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赫门 第32章

作者:郝多米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甜文 现代言情

  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孟昭也只是一个和她一样的高中生,不过比她大两个月,她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喂,我是孟昭。”那边半晌没听到声音,还以为是谁打错了电话,可是手机号的归属地是G省,又让她生出那么一丝期待。

  “是……叶老师吗?”孟昭紧张地问。

  赫惟“啊”一声,“好你个孟昭,脑子里只有你的叶老师是吧?”

  “啊?赫惟?”孟昭懵了,“你怎么跑去G省了?”

  “我离家出走了。”赫惟说完这句,旁边三个人齐刷刷朝她看过来。

  “你可真出息,你哥昨晚还来我家问我来着,说如果你和我联系了让我第一时间告诉他。”孟昭哪知道她这么能跑,本以为就在京市哪里玩儿一两天,等自己熬不住了就会乖乖回家去。

  她现在是真长能耐了。

  “你不许告诉程茗!也不许告诉别人!”告诉他就等同于告诉了纪柏煊,按照纪柏煊那行事作风,不出24h他就能出现在她面前,没准儿身后还跟着周晓。

  滚哦,她才不想见到周晓。

  孟昭没立刻应下,因为程茗说纪柏煊已经报了警,作为赫惟的同桌兼好友,警察大概率会来找她了解情况。

  如果让她向警察叔叔撒谎,她怕是没那个胆儿。

  好在……“我来G省找我爸,我不相信人活着会找不到,这次我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找到!”赫惟说:“我只是异乡思故人,有点想你了,你别担心,我什么事情都没有。”

  孟昭松了一口气,“要是几天还找不到你就回来吧,我看纪叔叔挺着急的,你也别闹得太过。”

  “我没闹,”赫惟坚持,“我和他非亲非故,他本来也没有义务照顾我,现在既然他嫌我烦,那我还厚着脸皮赖在那里做什么?”

  赫惟挂了电话,将手机还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但不可否认的是,听到孟昭的声音,让她飘在半空中的心绪终于短暂地回到了地面上。

  她又有了些动力。

  但很显然,前台两位接待小姐姐在得知她是离家出走的讯息以后,看她的目光就没有之前那般平静了。

  “你未成年?离家出走?”卖她衣服的小姐姐有些紧张,“你出来多长时间了?你家大人不会报警吧?到时候警察要是查过来,我们宾馆这样不合规操作可是但担责的。”

  赫惟咬咬唇,“那我退房。”

  “等我办完事情下午回来就退房,我一定不给你们惹麻烦。”

  不到十一点赫惟终于出了门,去找信封上的地址。赫远征的字迹潦草,赫惟当时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拿手机拍下了照片,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又用正楷誊写了一遍。

  她的字迹秀丽,一撇一捺都直率,没有弯弯绕绕。

  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像孟昭一样骨感。

  瘦得像猴儿。

  原地址是家邮局,不是住所也不是单位,没有人知道赫远征是谁更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

  寄件人的信息是严格保密的,她找不到线索,只能先回旅馆拿上行李重新思考接下来的规划。

  下午的旅馆安静多了,对面面目狰狞的中年男人退了房,赫惟刷卡进门的时候看到里头住进去一对情侣,她有些懊恼,如果她没说自己是离家出走,也许今天晚上就能睡个好觉了。

  至少今晚脑子里不会全是刑事案件了。

  至于黄//色音频,她可以堵上自己的耳朵。

  可是不行,她拖着行李箱退了房卡,在风中站了会儿,用“下一个看到的人是男是女”决定了接下来走哪一条路。

  沿着这条街往右走,赫惟裹紧了围巾,看到一家宾馆就走进去。

  几乎都是差不多条件,赫惟没再挑刺,她还没吃午饭,打算住处落定下来在附近找家面馆。

  她想吃炸酱面了,特别是程似锦拌的炸酱面。

  白市一眼望去最多的是韩式烤肉,许多许多餐厅的名字除了汉语还有朝鲜语翻译,赫惟看不懂朝鲜语,也听不懂朝鲜话。

  路上遇到一对老夫妻问路,她被缠了半天也没听懂对方说什么。

  在路尽头,赫惟终于又找到一家愿意接待未成年人的小旅馆,她兴高采烈地将身份证双手递上去,结果就在付钱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她的钱包没了。

  她的米黄色小钱包没了!

  她全部的钱都在里面!

  赫惟摸了摸口袋羽绒服的其他口袋,哪里都没有钱包,背包里也没有。

  她确定她走出那家旅馆的时候钱包还在身上,怎么一会儿的功夫钱包就不见了。

  如果只是钱不见了,她还带了一张卡,虽然那是纪柏煊的卡,刷卡可能会有短信通知到纪柏煊那边,赫惟想过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再花他的钱。

  但要是情况实在紧急,就当是她向他借的。

  出门在外一切皆有可能,只带钱太没有安全感了。

  可现在好了,她的安全感被偷了。

  “不好意思,我没带钱。”赫惟尴尬地离开宾馆,不自觉跟着人流往前走。

  赫惟忍了一路,直到看见街对面的“老北京炸酱面”招牌,她再也没忍住,蹲在行李箱旁“呜呜呜”哭起来。

  但还是脸皮薄,赫惟将背包护在怀里,又紧

  紧抱着行李箱,将围巾扯到盖住脸的位置,越哭越刹不住车。

  路上行人经过纷纷侧目,可没人知道这个女孩儿怎么了,也没人好事儿上前去问。

  赫惟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冷得鼻涕在围巾上结块儿,她终于抬起脸,重重地擦了把脸。

  她拨出了第二通电话。

  是厚着脸皮问一个姐姐借的手机,就在那家老北京炸酱面馆里,她怯怯地开口,用一件川久保玲的针织衫换了两张红票子。

  赫惟没带几件衣服,二十寸的行李箱装几本寒假作业和课本就干了大半,她连厚衣服都是临时买的。

  这件针织衫是她最喜欢的,是之前学校组织春游春游老纪给她置办的新行头。

  但和他送周晓那只包比起来可就差远了。

  日本人设计的破玩意儿,她才不稀罕。

  也不知道收拾行李的时候怎么就顺手拿了这件。

  赫惟再一次拨通电话,这次依旧是打给孟昭。

  孟昭有了前车之鉴,这回一接通就叫出了赫惟的名字。

  赫惟不好意思,但看着手里仅有的两张红钱,她住得起旅馆也付不起押金,只好开口寻求帮助。

  赫惟不是一个愿意麻烦别人的人,但孟昭不是别人,她之前答应过要帮孟昭制造机会和叶雪扬再续前缘,如今虽然说是请她帮忙,但又何尝不是在给她一个给叶雪扬打电话的契机?

  她于是咬了咬牙,“小昭,我钱包被偷了……”

  “啊!我就说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不安全吧!”孟昭一惊一乍,“那你赶紧报警啊,让警察把小偷抓起来!”

  “我不报警。”赫惟说得轻松,“几千块钱丢就丢了,反正也不是我的钱。报警警察肯定要问我个人信息,明天老纪指定把我抓回去关禁闭。”

  完全忘了刚才她在路边崩溃大哭的情形。

  赫惟问孟昭:“你上次说叶老师是G省人,那他家是不是就在延边?”

  “是啊,他家就在延边,好像离那什么山景区挺近的。他还是朝鲜族人呢,他会说朝鲜语,加上汉语、英语、东北话,他会说四种语言,我觉得特别厉害。”

  “不是吧孟姐,我钱包都被偷了,费尽心思给你打电话求救,你就在这儿给我犯花痴?”赫惟恨铁不成钢。

  “不是你和我说起叶雪扬的嘛。”孟昭委屈,想到之前生日的时候被他放的鸽子,心里酸一阵苦一阵。

  可是年少的喜欢总是炽热无比,他越是不接招,她就越是想在他面前比划。

  赫惟给了她这个机会,她给孟昭出点子,“这样,你就把我的情况如实告诉叶老师,跟他说我在老纪那儿受了委屈离家出走了,现在丢了钱包没有地方住。你说你很担心我的安危,把我形容得惨一点。叶老师那么善良的人肯定会出来找我的,我就在这个……”

  “一家‘老北京炸酱面’店里,旁边有个‘小太阳幼儿园’,拜托你想办法让他快点儿找到我,我也不知道她们这边打烊早不早……你记得把我说的惨一点!”赫惟再次强调,“这样我说不定就可以顺理成章去他家的做餐馆打个寒假工,挣点钱之后再慢慢想办法找我爸,即使找不到我爸我回北京也能拿着我自己挣的钱甩在纪柏煊面前,硬气地告诉他我以后再也不花他的钱!”

  赫惟从来没出过远门,更没做过什么寒假工暑假工,独自出来原本就是天真幼稚使然,好在足够乐观。

  一般人在经历了这一遭之后肯定吓得主动打电话跟家长求饶了,偏她不干,她哭也就哭那么一会儿,等把眼泪擦干了她就又冒出了新想法,翻出本数学作业开始做起题来。

  赫惟的自愈能力很强,且脑回路清奇。

  后来告白被拒绝,纪柏煊不辞而别,她也是如此,大哭一场,哭完以后后面该干嘛还是干嘛,该不好好学习还是不好好学习。

  他不就是觉得爱情会影响她学习嘛?

  赫惟非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恋爱才不会影响她学习,失恋才会。

  -

  叶雪扬的行动力超快,不到两个小时,赫惟刚做完两页三角函数集训题,叶雪扬就推开了“老北京炸酱面”的店门。

  天还没黑,但没有太阳的天气光线并不太好,屋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风吹得路旁的树如群魔乱舞,雪粒被吹飞起来,叶雪扬穿一身黑色大衣,如同韩剧男主从天而降。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是他名字的由来。

  当然,这是后来孟昭的表述。

  赫惟对叶雪扬这个人没有这层滤镜,她抬眼时没注意到他的穿着,只看到他手里拿着的雨伞。

  她这才发觉外面下雪了。

  韩剧里说下初雪的时候不能没有啤酒和炸鸡。

  赫惟说恋爱脑的催产不能没有韩剧。

  是这一年,在遥远的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在孟昭大聪明的点拨下,赫惟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会生这一场气。

  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嫉妒。

  她被同步灌输进了韩剧思维,以至于在看到纪柏煊的那一刻,她足足反应了两分零一秒。

  两分零一秒,那两分多钟里他不再是纪柏煊,他是那个调停风雪的人。

  无人注意的路口,黄灯突然变红,纪柏煊站在斑马线中间,来抬头看了眼过往车辆,加速跑过来。

  他一步没停,就这样跑到叶雪扬家的烤肉店门前。

  隔着透明玻璃门,弯腰,吸气,呼气,吸气再呼气,如此往复,直到呼吸平稳。

  而在那之前,店里正在等待开门营业的赫惟,忽然停住了在起雾的玻璃门上写字的动作。

  雪乍停,风忽止,赫惟随意地一瞥,走进了她人生的第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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