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宝星
但从他没有马上同意来看,对于这件事,他是有顾虑的。
至于顾虑什么,凌遥猜测和荣少杰有关。
他怕自己成为荣少杰从沈家获得投资的筹码或者工具。
但凌遥并不这么认为。
她和沈沛文的相识确实是基于某种目的,但和对方的几次接触下来,至少沈沛文本人对她并没有意图和目的。
或许是有的,但凌遥觉得如果是自己以为的“意图”,她并不反感。
荣少杰他们的事,不应成为她拒绝沈沛文的原因,这对他不公平。
不知过了多久,在凌遥从信心满满等到灰心丧气时,周淮川才终于开口。
他问:“你想去吗?”
“当然想去呀,”凌遥从懒人沙发上坐起来,眉飞色舞地告诉他,“Stephen说马场进了一批新的马,都是获过奖的,还会……对了,还有巨巨巨可爱的矮脚马。”
“约克郡的庄园里就有矮脚马。”
不仅有矮脚马,还有绵羊,小奶牛,长耳兔和一窝龙猫。
“是吗?”凌遥回忆了一下。
她确实不记得约克郡的庄园里有没有矮脚马,可能当时她被其他可爱的小东西包围了没关注到。
“是。”周淮川站起身,并向她伸出手。
不用说,凌遥也知道他的意思——
时间到了,她该去睡觉了。
凌遥把手放在男人宽大的手掌中,刚放上去就被握紧。
周淮川将人从沙发上拽起来。
站稳后,凌遥反握住他的手,仰起脸,期待地看着他:“那你同意了吗?明天上午的课结束后,我可以去吗?”
周淮川将人拉到身前,抬手整理她肩头的发,漫不经心地问:“你想听实话吗?”
听到他这句话,凌遥心里一沉。
“你不同意?”
周淮川的手停在她脸侧,拇指指腹压在她细长眉尾。
那一处的弧度向下,表达着她的失落。
他轻叹一声气,实话实说:“我信不过沈沛文。”
“为什么?”
“直觉。”
原本以为周淮川会像上次“揭露”荣少杰,拿出一大堆资料,让她好好看清一个人。
却没想到是如此简单的理由。
简单也可能是因为敷衍。
对,他一定在敷衍她。
他只是不想让她去马场,不想让她和宋姿仪还有任何与她有关的人接触,哪怕他通过调查后发现沈沛文没有任何问题。
凌遥很确定,周淮川肯定调查过沈沛文。
“我可以在去哪里之前提前告诉你,但不代表我必须征得你的同意,”凌遥完全推翻了刚才自己三番四次征求他同意的事实,她坚持又强势道,“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明天上午的课结束之后,我会和我的朋友去马场。但你放心,我会在门禁前回家。”
说完她甩开周淮川的手,只是才跨出去一步就被拽了回来。
对凌遥来说,一米九的周淮川太高大了,所以他一旦弯下腰,她眼前的光线几乎全被遮蔽,磅礴的压迫感也随着一大片阴影扑面而来。
周淮川双手握住她肩膀,和周身散发的气势不同,他的声音温和轻柔。
“你在生我气?”
凌遥别过头,抿了抿唇,“有一点。”
“因为我不让你见沈沛文?”周淮川的声音里有着难以置信。
凌遥下意识想反驳,但细想一下,好像这么说也没错。
她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如果不是沈沛文,而是乐意或者别的朋友,你会同意吗?”
“乐意可以。”他只回答可知的答案,不对她贷款的答案作答。
严谨得要命。
周淮川的目光变深,“凌遥,你想和我吵今天的第二次架吗?”
“谁吵架了!明明是你不讲道理!”
凌遥深吸一口气,她想忍的,她不想和他吵架,但是她失败了。
于是她一股脑地说出了心里那些话——
“如果你觉得我和我的朋友出去不安全,不信任沈沛文,可以多找几个人监视我,反正我不
知道他们藏在哪里。
如果他有问题,我自然不会再和他交往。可你不能在无法证明他有问题的情况下,仅仅凭你的直觉就抹杀我交朋友的权利。
你说过你不会限制我交朋友,可你并没有信守承诺。”
其实从根源上来说,她只是无法忍受他对自己越来越严格的约束。
今天的两次争吵都与此有关。
只要这个问题不解决,不是因为沈沛文,他们也会为别的事吵起来。
面对凌遥的咄咄逼人,周淮川只是平静地通知她:“明天你上完课,我会来接你。”
“周淮川!”凌遥快要气疯了。
无论她说什么,讲道理也好,生气发飙也好,周淮川都好似铁了心,不为所动。
“你不可能一辈子困住我,不让我接触其他人,”除了生气,凌遥也觉得十分委屈,“我不是你养的宠物,被你精心饲养在身边,只听你的命令,只围着你一个人转。”
听完她这番控诉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周淮川都没有说话。
书房里很温暖,她身上穿着他的外套,因为生气和冲动,额角和脖子上渗出一层薄汗。
汗液很快就挥发了,空气中漂浮着她身上沐浴乳的香气。
除了在鼻息间萦绕,它们更是无孔不入地钻入皮肤,渗透到炙热奔腾的血液中。
周淮川一直在沉默,但凌遥能清晰地感受到,握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在渐渐用力。
男人的五指不断收紧,手心的温度,隔着两层布料,依然灼热滚烫。
有一种她无法理解的压抑和克制,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第20章 非常难他的丑恶与疯狂。
她看起来很暴躁。
因为生气,身体控制不住轻颤,像一株带着露水的小玫瑰。
纤细娇弱,又实在美丽。
应该折断根茎,扒掉利刺,娇养在专为她打造的琉璃花瓶中。
如果她真的是玫瑰就好了。
可她不是。
她是会炸毛的兔子,会和他吵架,吵完再冷战。
谈崩后,凌遥跑回房间。
无论周淮川在房间外怎么哄也不开门。
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她哭着放出狠话,如果他敢打开门,她绝对会做出让他后悔一辈子的事。
两人在门内外对峙,最终以周淮川离开,作为凌遥暂时性的胜利。
凌遥哭了很久,她给宋姿仪打电话,电话能打通,但宋姿仪一直没接。
和妈咪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凌遥被带去E国的那天。
泪水不断滴落在手机屏幕上。
“妈咪……”
凌遥几乎一晚上没睡。
早上闹钟响起,她浑浑噩噩从床上起来。
换好衣服下楼,惠姨看到她,惊讶道:“我以为你今天不上课。”
虽然昨晚很早就回了房间,但惠姨知道两人昨晚吵架了。
凌遥房间里的动静更是响了一晚上。
凌遥往餐桌的方向看了眼,周淮川不在。
惠姨看到她的目光,主动说:“先生一早就出门了。”
凌遥走过去,在餐桌旁坐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今天的课很重要。”
“先生离开前说如果你早上没起来,让我告诉他,他会帮你向老师请假。”
发现她没吭声,惠姨往厨房去的脚步顿住,转身询问:“要……帮你请假吗?”
凌遥没什么精神地摇了摇头。
惠姨皱了下眉,“可你看上去很累。”
眼睛的红肿也很明显。
但惠姨不会问她昨晚是不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