吞下,“不爱吃才正常吧。”
陈博扬一哽:“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啊。”
沈校予吃好了,拿起豆浆准备先离开。
陈博扬叫住了要走的人:“我妈下午要给我送东西过来,有吃的,我到时候给你送点过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沈校予跟他挥手,一转身就看见教导主任,还有站在教导主任旁边的边昼。
难道他已经不满足于告到班主任那里,这次是要告到“中央”了?
沈校予猝不及防
和边昼对视上了,她慌张收回视线小跑着离开了食堂。
教室里兵荒马乱,抄作业的收作业的各自为战,比过年不准亲戚给小孩塞红包的大人还会拉扯。
她和边昼前后脚一起进了教室。
沈校予在书包里翻找出自己的作业,耳边传来一道男声,那道男声在喊边昼的名字。
来找边昼的是一个顶着一头卷发的男生,沈校予觉得眼熟,隐隐记得他好像叫柯拓。两个人没有同班过,只在月考时候待在过同一考场。
“边昼边昼边昼,我想出来实验是什么步骤出现问题了。”卷毛男生语气兴奋地说着什么剂量问题和细胞培养,“这样说不定就能解决我们的离群值的问题。”
卷毛趴在窗框上和边昼说着实验里遇见的问题,对话有点高深,沈校予听不太懂。
但机会来了,沈校予看见了。
沈校予小心翼翼地趁着两个人对话的空挡插话进去:“要交作业了,我帮你一起交了吧。”
边昼一愣。
沈校予扯出一个礼貌友好的微笑:“顺手的事情。”
拿着边昼和自己的作业,沈校予都想给自己鼓个掌,自己这也算是迈出了当同桌从入门到精通的第一步。
柯拓看着拿走边昼作业的沈校予,下意识吹了个口哨,感觉自己像是看了一本删减版的小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用目光质问边昼什么时候点了加速键,之前不还“失恋”吗?
回以柯拓赤裸裸目光的是边昼略有些警告的眼神,让他别露馅。柯拓识趣地挥手告辞,边昼看着沈校予的身影,心里的喜悦慢慢滋长发芽,可嫉妒仿佛春日的第一场虫灾,虫子啃食着喜悦的嫩芽。
越是喜悦,虫子越是饱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