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屿岚烟
夏日芒果冰:【……你有种,我看到序哥哥都怕,要不是上次就在他那别墅附近搞的活动,又被私生追了,我才不会躲他那去呢。】
在逃爱情保安:【少扯,我们仨,陆知序对你最好,你怕他干蛋。】
林夏也来了劲,一个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陆淮索性蹲在别墅外头接起来。
少女甜津津的声音一连串冒出来,全是对陆知序的控诉。
“你知道个锤子,我小时候不是一直住我爷爷家吗,前几年有次爷爷带着林氏的人和序哥哥开什么会,好像跟陆氏要从林氏独立出去有关。总之是个特别特别重要的线上会。”
陆淮狂点头:“嗯嗯,然后呢?”
林夏:“我就在边上玩儿啊,看着那屏幕呢,全是公司里的骨干,结果你猜怎么着。”
“快说。”陆淮催促。
林夏压低嗓,神秘兮兮地:“序哥哥那头出现个穿吊带裙的小姐姐,刚看着个影儿呢,序哥哥脸色唰一下就变了,生怕谁看见似的,立刻退了会议。”
陆淮心里头一个咯噔,试探道:“可能就是谈了女朋友,不想让你们看见呗,这有什么。”
林夏嗤了声:“这是没什么。后来那群老家伙拿这事儿数落序哥哥的,他一声不吭,都接了。但有个中年男人,嘴上爱花花那种,说了句那小姑娘挺漂亮,结果没三个月,就被炒鱿鱼了,还是公司里的核心成员了。爷爷跟奶奶讲这事儿时,还满脸欣赏……你说说,以序哥哥那个记仇的性子,要是我哪天不小心惹到她了,这得是什么下场……”
林夏絮絮叨叨的,陆淮是彻底没心思听了。
他迷迷瞪瞪敷衍几句,把电话挂了,给温言拨过去。
他等了很久,就在他快没耐心挂电话时,温言才接起来。
只是声音很嘈杂,断断续续的。
陆淮皱着眉头问:“你在哪呢?”
“回嘉临了,怎么了?”
汽车的鸣笛声,夹杂着方言的大声交谈轰鸣而来 ,将温言的声音盖得七七八八。
陆淮只好捡重点的问,扯着嗓子喊:“我问你啊,你那时候是不是跟我说过一次,怀疑陆知序外头有人,所以不让你看他电脑来着……”
“——什么?”
轰隆一声雷鸣隔着手机传来,惊得陆淮抖了下。
他抬起头看看天。
京市的天空依旧灿烂、晴好,万里无云。
但倾泻的雨声、混乱的尖叫,夹杂着小孩儿惊恐喊妈咪的声音透过手机悉数传来。
信号戛然而止。
陆淮眼皮乱跳,连忙又拨回去。
然而只听见那句冰冷的“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操,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陆淮手指发颤从地上跳起来,却被肩后头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按住。
“手机给我。”陆知序不知什么时候从别墅内出来了,就站在他身后,一手接过他的手机划弄几下,另一手打电话,“一白,叫技术部门现在加班,接过去查个定位。查到大概范围立刻发我。”
陆知序拿着陆淮的手机转身就走。
“陆总,晚上的慈善宴会还需要您出席致辞。”手机里传来李一白的声音,向来冷静的声线,此刻却有少见的急促。
陆知序不咸不淡嗯了声:“推了。”
而后径直挂了电话。
脸上仍旧是那副寡淡的模样。
陆淮看愣了,突然觉得这模样也不是全然的坏处。
至少这种情况下,比抖着手只会骂街的他强。
“操,小叔你去哪,带上我啊!”
“去嘉临。”
陆知序的嗓音沉得比陆淮方才听见那片风暴,还要骇人。
第14章 有时雨 他的小姑娘一向是这样的。
雨一直没停。
滂沱的水浇注而下,将大巴车窗都糊住,温言往窗外看去,什么都看不清。
只见得到茫茫然一片昏黄。
她知道,那是被雨水冲刷带走的泥土。
嘉临是座多山也多雨的城市,往年夏季常有山洪爆发,温言回老家必经的隧道前些日子塌方正在抢修。
司机走的是临时调整的路线,他们这辆大巴,被孤零零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路上。
山道旁河流的水位还在涨。
如果深夜还没等到救援,那这一车的人都会有危险。
车上乘客一直在骂,尖细的哭声扰得人不得安宁。司机很努力,一直尝试和相关部门、公司沟通,但信号早就断了。
再稳的心态这时候都有点慌,没好气地骂了几句。
温衡没见过这阵仗,脸色吓得发白,往温言怀里缩了缩。
温言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似乎有点烫。
“妈咪,我们是被困在这儿了吗?我们会死吗?”
温言不晓得该怎么去和七岁的小孩儿谈论生死。
她从包里摸出一块小面包,拆开包装塞到温衡嘴里:“你在英国见过的雨还少吗?这只是一场小雨,等雨停了,司机叔叔就会带我们回家了。”
温衡咬下一半面包,剩下那半被他固执地递到温言面前。
“妈咪,你也吃。”
“妈咪不饿。”
“可是包里只有最后一块面包了,但是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温衡有点冷,牙齿都在打颤,“我好想吃妈咪说过的辣辣的鸡杂,还有红烧肥肠、红烧羊肉……嘉临的食物真的比京市的还要好吃很多吗?我觉得京市的东西已经很好吃了。”
温言被温衡逗笑了,一下下抚着他的头,温声说:“跟英国菜比,京市的东西当然好吃。”
她上车前,给温衡来了一串报菜名,都是这些年她最想念,却再没机会吃过的。
本来想给受英国食物荼毒的小孩儿来点美食震撼,谁知道还能遇见这档子事。
“京市的菜,没滋没味儿的,等下了车妈咪立刻带你去吃好多好吃的,吃热乎乎的,好不好?”
温衡点点头,在温言怀里蹭了蹭:“妈咪,我有点冷,想睡一会儿。”
温言没带厚衣服,在车上一片抱怨声中,从包里勉强翻出一张丝巾,给温衡裹上。
他好像真的有点发烧了。
温衡一直都是个有点倔,又有些过分懂事的小孩儿。
在英国读书时,温言不是时时刻刻都能陪着他,久而久之温衡就算不舒服也习惯了咬着牙忍,从来不跟温言讲。
就像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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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一车子怨天尤人的,温言倒是不那么慌乱。
她的人生实在有过太多风浪,眼下这一阵儿短促的雨,在她看来总会停的。
比起等待别人的救援,她更想找机会自救。
这个世界太匆忙,太仓促,不是所有人都有空拉你一把的,温言很清楚这一点。
最紧要的是,这会儿温衡已经很不舒服了,不能再一直这样拖下去。
温言冒着雨下车转了一圈,然后湿漉漉地走到前排找司机。
司机像是被一车子乘客的情绪影响,见最初的努力毫无效果后也开始摆烂,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烟头扔了满地。
温言冷静地提醒他违规了。
司机没什么心情同这个平日里几乎难得一见的漂亮女孩儿纠缠。
他一口烟喷在温言脸上,下巴朝车上的时钟扬扬:“瞧瞧,晚上八点,水位马上就会漫上来。前面路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落石,车陷在泥里也熄火了,救援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你特么这时候跟我说违规?”
“有没有命出去都还不知道!操。真他娘的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话又狠又阴毒,车里人却早没反应了。
哭闹了一个下午,最初的惊恐、抱怨、怨憎过后,就只剩下极度的麻木、疲倦。
饥饿、困倦侵蚀了所有人,大家开始犯困。
这其实很危险。
温言看看窗外,很冷静地开口:“熄火的原因是什么?”
“是他妈什么也不好使!陷泥里了,听得懂吗?陷泥里了!”司机情绪很不稳定。
温言淡声:“冷静点儿,看看窗外,雨小很多了。”
“小多了又怎么了——操。”司机麻木又绝望,“你能把车从泥里给我抬出来?就算抬出来又怎么样,瞧瞧前面,都是碎石根本开不动!大晚上的,我们被困这儿了,懂了吗?!”
他们被困住的这段儿,修得不大好,路面到处都是暴雨带下来的落石,路况糟糕极了。
且下雨路滑,司机应该是转弯时车轮打滑陷进公路旁的泥泞里,车子就熄火了,并不是什么不可逆转的硬件问题。
“车上这么多人,自救一下兴许车还能往外开一开,没记错的话这一段路也只剩二十多公里了。”
“——你就算真不敢开,也至少把车抬出来找个安全的地方等,你看看轮胎底下。”
司机被温言一提醒,下意识侧头看出去,顿时惊出一身汗。
“操。”
他们这段山路狭窄,轮胎陷进马路之外的泥土里,这么多人在车上哭闹,就连司机也浑然不觉,车身早就一寸寸偏过去,等泥土再被雨水浸泡得软一些,等着他们的就是下面的山谷。