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赫门 第7章

作者:郝多米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甜文 现代言情

  ……

  外面月光淡淡,照在青灰色的水泥路面上,有小孩儿抬脚踢走一颗鹅卵石,跳起来耍赖皮,“我不管,我就要圣诞老人,我就要!”

  赫惟偏头看到窗外情形,听到纪柏煊淡淡道:“我说的有事儿,是去赫惟她们学校……”给她送平安果,以及之前没送出去的那份生日礼物。

  说罢理了理衬衫袖子,从床头柜旁边拿出来一只牛皮纸袋,却在递出去的刹那犹豫。

  平安夜她人却进了医院,现在这苹果还有送的必要么?

  再者说,她也不会单单因为缺他这一颗苹果就不平安了,她有朋友,有新的“家人”,有男朋友……

  男朋友。

  纪柏煊扫了眼隔壁床床头的花束,突然间意识到,赫惟急性阑尾炎这么紧急的事,她的男朋友却没有第一时间到场,这似乎有些不太合乎常理。

  果然是个靠不住的男人。

  关键时刻还不如程茗。

  小时候两个人时常发生龃龉,现在倒是相处得不错,纪柏煊不由在心里给赫惟将来的另一半设立门槛。

  起码不能输给程茗吧,要不然就是赫惟眼光有问题。

  

第6章 月亮03老纪,我们走。

  赫惟第一次和程茗一起吃夜宵,下场极其惨烈。

  肠胃炎,凌晨三点她从卫生间出来,把纪柏煊的房门敲得砰砰响。

  夜晚将敲门的声响放大。

  纪柏煊刚睡下,意识还未全部丧失,被她的敲门声吓了第一跳。

  别墅的房间都是套房,卧室到门口有段距离,反锁着房门时敲门声并不容易被察觉。

  纪柏煊起初以为是幻觉,声音渐渐大了,他才意识到真的有人在敲门。

  阿姨不会深更半夜打扰他,除此之外还能是谁?

  “家里进贼了?”他披上毯子去给赫惟开门,眼睛都没有睁开。

  赫惟蹲在他放门口,一只手手捂着肚子,一只手去抓纪柏煊的睡裤裤脚。

  抬起头看向纪柏煊时,脸上全是湿乱的发丝。

  “我,我吃坏肚子了,肚子好疼……”

  纪柏煊睁开眼睛,被眼前的景象吓了第二跳。

  阿姨睡在楼下,耳背听不见他的呼喊,房门又上了锁。纪柏煊没办法,抱起赫惟给她胡乱裹了件羽绒服就打车往医院跑。

  不是不会开车,是考虑到医院附近不好停车,不想耽误时间让赫惟一直这么疼。大半夜车不好打,他在打车平台上一键勾选了所有的车型,甚至还加了一百块钱的小费。

  这是他第一次打车,在这座夜里也车水马龙的城市。

  赫惟肚子疼得没有一丝力气,胳膊搂着他的脖子,轻飘飘一个人在他怀里就像被风翻起的纸张。

  可她却深深地记得,他就只穿着一套单薄的睡衣,披着一条薄薄的毯子,穿着双拖鞋站在风中翘首望了很久。

  后来赫惟醒来,回忆起在路边等车时他慌乱的脸,形容他像“第一次当爸爸”,又像“第一次谈恋爱”。

  当然后面这句她没有当着纪柏煊的面说,只在心里反复咀嚼过。

  难怪程似锦总说,纪柏煊是把她当女儿养。

  一个不知道如何与她相处、却会因为她着急成这样的“老父亲”。

  赫惟望着医院点滴室的天花板,回忆起赫远征从前的种种,发觉小时候她感冒发烧,赫远征从来从容淡定,一次也没有露出过纪柏煊那般紧张的神情。

  赫远征常说:“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你爸我小时候经常饿肚子,被福利院里其他孩子揍都不吭声。”

  赫惟不敢说话,她知道爸爸这是在嫌她娇气。

  可纪柏煊不这样,他会把自己身上仅有的毯子拿下来搭在她腿上,一遍又一遍地问她:“现在还是很痛么?”

  她说好一点了,他就肉眼可见地松一口气,坐姿都松弛许多。

  她原本以为他是如霜雪一般冰冷的人,但当他抱着她的时候,她分明感觉到单薄的他也是温暖的。

  -

  赫惟和程茗上的是同一所初中,但不同届,班主任自然也不同。赫惟的班主任是位三十岁不到的男教师,姓钟,师范生毕业后考入编制,初三赫惟她们的班主任休产假换他来做的代理班主任。

  这人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只性格有些古怪,赫惟能不和他打交道都尽量避免。

  并没有统一,全年级只有赫惟她们班是男生和男生一起坐,女生和女生一起坐。钟老师还定下许多奇葩的规矩,譬如女生严禁在校服里面穿超过校服长度的衣服、节假日禁止异性之间互送贺卡或礼物、男女生分开值日等。

  “你们班主任真是有病,他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杜绝早恋吧?”小昭课后听说钟老师的骚操作,直接对他祛魅了。

  “还以为他是这群老秃肥里面的极品,原来是人类里的极品。”小昭不明白,“那平时男女生之间也不许说话呗,给你们教室中间隔断隔起来,男生在一边女生在另一边,什么封建王朝穿越过来的神经病。”

  赫惟望着手里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塞到她抽屉里的巧克力,犯了难,“你说我要不要上交?”

  小昭食指直戳她脑门,“交个der,人家男孩子攒零花钱买给你的你便宜了那个老登?”

  说着拆开蝴蝶结丝带,揭开盖子,捞了两颗出来。

  一颗给赫惟,一颗她自己剥开往嘴里喂。

  小昭是个人来疯,在学校里从不惹事却也不怕事,她嚼着免费的巧克力,问赫惟:“我怎么觉得老钟定这些规矩是针对你,你们班也就你一个招蜂引蝶的,他脑门上那双眼睛每时每刻都盯着你呢吧?”

  要说小昭这话从何说起,就要说到她们今天这次会面的目的了。

  赫惟所在的班级在小昭她们班楼上,赫惟大课间去找她,两人当然不是靠在走廊围栏上吹冷风的。

  早操时间,赫惟跟着大部队去做操,不知道是谁往她抽屉里面塞情书,被班主任逮了个正着。

  那男孩儿是隔壁班的,随意闯入她们班教室,老钟

  当场就揪着他脖领子去找他们班班主任要说法了。

  做完操回来的赫惟一脸懵,就被叫去了办公室。

  老钟一张脸气得表情都飞了,指着她好半天,最后憋出一句“岂有此理”。

  赫惟被叫了家长,下午放学时间纪柏煊会来“保释”她。

  她不知道到时候该如何面对纪柏煊。

  赫惟讪讪地,“我哪里招蜂引蝶了?”

  小昭两只手掰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向她们班窗户,“看到没,后排那几个男生都巴巴望着呢。”

  “那关我什么事呢?”赫惟不解。

  “不关你的事,但是男人这种贱东西会说你长得就一张招蜂引蝶的脸。”

  小昭抿唇看着她,一双手冻得收进口袋里,“你说你长成这样,你眼睛随便瞥人家一眼,普信的男生都要觉得你是在勾引他,生在这样的世道咱们有什么办法。”

  赫惟愣了愣,想起在老钟办公室时,那个男生脸不红心不跳地大方承认他和赫惟在谈恋爱。

  确实,有的人你和他说句话他就觉得你在跟他表白。

  赫惟白眼一翻,“算了,叫家长就叫家长吧,我什么都没干就遭此横祸,我也没办法。”

  “你爸回去要是打你,周六我们姐几个陪你哭长城去。”小昭一拍胸脯,立下誓言。

  赫惟站在三楼的走廊望向远方。

  她爸……她哪里还有爸爸。

  十五岁了,距离赫远征失踪已经超过两年,赫惟从一开始天天盼着放学回去能在纪柏煊身边见到他,到现在的毫不期待,她以为需要一辈子,原来只需要两年的时间。

  两年足够磨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期待。

  是的,就两年。

  不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纪柏煊站在亲情的边缘线上,以赫惟监护人的身份来接受班主任的教导。

  赫惟上学不被允许带手机,纪柏煊到门卫室的时候,钟老师进教室把赫惟叫了出来,神情严肃,“你家长到了,你去门卫室接一下,和家长好好说,坦白从宽…”

  赫惟没听完,裹紧衣领就走。

  赫惟从前没被叫过家长,她的成绩一向班级前列,不逃课不和女生扯头花,就连大部分人都侥幸看的言情小说,她都是回家以后偷偷地看。

  这是第一次,在没有家长的时候,被老师叫家长。

  赫惟接上纪柏煊,一言不发,低头领着他往教学楼走。

  纪柏煊应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大衣里面穿的是一套深蓝色西装,裤子熨得一丝皱纹也无。

  赫惟觉得自己就是他裤子上的第一条皱纹。

  她一会儿会让他丧失体面。

  纪柏煊看见小姑娘怯生生的,忽然停下脚步拍了拍她的肩膀。

  赫惟顿住,回头看他。

  “一会儿你介绍我就说我是你叔叔,电话里我是这么和你们班主任说的。”校服领子遮住赫惟的下半张脸,纪柏煊只能看到她一双黝黑的眼睛。

  莫名,他就想起第一次看到这双眼睛时的震诧。

  那时赫惟还是个小学生,而现在,她初中都快毕业了。

  赫惟点点头,“纪叔叔。”

  她很少这样叫他,大部分时候,她都是等纪柏煊先找她说话,如何她再应答,如此一来便可省略掉称呼。

  “你做了错事吗?”纪柏煊问她。

  赫惟摇摇头,“我没有。”

  纪柏煊伸出自己的手,摊开在赫惟面前,“那你相信我是个能明辨是非的成年人么?”

  赫惟看见他伸出的手,抬头和他对视。

  “即便你真的犯了错,我也相信那并非你的本意。”她是个好孩子,赫远征曾向他打过包票。

  纪柏煊的眼睛里又一次有了新的情绪。

  继上次对她肠胃炎的担心和焦急,又多了一种让人莫名安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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