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个黄昏 第32章

作者:殊娓 标签: 情有独钟 现代言情

  这次没有石超和艾斯啊!

  阮熹努力撑出一种见过大风大浪的镇定气势,绷着脸,从一大团被子里慢慢坐起来,却不慎按到程岱川埋在被子下面的手臂。

  他睁眼。

  她一惊,险些栽倒在程岱川身上。

  慌乱间阮熹看见程岱川滑动的喉结。

  他大概是在缓解嗓子不适,但对她来说,还是太过挑战意志了。

  阮熹不敢放纵自己的心猿意马,像被火燎到尾巴的兔子,蹦下床,嚷嚷着要先洗澡,飞快地蹿进洗手间。

  浴室里水汽蒸腾,阮熹背了一遍清《滕王阁序》和半首《离骚》,终于恢复理智。

  再从洗手间出来,程岱川也起床了。

  阮熹和平时一样,笑着路过程岱川,走到床边抻起被单,若无其事地整理床铺:“轮到你收拾啦程岱川。正好在你洗漱的时候,我可以做一做今天的计划。”

  诚如宣传单上所说,客房的床品不错。

  被子挺大,蓬松柔软,这些天阮熹盖着睡起来也很舒服。

  只不过刚刚起床的时候,这么大一张被,都堆在阮熹那边,程岱川身上连个被角都没有。

  难怪他嗓子会哑。

  阮熹很愧疚:“不好意思啊,我昨天不小心睡着了,不然肯定会让你回去的,单人床这么挤,又没有被子盖,你是不是......”

  她想问问他,是不是有些着凉。

  程岱川忽然说:“想回来着。”

  咦,嗓子又不哑了吗?

  阮熹走神,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看起来程岱川睡得的确不好,有些困倦,慵懒地敞着退靠在沙发里,往他那张单人床的方向抬了抬下颌:“想回那边,你骑着我不放。”

  我什么着你?

  阮熹像被人浇了一桶沸水,每一寸皮肤都灼烧起来。

  她张了张嘴,好半天都没挤出半个字。

  程岱川倦着一双眼,继续说:“可能把我当被子了。”

  阮熹红着脸,矢口否认:“不可能!”

  程岱川说:“啊,那就不可能吧。”

  这个人丢下这句话,悠哉悠哉走进洗手间,还把门给关了。

  丢下阮熹一个人捏着被单,内心凌乱。

  阮熹是很喜欢骑着被子睡觉的,从小就有这个习惯。

  她知道自己极有可能做出程岱川说的那种行为。

  以前她的女生朋友来家里住,也说过她睡着了特别粘人,总想着往人身上搂......

  昨晚是个什么画面,阮熹不敢想象,只想冷静冷静。

  她找出手机,随便点进一个歌单播放。

  歌曲旋律还挺欢快的,她刚有些能分心,仔细一听歌词,整个人都不好了——

  “wannatouchyourbodyallnight......”

  阮熹眼疾手快,换了一首。

  然后,她在“biteme,bruiseme”的歌词里,面无表情地沉默两秒,彻底关掉音乐播放APP,换了一种分心的方式——点开朋友圈。

  半夜三更那会儿张序发过动态。

  是他家狗狗的照片,还有张序抱着狗的手臂,隐隐能看到手臂上的一角纹身。

  张序好像很喜欢发这种没有人物的照片,之前他们去剧院,他的动态也是这种。

  阮熹想到和程岱川的对话:“你怎么知道我是和张序看的?”“朋友圈动态。”

  她点进张序朋友圈里翻了翻,翻到去年冬天时去剧院的那天。

  那张照片里,阮熹只出镜了捏着舞台剧票根的拇指。

  单看拇指......应该看不出来是谁。

  难道真的是张序和程岱川说过这件事?

  该不会把她那点秘密也都说了吧!

  阮熹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一瞬,又觉得张序不像是大嘴巴的那种人。

  没事的阮熹,那是张序,不是石超。

  冬天里有些不欢而散的见面,而后漫长的惦念、纠结、矛盾、犹豫......

  她学着程岱川的样子,捏了捏眉心。

  暗恋令阮熹畏首畏尾,却又无能为力。

  无力改变,无力突破。

  最终她只能满怀心事,避开浴室里的动静,走到阳台吹风,心不在焉地给张序的新动态点了一个赞。

  -

  浴室里没有窗户,也没开换气。

  程岱川走进去时,阮熹洗澡弄出来的水汽还没消散,卷着和她身上一样的、洗护用品的清香,氤氲在每一寸空气里。

  潮湿,闷热,无声地撩人。

  程岱川脱掉短袖,想到昨晚:

  阮熹睡着时很乖,垂着头往他胳膊上拱,头发蹭在他皮肤上,很痒;

  她手臂抱着他的腰,不知道梦到什么,哼哼唧唧,嘟嘟囔囔;

  程岱川把她的手从他腰上拿下来,蹙眉,却克制不住,用指腹摩挲她拇指上的那道疤......

  他当然知道不妥,嗤笑着自嘲:

  真行啊,程岱川,好朋友就是你这么做的?

  看阮熹睡醒后的状态,她可能被吓了一跳,程岱川能看出她心不在焉。

  不然她不会五点多钟就突然起床洗澡......

  程岱川的视线落在洗漱台上,看清撘在衣架上的一小块布料,有点头疼地想:......也不会把已经用吹风机吹干的内裤落在卫生间。

  他走进浴室,把淋浴开关拨到蓝色标识那边。

  海风掩盖了浴室里的水声,阮熹盯着远方,出神良久,全然不知道程岱是什么时候从洗手间出来的。

  等她听到声音,他已经在和石超通话了。

  石超大着嗓门,捡了个最敏感的问题问:“你俩昨天睡得怎么样啊?”

  阮熹:“......”

  程岱川看阮熹一眼:“不怎么样,你乱说话吓着阮熹了。”

  石超特别无辜:“我说啥了?”

  阮熹从阳台跑进来:“你说停尸房!”

  石超打着哈哈,说都是从网上看的,说完继续嚷嚷:“我带艾斯去足球场,你们呢,今天打算怎么玩啊?”

  程岱川说:“先去吃早餐。”

  石超叽叽喳喳,说他们的早晨令人嫉妒,他就只能去他们常去的小店喝白粥、吃小笼包。

  阮熹是在出门前,去行李箱里找东西,才发现自己在洗手间里落了些衣物的。

  这个发现,令这个她本就心神难宁的早晨雪上加霜。

  她跑进洗手间,抓住那块小小的布料,背着手跑回行李箱旁边,趁着程岱川和石超通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它塞进箱子里。

  石超要排队买小笼包,挂了电话。

  阮熹拿了张游轮宣传页,在脸侧扇风,打破客房里微妙的沉默:“我还没做完今天的计划......”

  程岱川说:“别做了,太累,歇歇。”

  “你已经不行啦?”

  “......嗯,累。”

  也对,程岱川不止累,昨晚那样挤着肯定也没睡好。

  阮熹说:“那我们吃完早餐,去日光浴场的休息区吧?”

  “可以。”

  “程岱川你等我一下,我去喷个防晒。”

  阮熹重新走进洗手间。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时又想不起来。

  临出门前,他们遇见游轮的工作人员过来打扫卫生。

  阮熹拎着帽子喷雾侧身,给工作人员让路,无意间看见垃圾桶里的空易拉罐。

  易拉罐被捏压过,凹进去几处。

  红色的,但不是可乐,是啤酒。

  冰箱里一直有两罐冰着的啤酒。

  阮熹很意外,转头看程岱川:“你什么时候喝啤酒了?”

  “昨晚。”

  “睡不着么?怎么没叫醒我陪你呢?”

  “只是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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