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郝多米
第33章 六便士18一do泯恩仇
*六便士*
“我有什么不敢见的?”孟昭端起杯子,两只手捧着,“他在纪氏集团工作,我之前就听说了。”
“你听谁说的?”
“叶松青。”
赫惟反应了两秒,“叶雪扬他弟啊?”
“嗯。”孟昭提出分手后删掉了叶雪扬的联系方式,但没删叶松青的。
两人偶尔会有联系,只是瞒着叶雪扬。
“叶松青今年参加高考,说是也想来北京读书。”孟昭喝了口茶,见赫惟一直没让叶雪扬进来,干脆站起来去给他开门。
叶雪扬敲门的手停在空中,视线只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越过孟昭看向她身后的赫惟。
“我想和你一起去找程茗解释一下。”叶雪扬说。
赫惟愣了愣,“解释……什么?”
“昨晚我被你关在卫生间里一晚上,总归要和他解释一下的。”叶雪扬和赫惟对了个眼神,赫惟向他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叶雪扬是纪柏煊的人。
可是他也知道她和程茗的事情。
赫惟突然间仿佛找到了同盟,看两家牌的人并不只有她一个,她倒要看看聪明人如何应对。
“我去把程茗叫过来,他这个人跟小孩儿似的,以前就怀疑过你我,我觉得有什么事情还是摊开来解释清楚,以免误会。”叶雪扬脚没踏进屋子,一转身如释重负。
他觉得自己刚才故意错开眼神太过刻意,不够大方。
下一眼他不能矫枉过正。
程茗还生着气,只不过现在气的不是那两枚鞋印,是赫惟用那么无所谓的语气说“分手”。
好绝情一女的,程茗委屈。
“你别拉我。”程茗瞪叶雪扬一眼,“你还嫌现在事情不够乱是么,四个人站一起大乱炖?”
“OK,那你们就此分手。”叶雪扬松开他,“你当我很想在前女友面前出这个丑是么?不需要我解释算了。”
“你解释什么?”程茗脚下使的劲儿忽然松开,叶雪扬再一拽,人终于跟着走了。
“不是吧,那鞋印是你的?”程茗表示不信,看向他脚上的板鞋。
“昨晚和纪总一起喝了点儿,吐衣服
上了,刚才在车里换了一身,大周末的没必要再穿西装皮鞋吧。“叶雪扬一丝不慌。
“别在走廊里说,我们去小惟房间说。”程茗警惕地看了眼楼下和身后纪柏煊房间的门,手有些不知道放哪儿,干脆揣进了裤子口袋。
程茗推的门,孟昭手里还捧着那只茶杯,率先打破尴尬,“叶雪扬,别来无恙。”
嗯,让她们先说。
程茗难得这么有耐心懂得礼让。
叶雪扬被这一句打了个猝不及防,沉默了好几秒,他才后知后觉眨了眨眼睛,“别来无恙。”
他知道孟昭回国了,今天在这儿看见她这并不意外。
“你们要不要叙叙旧?”程茗说。
赫惟抿唇,闭眼,无语*10086。
“昨晚被赫惟锁在卫生间里的人,是我。”叶雪扬直截了当,“叙旧就不必了,你们多少给我留些脸面吧。”
“怎么这样说?”程茗一头雾水,“你好好的,小惟干嘛要把你锁在卫生间里,还有……什么脸面不脸面,你偷东西了?”
“你可快闭嘴吧。”赫惟终于开口,“昨晚叶老师喝多了,来找我要小昭的联系方式,我没给,他就赖着不走,我担心给他轰出去他会发酒疯,回头做什么傻事,就给人关卫生间里了,就这么简单。”
赫惟耸肩,“现在好了,你让人家面子往哪搁?”
她瞪一眼程茗,“作,你就作吧,现在舅舅天天在家,我每天应付你一个就够心惊肉跳的了,我还敢往家里再领一个回来,我有病吧?”
两人配合默契,赫惟接收到纪柏煊也不想旧事重提的讯号,决定让这个秘密烂到肚子里。
叶雪扬是不会说的,纪柏煊自己也不会,唯一要叮嘱的人只有一个孟昭。
果不其然,孟昭那看戏的眼神,和程茗秒信的傻样儿直接形成对比。
他信了就行。
赫惟长舒一口气,听见程茗自我攻略,“怪不得我们刚回来屁股都没坐热呢,叶秘书就按上门铃了,原来是一直在守株待兔。”
“是,”叶雪扬没否认,“其实我一早就跳窗户了,我先是跟踪你们去了亮马河酒店,后来又在孟昭她们家小区门口吃的馄饨,一路跟着你们回的别墅。”
“我的天……”程茗震惊,“你知不知道跟踪人是违法的?你……你简直变态。”
说完同情地看了孟昭一眼。
突然就明白她当初为什么要分手了。
看着挺光明磊落的人,怎么私底下竟然如此阴暗。
程茗摇摇头,不想去评说别人的事儿,过去拉赫惟袖子,乖乖认错。
孟昭多嘴,“她们说的你还真信啊?”
“不然呢?”程茗往沙发上一坐,背靠上去,“其实我一开始就不该问,我就应该当没看见早点滚回自己屋里去,问东问西的有什么意义?”
赫惟如果真藏了人,他应该如何应对呢?
分手,或是原谅她,怎么选心里都难受。
如果是个误会,那他就像现在这样被她套上个不信任她的罪名,也是作茧自缚。
程茗觉得自己还是太聪明了,聪明的人活着太累,他以后再也不随便找架吵了。
“小惟愿意跟我解释,就说明她还想好好和我在一起,这就够了。”程茗脑洞大开,突然说:“要是哪天你真想分手了,你就直截了当和我说,别和我演什么移情别恋的戏码,行吗?”
他这话问的是赫惟,赫惟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沙发另一头的孟昭忽然红了眼眶,又端起了那个空茶杯。
一屋子老演员了,就程茗一个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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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柏煊坚持要下楼吃饭,程茗拗不过他,背他下的楼。
纪柏煊怕摔,紧紧抓着程茗,差点给他勒索。
“你怎么跟我我爸之前抓的那个歹徒似的,看着腿受伤了以为攻击力为零,结果差点让我爸成为烈士。”程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纪柏煊用健康的那只脚踹了他一下,“二十四了还像十几岁一样,一点没有长进。”
“其实有长进,”孟昭替程茗说话,“程茗哥比几年前又壮实了,脸一点儿没长歪,而且居然考上研究生了,听说他明年毕业以后打算考国安局,我妈说那单位是咱北京最难进的,这是要继承陆叔叔和程阿姨的衣钵啊,不对……应该是青出于蓝。”
“有眼光!”程茗举起红酒杯,隔空敬孟昭。
纪柏煊泼他冷水,“听见了没,人家说的是‘居然考上研究生了’,说的是居然,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知道你的水平,考上研究生不是理所应当是出人意料,你还好意思笑。”
听不出好赖话,程茗一贯如此。
不过他心宽,依旧乐呵呵吃菜,“考上了就行,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懂不懂。”
叶雪扬忍俊不禁,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们。
莫名就想起当年在白市,也是这样一群人坐一桌,只是当年程茗这个位子上坐的是叶松青。
一晃六年过去,什么都变了。
阿姨特地给纪柏煊炖了骨头汤,分了几盅盛到各自面前,剩余半砂锅摆在纪柏煊跟前。
别人喝酒,纪柏煊喝汤。
程茗半开玩笑,“舅舅你现在年纪真是大了,以前滑雪摔那么狠也没事,现在平地走路都能崴脚,我太姥爷都没你这么脆皮。”
说起纪国强,程茗又接上孟昭那句,“要说继承衣钵,我太姥爷的衣钵那才叫厉害呢,可惜舅舅你没接上。”
纪国强如今已到鲐背之年,腿脚还便利,意识也清醒,除了老花和高血压再没其他毛病。
叶雪扬进了纪氏以后听过老爷子的传说,这时候也听得聚精会神。
筷子却没怎么动,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
“你太姥爷以前参加过抗美//援朝,那时候世道不太平人人自危,如今新中国多么意气风发,你可别给你太姥爷丢人。”纪柏煊以汤代酒,“这学期在家上网课你别总是吊儿郎当的,回头毕不了业我真为你感到丢人。”
“有您在…我哪儿敢呐。”程茗眉毛一挑,给纪柏煊夹了只大虾,转手又给赫惟夹了一只更大的。
中午吴静做的油焖大虾赫惟没吃上,程茗回来的路上经过菜场又买了两斤,特地让赵阿姨晚上做的。
孟昭看在眼里,忽然觉得这缺心眼儿的也不是完全不能上位。
虽然曾几何时她是赫惟和纪柏煊的cp粉,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反正金钱物质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纪柏煊年长几岁确实可以保赫惟以后一世躺平,可是程茗家里条件也不差,可他贵在年轻,前途也一片光明,安知他以后不会比他舅舅更有出息?
而且今天见到这俩小情侣的相处模式,孟昭还真心觉得有点儿甜。
赫惟固执拧巴,再找一个纪柏煊那样隐忍克制的闷葫芦,两个人在家演哑剧吗?程茗贱是贱了点儿,但是也蛮可爱的嘛……
最重要的就是年轻,身体素质也高,能陪赫惟多好多年呢。
还有……孟昭小声在赫惟耳边嘀咕:“我听说,男人到了三十岁以后就不行了,要想持久都得靠吃药。”
“那你可要抓点紧,叶老师再过两年也三十了。”赫惟瞥了眼斜对面的叶雪扬,问孟昭:“怎么样?现在再看这张脸还有冲动吗?还想犯错误吗?”
那一年高考在即,孟昭和叶雪扬的地下恋情暴露,孟昭在吴静和孟伟面前跪地认错,主动揽下全部责任,她说是她鬼迷心窍,就是爱惨了这个穷小子,她愿意为此承担一切后果。
是她年少冲动,是她思想觉悟低,是她不自尊不自爱倒贴,如果要闹,那她不介意陪着叶雪扬一起身败名裂。
吴静牙齿快咬碎,才没把事情闹到叶雪扬学校里去。
这事儿的知情人不多,大人们都以为孟昭是维护叶雪扬,只有赫惟知道她其实没有撒谎。
当年那件事,归根结底是孟昭太过冲动,而在孟昭面前,叶雪扬从来不忍心拒绝。
孟昭才不中计,“说你呢,你扯我干嘛?你和我说句实话,纪叔叔,你俩,昨晚洗手间一do泯恩仇了?”
“想什么呢,他喝多了发酒疯,仅此而已。”赫惟夹菜堵她的嘴。
孟昭笑笑,“少来,你以为我是程茗呢?”这么好忽悠。
真清清白白,费这么大劲撒这谎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